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王速喜,周楫之就显得冷静多了,只让资历最深的那位老御医和虎山军的军医进内殿给云忱看伤。
其余的人当然也不敢走,在殿外跪了一片。
这两个大夫师承不同,但也十分默契地皱起了眉,又十分默契地去拆名贵的参片,看的周楫之心里一阵焦躁。
军医在外头散漫的时间长了,不懂那么多人情世故,那位御医一眼就看出了皇帝的焦虑,开口道:“皇上,烦劳您将人抱一抱,额上的伤口要清理,怕他乱动。”
那位军医听见御医这么说,连忙朝他挤了下眼,无声道:这可是皇上。
你让皇上来抱个罪犯。
你不要命了?
御医也朝他挤了下眼:皇上他想!
下一刻,在军医诧异的目光下,周楫之似是早就想这么干了,两步过来,将人小心抱进了臂弯里。
王速喜端来了巾帕和热水。
御医轻着手把云忱额头上的污血擦掉,一点一点露出那片溃烂的伤口。
云忱从下了马车就一直昏睡着,被周楫之抱进臂弯也软绵绵的一动不动,巾帕挨着伤口边缘时,大概是疼着了,忽地剧烈一颤,幸好被周楫之的手臂牢牢卡住。
但他似乎是吓着了,在周楫之铁牢一般的臂膀里挣扎,身子瑟缩。
正在施针的军医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不甘落后,青出于蓝地对周楫之道:“皇上,这针不能停太久,您抱着亲一亲,安抚他一下。”啊,我可真是个天才!
御医:“……”
周楫之:“……”
周楫之自然是没亲,但也没怪罪,只是摸了摸云忱被血污弄脏了的长发,低沉沉的声音安慰他道:“大夫在帮你治伤,孤就在这,没人敢伤你。”
云忱轻颤的手慢慢揪住周楫之的中衣衣袖。
他声调软绵绵的,不太清明的眼睛睁开,虚虚望着周楫之:“兄长?”
周楫之被他这南人绵软的调子激的心头一跳,随后垂眼,忍下那股燥火,继续温柔摸他头发:“兄长在,乖,兄长让大夫给你瞧伤。”
周楫之应了这话后,怀里的人似乎也放松了下来,眼睛闭上,身子不再抗拒,整个人像是化在了他的怀里。
周楫之刚把心往回放了放,就见臂弯里的人又吐了血,顺着口角往下流。
他连忙把人往上抱了抱,托起云忱下巴防止他呛血,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息怒,这是行针的正常反应,他之前中的毒太凶险,身子一直没养……”
“中毒?”
周楫之心头一紧:“他什么时候中了毒?”
御医目光躲闪。
倒是军医施好了针,大咧咧道:“在建康,他被宇将军送来时,毒已半入肺腑,臣放了不少血才堪堪救回……你们看着我作甚,皇上您不知道吗?”
虎山军的宇驰将军把人送回宫时,只说还没找到姚云忱,细节方面什么都没说。
现在看来,宇驰是有意隐瞒云忱中毒的事。
反正这暴君送来也是要处死的,何必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