回家的路上,两人没再多说。
冯栖元开车的时候很专心,像是很怕会出什么交通意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也挺认真,完全做到了宁等一分,不抢三秒。
葱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方向盘。
半小时后,他把程淮送到了一处别墅区,保安看到程淮的脸,招手向业主示意,其后手动打开门让车进去。
程淮一路上故意没有指出路线。
直到车缓缓开到别墅门口,他养的那条德牧直直抬着头在等他。
看到来车,kabol甩甩头,给车让开位置,双目炯炯地站在边上甩尾巴。
程淮打开车门下车,同时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这是他最隐蔽的一处住所。
平时不忙的时候会回来,从未带人来过。
冯栖元一路上都没说话的嘴巴终于自动解禁了。
他故态复萌,把双手搭在窗边,一只手托着下巴,手指在白皙弹性的脸上点了几下,露出很天真的神色。
“查程总的行程,很难吗?”
程淮半垂黑眸看向他,“不难。”
冯栖元露出灿烂的笑容,歪着脑袋晃了晃手,“那程总慢走,拜拜。”
手腕上的蝴蝶结绷带一颤一颤的,配上那张格外漂亮的脸,莫名像某种新的潮流装饰品,且是限量的。
就那两秒,程淮了解了为什么冯栖元能单枪匹马闯出来,还攀上那么多关系。
大抵没有人会拒绝这样迷人绚烂的一个人,即使危险,他想。
冯栖元的车在楼下停了整整半小时。
从驾驶座车窗透出的缕缕烟雾能看出来,车上的人并不算愉悦。
德牧的警惕性很高,往常kabol会在一楼的草地院子里看家,通过栏杆看到在门口超过三分钟的陌生人就会叫。
顾忌周围的邻居,晚上它会降低音量,以喉咙中发出低吼来警示。
今天却完全不同。
kabol只是在看到冯栖元的时候歪了歪头,然后安心定志地躺在狗窝里睡着了。
程淮在三楼露台看了一会,觉得挺有意思,拿起手机给一条陌生号码发了条短信。
程淮:【还不走?】
对面隔了二十秒左右就回复了。
冯栖元:【累嘛,程总要展现君子风度,再送我回去么?】
程淮:【喝过酒。】
冯栖元:【那请我上去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啊。】
程淮:【下次。】
冯栖元一向擅长打蛇随棍上,【真的?那可说好了,我记住咯。】
程淮看了一眼,没再回复,转身走至屋内,过了半分钟,对面又发来一条短信。
冯栖元:【程总加个微信嘛,短信聊天很容易被当做垃圾号码拦截的。】
程淮意味不明地挑眉,【这不是没拦截?】
冯栖元:【以防万一嘛,万一下次被拦截了呢。】
程淮:【那就下次再说。】
这算不上交谈的一来一往,程淮摁灭屏幕放下手机,手机上关于冯栖元的电话号码还只是一串数字,连个备注都没有。
车内。
另一支手机上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冯栖元抱着手机,盯着那几句对话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看了很多遍。
在把手机看出个洞之前,他又将视线转移到那个已经留存很久的备注上。
程淮在他手机上的备注是foxete。
这个词简直俗透了。
俗不可耐。
可是他不舍得换掉。
混蛋!
冯栖元把烟扔到窗外,停了几秒,又蓦地打开车门下车把烟头踩灭,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转头笑眯眯朝着别墅三层招手说了句:“程总再见。”
那的身影早就不在了。
冯栖元也知道。
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和程淮说再见,不是拜拜,而是再见。
翌日下午4点。
大楼顶部。
程淮坐在办公室里批文件,他对工作向来专注,一般不会分神。
手机铃声响起,他瞥了一眼,接起电话。
汪成有些急躁的声音传来——
“程淮,刚才有人跟我说,看见冯栖元和西城最大的那个投资商在一起,今晚他们那边有个酒局,你去不去?”
程淮签文件的手没停,还在签文件。
电话对面的汪成大概以为他犹豫了,开始费尽口舌劝诫。
“你知道那个冯栖元,昨天晚上他明明在外面,还来挑衅,大概率是有把握拿走那块地了,果然,今天他跟西城的投资商在一起,肯定是在说这件事,那个投资商在周围五百平投资都很成功,而且都先人一步,肯定是有人放内幕给他,不然他怎么能提前知道周围规划。”
有什么意思
“现在咱们过去,就算是突然出现,那个投资商也只能对你以礼相待,他估计还要把一些内幕放给你才行。”
“多一些内幕就多一份保障,那块地对你那么重要,总不能白白让冯栖元捡了便宜。”
“要说这个冯栖元也真是,他怎么跟所有人都能搭上关系,也是够能耐了,听说前几天你爸都请他去参加宴会。”
汪成越说越来劲,正激愤昂扬,听见电话对面笔尖和纸张接触的声音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