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殒落(1 / 1)

六月的yanyan无情地从窗外照shej1n来,为了抵御外头的炽热,我们班今天早早就开了冷气,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受着那犹如冬日的刺骨寒风。「为什麽冷气总是要开这麽冷?」我看着因为畏寒t质而不自觉颤抖的双脚,在心里抱怨了几句。

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罪魁祸首的脸,愤怒与无奈在心头交织。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望向窗外来稳定自己的情绪。窗外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金se的光芒洒落於绿叶间,每一棵树都变得闪闪发光。

今天要去唱歌吗?

窗外的晴朗天气似乎在召唤我,回想着昨天在走廊前唱着《再见宣言》和《idol》的自己,我小声的清了清喉咙。

嗯……喉咙的状态很好,除此之外天气也不错……但不知道为什麽今天就是不怎麽想唱歌。

我伸了个懒腰,接着整个人往前倾将双臂交叠在桌上,整颗头埋进去准备午休。头埋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的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因为这是我这一星期以来难得没有被作业绑架的日子。

但多亏了十八度的冷气,今天入睡可能要b平常多花点时间。

随便啦,习惯就好。

我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段时间,象徵着午休的柯南音乐响起,然而同学们对其置之度外,不论是刘天还是玩乐的音量都丝毫未减。想当初高二刚分班时,因为彼此不熟,大家都很含蓄……真是怀念那段可以好好睡觉的日子。

但抱怨这麽多有什麽帮助呢?还是好好睡吧。

卡叽——

突然,开门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是後门。

紧接在开门声後,伴随而来的是男生们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格外激动,就在我试图分析原由时,另一个明显更大的开门声传进耳里,这次依旧来自.同一扇後门。

是哪个没礼貌的……

「喂,有人从楼上掉下去了。」张傅栩的大嗓门将这件重大讯息传递到全班耳里,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头皮发麻。

「蛤?」刘禹希惊讶的大喊一声。

「真的假的?」范姿琪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抖,相较於刘禹希听起来又更加惊恐。

是假的吧?不对,没有人敢开这种玩笑,更何况掉下去的又不是自己班的人。

「是真的,有一个人倒在草地上嘴巴一直在吐血,手还再那边抖。」张傅栩似乎就像是在回应众人的好奇一般接着补充道。

嘴巴吐血……很明显已经受到重创了,虽然很不想这麽说……但这已经可以宣判si刑了。

想到这里,我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看向议论纷纷的人群,一方面是因为我希望那是假的,另一方面则是我希望自己能真的睡着,好逃避这一切。

而且下午有我很期待的社团成果发表会,要是因为这件事取消的话,林妤琪的社练成果不就全都付诸流水了吗?

但是……恐慌、恐惧、疑问。我从众人的讨论中感受到了这些,每一寸情感都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不要啦!」

「好可怕。」

「你知道是谁吗?」

「我不知道,不认识。」

「好像是某一个学霸。」

「在哪里?」

「几楼跳的啊?」

「在哪里啊?」

「欸,还是你们要去看?」

「走走走走走……」

碰——

为什麽他们还要跑出去看啦!

而且这个关门声是要杀人吗?

我顿时觉得耳朵的寿命少了十年。

我挣扎着将头转向人群的另一边,试图把一边的耳朵关起来,这个行为除是为了掩饰不安,也是希望能透过降躁使自己可以尽快入睡。

但过没多久,那些人堡出去的人就回来了。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班导的声音。

「好了,你、你们的声音太大了,现在是午休时间,赶快回座位午休了。」班导虽然听起来相当平稳,但话语中细微的结巴出卖了她。

如果是平常的话,大家这时候就会安分回座、进入梦乡,但今天他们竟然不顾班导的指示,依旧热烈讨论,b得老师又再重复一次。「快点回座位午休,老师们会处理的,你们先回座位坐好……」

但吵杂声依旧持续着,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我不知道,此刻只感觉度日如年。我又将头向下埋了一点,复习遇到紧急事件的五大守则。

不看、不闻、不听……

不想。

虽然我努力秉持着「不想」的守则,但大脑却很自动的拼凑起坠楼的现场画面。

在被yanyan烧得滚烫的水泥地板,有一道身影正躺在上头,全身宛如破碎的陶瓷一般,四肢呈现不自然的钭动,鲜红se的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残存的意识正感受着痛楚。

果然还是发生了吗?

那是我还在读国中的某一天,很奇怪的,这并没有任何徵兆,自那天起我就一直认为迟早会遇到坠楼事件。而每当我的脑海出现这些画面,就算并非完全相同,但它总是会在我的人生中出现。

为了避免自己在未来的当下无法做出是当的行为判断,我不断的透过模拟一次次让预想的情况再次出现於眼前,直到彻底麻痹为止。

但即使模拟了这麽多次,实际遇到时还是会有些不安。

「好像是nv的?资优生,而且听说校排前十……」

nv的。成绩优秀。校排前十。

「欸,十年前的那个也是资优生欸,会不会是诅咒啊?」江恩博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会不会成为十年一轮回的诅咒啊?下一次就是2033年的资优生……」

我记得十年前……我们学校也曾有人坠楼,但是那一次是为ai自杀……

喔伊喔伊——

救护车的声音从学校外面传来,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班导的声音不见了。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不平静的午休时间,我的大脑完全被占满,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现在估计也已经快要打钟了吧?

