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还没发话,你着什么急?”苏念澜站起来,嘴里嘟囔着,随即又高声喊起来,“杜鹃……杜鹃给老娘下来!”
杜鹃闻声“噔噔”跑下来,手里提了一个藏蓝色的包袱,看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男人被吓了一跳,只是唯唯诺诺冲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乖巧站在沈冰身后。
“人你直接带走就行。”苏念澜简单直白,挥挥手算是送了两人。
沈冰“嗯”了一声做了回应,带着杜鹃走了出去。脚步轻松,身体却紧绷着,注意力格外集中,走到门口时,隐约听到苏念澜压低声音说着“火车”“重庆”一类的词语。沈冰心里有了一丝计较,挽着杜鹃的胳膊边交谈边出了家门口,好似一个家里出来的亲姊妹。
见沈冰出了门,楚非愚摘下帽子坐在沙发上,眼睛环视了一次客厅又收回目光,“你不该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苏念澜语塞,半晌笑起来,“你现在是不是疯了,见谁都像特务?”
“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你觉得会有那么巧?”苏念澜反问,“去书房吧,免得你觉得不舒服。”
苏念澜和楚非愚上楼进了书房,苏念澜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缓缓摊开,顺手拿起桌上的铅笔,边咬着笔头边含糊不清的说道,“给我讲布局吧。”
楚非愚眯着眼,大脑里已经把整个火车站以及周围的布局都构造了出来。理清思绪,用冷静而客观的语气自小到大地描述出来,随着他的陈述,苏念澜手中的笔也在纸上快速的滑动起来。没出十分钟,一个火车站的构造图就跃然纸上。
楚非愚眼中一亮。
“车厢。”
“3号。”
“你的兵力部署呢?”
“这边,日本宪兵队,这一层,是政府的军队,还有巡逻队在周围巡逻。”
苏念澜低头,“人数。”
楚非愚指着图纸,把部署情况详细的指出来。两人低着头,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苏念澜用铅笔在图纸了画了一个圈,点点上面的位置,“挪7号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笃定,好像整个世界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靠吗?”楚非愚问她。
“你说呢。”苏念澜将图纸递给他,“为了一个赵什么你也挺拼的啊?”
“他叫赵则成。”楚非愚把图纸收起来放进上衣口袋。
“这名字……”
楚非愚看她撇撇嘴,虽是不太高兴,但也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就是苏念澜,对什么都不在乎,楚非愚有时会想,在这乱世,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撼动她那条粗犷的神经。混乱的格局,纸醉金迷的上海,形形□□的人物和大大小小的花边新闻,又有什么能入了她的眼呢?
他刚带她回来的时候,她还有个孩子的青春活泼,后来渐渐长大了,样貌越发迷人,人却变得牙尖嘴利起来。她是个极其漂亮而聪明的女人,记忆力出众,近乎是过目不忘,但凡见过的东西都记得十分清楚。他请人教她防身术,练习射击,每一样她都出类拔萃,尤其是对军事方面,不论是军火还是兵力部署,天分都高得出奇,哪怕他经历了很多战争也不得不承认,苏念澜是个不一样的孩子。
像往常一样,楚非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苏念澜接过盒子,翻开盒子就看到里面的几根金灿灿的金条,一下子就乐不可支起来,“哎呀呀,比上次还多了一根。”
楚非愚心里的某根弦一动,既觉得可笑又突生悲凉。他好像明白了苏念澜说过的那些话,其实他和父亲并没有真的把她当做家里的人,哪怕是个佣人,地位都要比苏念澜的高一点。如果不是因为她聪明,能够避开日本人的眼线帮他调整兵力传递消息,现在她也就不会待在这里。但这一切,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