我感觉度日如年,在桌上又翻腾了一阵子,最後终於受不了,微微抬起头瞄向放在黑板左上方的时钟。

十一点五十五分。

没有打钟,或许是时钟快了。

心已si的我又趴了回去,任由讨论声在我的耳边无限环绕……

「起来罗。萧池羽,打钟了。」刚趴下去没多久,突然感觉到有人轻声敲了敲我的桌子,不耐烦的我仅仅露出双眼,想确认来着何人。

站在桌前的人是我的好朋友徐心瑀,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就这麽对看着。老实说她来叫我的这个举动实在是令人感到非常意外,但她刚刚说的「打钟了」是什麽意思?

不会我在刚刚那一瞬间又睡着了吧?

唉……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後,我坐挺身、抬头看着她,在视线转移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校刊,似乎是今天早上发的那一份,接着我又往右後方的讨论区看去。

「唉。」

我又叹了第二次气。

我把注意力放回徐心瑀手上的那份校刊,她在意识到我的视线後将校刊推到了我的面前,接着指着「繁星推荐榜单」那栏的第一个名字说:「好像是他。」

顺着她指的位置看过去,看到名字的那瞬间我打了个冷颤。

王翰宇——国立师范大学。

国立师范大学?这b我想像的资优生还资优啊……但是都考上大学了,如果有压力的话,要跳也早该在学测期间就跳,更何况等等下午还有社团表演,甚至下星期一就是毕业典礼……

为什麽?

我的脑袋因为过载嗡嗡作响。

「怎麽可能」这四个字在我脑袋深处围绕着,福尔摩斯的格言也同时在耳边响起:「当你把一切不可能的情况都排除之後,那剩下的,不管多麽离奇,也必然是事实。」

坠楼事件拥有如此庞大的讨论声量、班导下,「假情报」的选项已经完全被排除,事到如今,就算这起事件的发生有多麽离奇、多麽令人不可置信,它也已经是一个既定事实。

我静静的看着那个名字,我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麽,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件令我感到困惑的事。

「王翰宇」这名字为什麽我怎麽看都像男的?

意识到什麽的我感到好气又好笑,原来这麽严重的事件连x别都可以ga0错吗?这样算是一种对si者的不敬吧?

我努力的憋笑,似乎是因为表情太过怪异,徐心瑀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咚咚——

同时,手敲击麦克风的声音从悬挂在黑板两侧的黑se音响传出,敲了两下後,学务主任开始了广播:「学务处报告,学务处报告,因为学校发生重大事件,请所有同学不要离开教室,科任老师将会到班上课,请各位同学待在教室不要外出。广播重复,因为学校发生重大事件,请所有同学不要离开教室,科任老师将会到班上课,请各位同学待在教室不要外出。」

喀——

随着麦克风被挂回架上,我心里只有一个感想。

嗯,这下麻烦大了。

在广播结束後,我们大概又等了十分钟吧?班导和外师这时才从前门走进来。按理来说,五节课是专门由外师上的英文课,但因为发生了坠楼事件,老实说我很好奇班导究竟会在课程上做什麽调整。

我什麽都没有想的看着老师们在台上放水壶、放课本和调麦克风,突然,坐在我前方的彭诺廷缓缓的从桌上爬起,一脸茫然的左右摆头。

「嗯?上课罗?」接着他转过身来问我:「没有钟声喔?」

我看起来像是知道吗?

……算了,我应该要对他再更有耐心一点。

「好了,上课了,请大家回自己的位子。」

正要开回答他的时候,班导又再度出声提醒,讨论区的人也都很不情愿的回到座位继续转战左邻右舍……除了江恩博,他一回到座位就趴下了因为他跟兄弟们没有坐在隔壁。至於彭诺廷,他依旧满脸问号的看着同学们,忍不住又问了我第二次:「刚刚发生了什麽事?他们在聊什麽?」

那一刻,一直以为中午没有人睡觉的我又再度受到了冲击。我快速的瞄向依旧趴着的江恩博和正在与h子益聊天的张傅栩,极度想寻求支援。就在我还在与内心拉扯时,他又问了一次:「刚刚发生了什麽事?」

究竟该说出残酷的真相还是隐瞒?

此刻的我脑中浮现出了前几天玩《崩坏:星穹铁道》时遇到的剧情抉择,但此时的我似乎没有如玩游戏一般有很充裕的时间慢慢思考,於是我最终决定……

把这锅甩给别人。

刹那间,我毫不犹豫地用食指指向我斜前方的h子益和张傅栩,然後对他说:「快!去问你的兄弟!」

彭诺廷在听到了我的回答後,还真的乖巧地转回去向他的兄弟们又问了第四次。那时我很清楚的看到了,张傅栩在听到彭诺廷的提问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後才接着说:「你没听到是吗?那没事,刚刚没什麽事,你回去睡你的。乖,赶快睡。」

真的是好兄弟。

得到回覆的彭诺廷再次侧过头看向其他同学,那始终如一的茫然被我和张傅栩全都看在眼里。

「他怎麽睡得着啊?」张傅栩小声地喃喃自语,却成为我大声吐槽的最後一根稻草:「这麽吵你怎麽还睡得着阿!」

「这麽吵」这三个字绝对不能说,否则我一定会被炎上。

之後,待老师备课完成後又了一段时间,班导这时候拿起一叠纸开口说:「虽然今天原本是要继续上台报告,但是我想刚刚发生那种事大家应该也没有心情,所以我刚刚在办公室临时调整了课程内容,今天我们改成写这一张学习单。」

说完,老师将学习单发了下来,外师也在台上开始用英文讲解我们需要写的内容。简单来说,我们要查询所有sdgs目标的英文,并按数字逐格填上,接着随意选择一个想推荐给外师的观光景点,最後再写上为什麽推荐、去那里一定要做的事,以及与之对应的sdgs目标。当然,必须是全英文。

如果是平常的我,肯定会对血学习单感到无趣且烦躁,但今天我却反常的巴不得马上开始动工。在老师的指示下,我马上走到谢汗成的位置与组员们集合,我、谢汗成和江恩博在英文课是一组的,在写这份学习单时,为了补足自身的英文劣势,我们偷偷用google翻译查英文,然後直接写到学习单上。

我将自己jg力全部放在英文上,没有一丝分心,学习单的完成速度也是有史以来最顺利的一次。

……直到我瞥见从窗外走过的警察。

妈啊啊啊啊啊啊!

外表镇定,内心翻腾原来就是这样子的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我深深的x1了一口气,再次尝试将注意力放回学习单上,接着我抬起头问谢汗成:「你有想到什麽观光景点吗?」

「嗯……客家圆楼。」

「第二题……为什麽你推荐去那里,还有去那边一定要做的事。」

「嗯……因为那里有客家文化,而且还有布袋戏……啊!去那边一定要看布袋戏,然後还有t验客家文化跟吃客家小吃。」

听完谢汗成的答案,我毫不犹豫的直接对他说:「你现在手机打开google翻译,我们需要它。」

是的,我读得懂英文题目,也听得懂外师说话,但是我单字的拼写超烂,几乎每次考试都败在这里。不过无伤大雅,只要请得出google翻译,这种学习单都能轻松完成。

在借助科技的力量後,我们这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成了学习单,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我们少了一个人。

江恩博人呢?

往教室中央看去,发现他与身处其它组的兄弟聊得非常开心,我本来想说点什麽的,但想一想还是算了。

我也去找林妤琪她们好了。

於是我在告别了谢汗成後,就跑去林妤琪的组别寻求心灵上的慰藉,而当时我从谢汗成那里听到的最後一句话是:「欸,你怎麽都没在做事啊?」

呵,说的就是你,江恩博。

林妤琪、梁雯涵和吴允熙正热烈的讨论着学习单,但自从我加入群聊後後,只剩林妤琪和吴俞熙努力在血学习单,梁雯涵则被我抓到一旁聊天。我们聊着日文歌曲、《原神》、《崩铁》等,除了坠楼事件我们几乎无所不聊。当外师走过来关切时我还拉着她往学习单的方向站,一起装作在讨论学习单,仗着外师听不懂中文,我们手指学习单聊着一首又一首的日文歌曲。

总而言之,这节课除了窗外的小cha曲过得还算顺利,话说回来,好险我中午没去唱歌。

咚咚——

突然,学务主任的声音又再度传来,我顿时头皮发麻,只能祈祷接下来是好消息。

「各位同学,因为学校发生重大事件,因此下午的成果发表会取消。广播重复,因为学校发生重大事件,因此下午的成果发表会取消……」

我为什麽会期待有好消息呢?

如果今天什麽事都没有发生,现在我们大概已经在活动中心看社团成发表演了吧?但此刻的我们却被迫待在教室,哪里都不能去。

我坐在座位上不断转头看往教室的各个角落,却只看见班上人手一机,正大光明的违反校规。

明明手机是要交到学务处的……

我看着我们班彻彻底底成为网咖,心中的天使与恶魔也近乎同时出现,在自命清高的同时,却又感到羡慕。

「欸,我今天没有带行动充,因为下午本来不是那个成果发表会吗?我以为今天都玩不到手机,结果现在莫名其妙多两节可以玩。」我看着罗忠昊和兄弟们分享喜悦,不晓得这份喜悦是不是正确的。

现在班上就像一碗汤圆一样,一区一区的分得很清楚,好友一起看社群、一起打电玩。我一个人看着此番情景,对他们的行为实在是感到难以置信。

为什麽他们可以这麽快就不在意了?

这样是正确的吗?

随着时间流逝,我也开始感觉到自己已经坐不太住了,为了让自己在不违规的情况下不感到无聊,我把歪脑经动到了导师桌上那台没人使用的电脑,挣扎许久终於下定决心从座位上起身。

与此同时,我眼角瞄到徐心瑀也从座位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她是不是要跟我说什麽?

思考了一下,我决定先将玩心搁置,用手指指向教室後方的洗手台,示意她在那里聊。

我们经常互相分享自己所编写的故事,畅聊剧情、设定,彼此给予想法与建议,她的故事对我来说,理解起来有点难度,风格上完全与我不同,人物众多、世界观庞大虽然能使故事变得丰富,但由於要素过多,常常让我听到失神。

而今天的故事内容也依旧让我的大脑完全停摆,於是我途中回座位拿了一张空白纸,建议徐心瑀把人物关系图画在纸上。可惜的是关系图只能简化一部份资讯,当她说到角se的身高,我只能指着一旁的窗户要求她实际b给我看。

虽然这就是我们平常的互动方式,但就连我自己也发现今天的我似乎相较平常话又多了一些,而我自己也很清楚这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就在我们聊得起劲时,透过窗户我看见梁雯涵从自己的座位起身,往我们这里走过来,她一过来便倚靠在一旁的窗框,接着向我们问道:「你们在g嘛?」

「她在和我说她的故事。」我指着徐心瑀回答道。

徐心瑀见状便快速的开始和梁雯涵讲解前情提要,告一段落後只见她点了点头,示意徐心瑀再继续讲下去。在这段期间,教室窗外时不时会有老师和警察走过,每看见一次,我的心脏就会跳一次。

嘟——嘟——

就在此时,班内电话响起,全班原本吵杂的声音转瞬间转化为寂静,就连一起打电玩的那一批人也是。徐心瑀、梁雯涵和我也和班上其他人一样,顺着声音往班导的方向看去。

「请有看到,有目睹整个事件的同学下楼去活动中心集合。」班导复诵了一遍电话内的讯息。

「我要下去吗?」张傅栩问道。

「要,有看到的都要下去。」

此时,梁雯涵转过头来问我们:「我只看到腿要去吗?」

然後徐心瑀几乎在同时也问了相似的问题,我看着她们,她们则是面面相觑,然後在一句句的「要吗?」「要吧?」中,她们的手同时穿过窗口,向班导举起。

不过……

「老师好像没有看到欸。」

「……那就算了吧。」

「这……」我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就这麽算了,这应该是一件挺重要的事吧?话说这样算是妨碍公务吗?

在她们达成共识後,徐心瑀继续将故事讲下去。

「总之呢,就是这个魔法少年和他的室友……」又过了一段时间,梁雯涵秃然表示她要先离开,她待的时间事实上并不算长,我回想她那张充满困惑的脸,对於她离席的缘由有了个确定的答案,不过我能谅解。

在她走後,我移动位子从洗手台边缘起身,走到了自己的铁柜面前,徐心瑀见状便开始跟在後头,等到我停下来她才开口问:「你要去哪里?」

这件事,梁雯涵走了我b较方便聊。

「就只是在这里而已,换个地方,不然pgu都要坐麻了。」我在说话的同时边扫视全班,听着同学彼此互骂「你怎麽打得那麽烂!」的声音对她说:「人只要有了娱乐,再怎麽重大的事都能轻易忘掉呢。」

「有时候当恐惧来临,人不会选择面对,更多的是逃避。」

对,他们在逃避。

那一瞬间,那轻易遗忘他人的行为,瞬间从唾弃转变为怜惜。

这就是人类。

那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我打开铁柜,从里头拿出了一间纸做的房子,我旋转着它叹了一口气:「我可不希望我的祭典出现新的si者。」

虽然希望非常渺茫。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祭典吧?」我继续说。

徐心瑀并没有给我回应,但我认为她应该还记得,毕竟距离上次解释的日子也没过多久。

「十月祭典,在十月第二周的那个,我会把铅笔盒里面的笔芯盒当作渡船,接着在上面放上橡皮擦……如果橡皮擦不够会用笔代替,橡皮擦作为船夫的角se,负责将祭品送到彼端,而祭品都是瞎乱找的、或老师给的小糖果。」

说完我又走到了刚刚分享故事的地方,不过还没走到里面,我便在垃圾桶前停下,继续说下去。

「我会放一张纸在笔芯盒里,在空白纸或是课本的某一角写下我想给予他们的祝福与祈愿,然後、当然用火烧是最好,只不过室内不太适合,所以我都会把纸卷起来拿去冲水,然後放进笔芯盒,等到祭典结束我就会丢到垃圾桶。」

虽然我也觉得丢垃圾桶没有什麽仪式感,但在环保的前提下,我真的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讲到这里,徐心瑀向我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并没有发呆,但是从她没有任何表情这点来看,我想她需要另一个能够x1引她的故事,虽然我那个故事我已经说过几次了,但是我觉得她有九成的机率已经忘记了。

「我有跟你说过为什麽会有十月祭典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眼神有了些许的明亮。

果然。

「那年,我国小三年级,大概是第三节的下课。当时c场上有一只毛毛虫,牠身旁爬满了蚂蚁,我觉得蚂蚁想要把它搬回巢x吃掉,所以我就拔了一片榕树的叶子试图扫掉蚂蚁,结果不扫还好,一扫差点害毛毛虫翻车,差点害牠没了挣扎能力。」

说到这里我吞了一下口水,休息一下後又继续说了下去:「当我很努力的在想方法救牠时,上课钟声响了,为了上课不迟到,我决定直冲回教室,沿路上一直希望毛毛虫能撑住,等我回来救牠。结果等到下一节课时毛毛虫消失了,甚至连一只蚂蚁的痕迹也没有留下,而在我最後看到毛毛虫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印记,从那天後我都会在十月去祭拜牠,後来则延伸为祭拜我在过去、现在、未来所见证到的所有si亡。」

说完故事後,我决定还是直接切入正题。

「你觉得si……si者为什麽会选择坠楼?」

si者……这个词虽然很不吉利,但是将si之人就该用「si者」称呼。

「我觉得……」

之後,我们便开始推测整个坠楼事件的可能经过。b起恐惧,还是求知慾略胜一筹,我们在教室的角落、没有其他人会经过的地方,推理着案件经过。

正当我们讨论得很起劲时,广播又再度打断了我们。

又来了……

「学务处报告,第七节、也就是下一节课,请所有高中部同学到活动中心集合。广播重复,下一节课请所有高中部同学到活动中心集合,我们将进行全校心理辅导,报告完毕。」

坏了,事情真大条了。

这麽想的那一瞬间,我的脸se沉了下去,我可不想从老师口中听到什麽遗憾的消息。

回到座位,我没有理会跟我借椅子打电动的江,直接拿起放在餐袋里的水壶,转身向徐心瑀说:「走吧。」

我和徐心瑀自顾自地脱离班级,往活动中心前进,虽然身为班长的我理应当是要带着全班一起过去,但在今天以前我已经放生过他们很多次了……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心理辅导啊……

「该来的还是会来呢。」我苦笑着走下楼梯,对徐心瑀说:「我可以感受到周围的情绪,这可是共感人最不想遇见的大场面啊。」

在我与她阐述我的担忧时,我们也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活动中心。活动中心里头非常安静,跟平常升旗的吵闹不同,最多也不过就是交头接耳的窸窣声。

我们走到我们班的位置席地而坐,等待全校集合完毕。我左右摆头观察周围,发现不只是学生,就连平常见不到的老师们都在,整个活动中心充斥着凝重地氛围,让人感觉到窒息。

我望向远处的事发班级,大部份的人都低着头,彼此间几乎没有交谈。是说谁能接受上午还出现在眼前的同学,突然间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活动中心的中央舞台还贴着「炫动成发.清凉一夏」的装饰,看到这几个大字的我不禁悲从中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活动中心里的人越来越多,虽然随着人cha0馆内变得越来越吵杂,但似乎是受到氛围的影响,所有人在坐定後都下意识的放小音量,使得这里变得异常安静,彷佛讲一个字都会招来众人的目光,而在这番无人说话的情景,学务主任成为了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各位同学,我知道消息传得很快,所以我这里就直接讲了。我们学校刚刚在午休的时候有一位同学坠楼,我们在发现的当下也是尽快把他送到医院去,我希望搭家可以一起为那位同学祈祷,希望他可以回来。今天这件事我相信一定有同学受到惊吓,所以刚刚我们紧急联络了心理辅导师,她会为同学们介绍一些心里可能出现的状态以及调适的方法,现在我们有请辅导师上台。」

与以往的掌声雷动不同,全场依旧静默。

「各位同学你们好,我是你们今天的心理辅导师,因为我刚刚也是突然接到你们老师的通知才从苗栗杀上来,所以简报的内容可能不会完全适用於今天的情况,所以有些部分我会跳过。」接着,投影幕上的简报跳入了下一页。

「首先,不同的人在面对类似的事件时,可能会有不同的反应。有的人会感到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有的人会感到难过,即使自己跟对方完全不认识。甚至有的人也会觉得生气,会认为这件事为什麽会发生在我身上,但其实会有这些情绪都是正常的,同学们不需要为此自责,认为有这种情绪的自己很糟糕,这些都是正常的现象。」

我往左边看去,徐心瑀的脸上没有表情,很认真地在听讲。

「在面对类似事件後的一段时间,人多多少少会陷在情绪里。有些人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但也有些人会去得很慢,甚至开始认为自身周遭出现怪力乱神的事,而面对这些情绪最重要的是如何调适。每个人都拥有属於自己的调适方法,第一个就是跟家人,或是在学校最亲近的朋友、辅导老师们聊聊天,我相信辅导室的老师们绝对是非常欢迎各位的。那如果你不喜欢把这件事一直挂在嘴边,想让它随着时间淡去也没有关系,各位如果身边有这样的同学,也不要y叫他面对,因为这是属於他自己的调适方法。当然你也可以借助宗教信仰,有时候宗教信仰能够稳定人心,因此也是一个可以去尝试的管道。」

我环顾四周,观察着大家的表情,揣测着他们此刻内心的想法。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道德的?

我笑着对徐心瑀说:「确实是这样呢。」我承认我确实是有点用戏谑的语气,但她那张冷漠的脸却让我感到恐惧。

「嗯。」

她短短的一句话充满了杀气。

在感受到杀气後,我往後看向在门口正与学务主任交谈的老师,与此同时,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而且是非常不好的那种。

「……最後我要再说一次,不管自己有什麽情绪或想法我们都要面对它,我们也不要去耻笑其他同学的反应。那现在我就将麦克风交回给学务主任。」

不知不觉中辅导师已经做完了总结,并将麦克风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学务主任。

会有人有期待吗?

会有人期待奇蹟出现吗?这麽积极的想法是如此的令人感到心疼,因为这很明显是早已确定的结果,这只会让自己伤得更深而已。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各位同学,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在这边我就直接讲了,因为我也相信你们也不想听到客套话,刚刚我们接到消息……那位同学走了,在医院抢救无效。」

这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但是……

我的目光锁在事发的班级,有的人低下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坏消息。有的情绪波动b较大的同学更是直接落泪,虽然我听不到声音,但是从背影那微微浮动的肩膀,那阵痛可是很深刻的传到我的心里。

「现在各位同学我们一起闭上眼睛,在心中为那位同学吊念。」

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感觉下一秒就要滴落下来。

我是一个不会为si亡而哭泣的人,为什麽却会感到难过?是我变了吗?还是……

霎那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根本不知道我要悼念什麽。

人的si亡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我们没有必要为si亡伤心,而且我跟他很熟吗?也没有。

……

吊念究竟是为了什麽?。

我偷偷的微张左眼,在确认大家都紧闭双眼没有人会察觉到後,我直接张开了眼睛看往徐心瑀的方向。

竟然没有张开眼睛!

看到此番情景我又吓得闭上双眼。

不可能、不可能,徐心瑀明明就是很讨厌仪式感的人。

我反覆的张开双眼,隐隐期盼着徐心瑀能张开眼睛,让我成为不是唯一这样想的人,在无数次的睁眼与闭眼後在学务主任终於让大家可以张开眼睛,那一刻我马上转过头对徐心瑀说:「我以为你很讨厌这种场合,我刚刚看你都没有张开眼睛。」

但是徐心瑀没有回应我,她只是瞄了我一眼便继续看向前方。

「最後,请六年一班与四年三班留下,其余班级没有事的话可以先回教室了。」

等到可以离开活动中心,我立刻站起身跟在徐心瑀的身旁走向门口,对自己的行为感困惑又感到抱歉。

轻浮的评论「si亡」这种事本来就不该被给予好脸se,这件事我不是从国中就理解了吗?

我不知道我还有什麽可说的,我害怕多说多错,还是称着这段路程让自己冷静一点吧……

一回到教室,我便径直走向铁柜,再度拿出那栋纸房子,闭上眼回想着刚刚在活动中心的心理辅导,我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难道我对「si亡」的价值观就应该被强迫改正吗?

人si了又如何呢?

人为什麽会伤心?

是因为再也见不到面了?还是对这份生命感到惋惜?

这个世界有很多种可能,为何活下去就一定是好的?

如果珍惜这个人,那为什麽不要在还能见面时好好表达自己的情绪?又或者是尊重个人想法?总是要到无法再见面的那一刻来临才後悔……

我不太懂这些情绪。

就连参加他人的葬礼也是如此,「si亡」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意识的消散,当这个人si亡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消失了。说得再多、哭得再难过也都无法将任何感情传达出去,就算到了自己si亡的那天,这些痛苦也不会被留下来。

哀悼的意义到底是什麽?

「萧池羽。」

徐心瑀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她正悠闲地从後门走进来,慢悠悠的晃到我的旁边,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手中的那栋纸房子。

「你在g嘛?」

「没有,没什麽事。」我语带敷衍地回答她。

之後,我们沉默了一阵子,过了不久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班上同学的状况。放眼望去,班里每个同学不管是神情还是动作,看起来都和平常没什麽两样,该吵的吵、该闹的闹,就连刚刚讲座後的沉重氛围也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彷佛什麽都没发生。

忽然,在巡视班上状况的班导加入了我们俩的话题,大概就是在讨论整个事件以及其他人的大致状况,只不过聊没两句广播又来了,这次是要全校各班班长到辅导室领取家长通知书。听到广播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往辅导室快步走去。距离广播结束并没有过多久,然而辅导室门前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我好不容易才穿过堵住门口人cha0顺利进门。

「高中部的来这里。」辅导室的老师们将国中部与高中部的人超分散,希望可以减少人cha0,但纵使提高了效率,看起来还是跟不上人来的速度。

「啊,是萧池羽啊!可以请你帮老师把这些通知书发给各班级吗?右上角有标记,你就念他们的班级让他们自己过来拿就好了。」

我向老师点点头,身为辅导室小义工的我平常就会帮老师的忙,所以我很快便接受了这份任务。

放在桌上的家长通知书虽然跌得很整齐,但是并没有按照班级顺序摆好,虽然老师是让我叫班级,但是我b较内向又不太敢出声,所以我决定将通知书按班级排好,让进来的班长们可以一眼就找到自己的那份,这样一来拿取的速度就会快。只不过还在排列的过程中,就已经个班级就已经陆陆续续地拿走通知书,甚至我都没来得及排高三的部分工作就已经结束了。

最後,我在确定大家都离开後,从桌上拿走了属於我们班的那份离开了辅导室。回教室的路途上我习惯x地拿高通知书看了一眼,内容大致上是在向家长说明学校今天发生学生坠楼事件、校方的後续处理以及建议持续观察自家小孩状况。

我站在教室门口,将正好被我看完的通知书放下,打开後门走向依旧在聊天的徐心瑀和班导,在知会她们通知单需要发下去的事情後,我走教室最前端开始发放通知书。同学们为了玩乐不坐在自己位子上这点让我非常头痛,除了我很难确认有没有人没收到以外,他们会不会老老实实地带回家而不是喂给地板都是个问题。

发完最後一排後,我看向右手边近在咫尺的电脑,又看了看徐心瑀,决定不回去聊天了。我反身坐上折叠椅,打开google,搜寻「踩地雷线上玩」,然後点下搜寻页面上的第一个连结,开始0索这个我第一次看到的介面。

「这是踩地雷?」徐心瑀朝我的方向走来,我这才注意到她和班导的交流已经结束。

「嗯,你没有玩过或看过吗?」

「没有。」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不知道踩地雷?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见识的还不够广,玩过一次示范局後,我转而坐上从讲台拿来的高脚椅,将b较好c作电脑的折叠椅让给她。

「来,你玩玩看。」还没等到徐心瑀入座,我就马上派给她任务。

结果她一连玩了好几轮全都光速结束,原本我以为只要经过时间的淬链她会有所进步,但不知道过去了几个五分钟……眼看就快下课了,每一轮的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不要再乱猜了啦,喂!」我真的快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

徐心瑀盯着数字3,口中喃喃自语:「旁边有三个。」接着控制鼠标在周围的格字不断画圈,然後随机锁定了其中一个按了下去。

对此,我的感想就是「没有感想」。

「踩地雷不是这样玩的!」

喀哒——

画面上的格子应声打开,是「1」。

「还好没爆,玩踩地雷要慢慢看,没有人像你这样玩的!」

徐心瑀猛得转过来看我,那眼神明显像是头被打後想报仇的样子。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希望我们的好交情可以避免我被揍扁。过了几秒,徐心瑀最终没有动手,而是转回去重新专注於踩地雷。这当我决定趁势转移话题正想说点什麽时,鼠标再次动了起来……

喀哒——

爆炸了。

「就说了不是这样玩的!」看到地雷出现的那瞬间,我直接反客为主将发怒权转回到自己身上。

我回过头看了看时钟,决定在下课前誓si一搏。

「我来吧,我就不信我们到下课就赢不了一次。」

我以严肃的口气对徐心瑀说道,然後用刚从她手中抢过来的滑鼠按下了中等难度的按钮。

如果这关失败了将有损我的自尊,所以我绝对要过关!

第一格……必须要从中间开启。

喀哒——

是空白!这是最理想的开局!

「1旁边这一格要cha旗。」徐心瑀提到的那个「1」旁边正挨着大片空白,而它的旁边仅有一个格子。没错!那是采地雷中最不需要用脑、也是最不可能失误的地方。

喀哒——

我按下了右键在格子上cha旗。

「很好,一鼓作气把类似的地方处理掉!」

我们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散落於空白和角落的格子处理掉。在踩地雷中只要难度相同,不管换了几张图地雷的数量都是一致的,这也就代表只要cha的旗子越来越多,我们就离胜利越来越近。

话说踩地雷的cha旗与立fg有关系吗?没cha好都会爆炸。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我应该要专注於整个踩地雷最困难的地方——「靠赛」。没错,随然我口口声声都让徐心瑀不要乱猜格子,但踩地雷依旧会有实在没办法的时候。

我看着「4」旁边完好的九g0ng格迟迟不敢下手,走错一步就要重来,现在的时间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点这格。」徐心瑀突然开口,指着「4」右下角的格子。

果然运气这种事还是只能靠她吗?这一格只要是数字这局就可以结束,生si一瞬间就在这个时候了!

喀哒——

是「3」!

很好,接下来要把它完成就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这三格可以开了。」我还在高兴的时候,徐心瑀早已脱离了情绪,不对,应该说她根本没进入情绪。

「这三格可以开是因为……」徐心瑀似乎是以为我在质疑她而开始说明,为了不浪费时间,我意思意思的听了一下後直接打开格子。

数字。

数字。

数字。

cha旗。

数字。

数字。

cha旗。

喀哒——

喀哒——

喀哒……

喀哒。

「yes!」我不自觉地将离开滑鼠的双手握紧,将内心的情绪释放出来。

「耶!」徐心瑀的视线一从电脑萤幕上的「gratutions」移开,马上握紧双拳与我大肆庆祝。

「接下来就是愉快的扫地时间了!」

一听到要打扫,徐心瑀的神情马上黯淡了几分,对我说了句「先不要。」然後关闭了踩地雷的分页,让电脑的画面回到桌布。我们班级电脑的桌布是由h子益所绘制的火柴人班导,甚至右下角还有他署名。

我回味着当初第一次看到这张「旷世巨作」的心情,同时,在我们头上的喇叭也传出了提醒学生扫地的钟声。

「来吧,一起去扫地吧。」

「不要!」

好吧。说实话,我刚刚确实完全忘记那个坠楼事件了。

扫地时间已经过去,我坐在位置上回忆刚刚玩踩地雷的冲劲,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严肃地面对整件事?在这种情况下独自快乐是可以的吗?

握拳的双手撑起下巴,我看着眼前依旧闹成一团的同学们,顿时觉得心安许多。

原来所有人都不在意啊。

我在ch0u屉内一顿翻找,拿出了数学学测复习讲义,静待老师的到来,决定不再去想那些琐碎的事。

喀机——

「嘿,哈罗。」数学老师略带尴尬的招呼声从前门走进来,我们的数学老师非常年轻,虽然不知道确切岁数,但是以我的感觉来说,简直就是大学生,我们班跟数学老师的感情非常好,但与其说像朋友,我认为更像一位可靠的学姊。

「虽然发生了那件事,但是我们课还是要上。後面没事的人也快回来坐好,其他在位子上的人帮我拿这本喔。」数学老师在台上拿着蓝se原子笔,对着被举高的复习讲义敲了敲。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原本满席的座位又会空四分之一,与此同时背後也会传来一个个震耳yu聋的关柜子声。

随着自两侧回位的人影越来越多,老师也转过身,开始在黑板上写下今天要复习的数学公式。

「来,把讲义翻开单元七……」

好,冷静、冷静。专心地把这堂课听完,我可以的。

老师在台上讲课,大家在台下听得听、画的画、睡的睡……一切正常,全都和平常没两样,就连老师语气中原本略为尴尬的感觉也都逐渐消失……

但我为什麽还是无法专心?

回过神来,老师早就已经不知道讲到哪里了。我的课本上除了零星几个公式重点,剩下的都是图画,甚至就连页数也是错的。

既然无法专心,那这堂课我还要上吗?

虽然前十几分钟我都在分心,但我还是决定试试看重新专注於这堂数学课。首先要深呼x1,再来是以尽可能不被发现的小动作打自己的脸,最後是扫开所有思绪。做完了所有步骤後,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在心里鼓励自己,重新集中注意力在数学上。

一切看起来是如此地顺利。

但是……

啊!

猛的回过神,抬头看向时钟,竟然又过了十几分钟。感到不安的我低下头看了看讲义,这次我的页数有跟上进度,已经b上次的情况好了一点,只不过上头又多了几幅「旷世巨作」。

我扫视全班,发现与周公下棋的人又多了不少。数一数,竟然只剩十三个人醒着,我们班可是有三十几个人参加第八节啊!

「欸,我发现很多人睡着了耶,那不然我来讲个笑话好了。」与此同时,老师突然说她要讲笑话,而这宛如王子的吻一般,让将近四分之三的人从睡梦中唤醒。

这就是「讲笑话」的魅力吗?

看到此番情景我不自觉的感叹了起来。

「我们今天是礼拜五嘛,那我来讲个有关礼拜五的笑话好了。听好罗:你们知道星期五的第一名是谁吗?」

星期五的第一名?

「有没有人要回答,谁是星期五的冠军?猜不出来我要说答案罗。」

「欸,等一下啦。」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说话的人是吴庭萱,她在争取时间後,马上转过头与身後的冯郁晴讨论这则冷笑话的答案。

「老师,要猜什麽?」讨论了一会儿後,冯郁晴抬起头向老师提问。

「猜一个历史人物。」

老师回答後,冯郁晴与吴庭萱又再次低头讨论,只不过这次两人都眉头紧蹙。

「猜得到吗?猜不到我就要讲罗。」

「好、好,你快讲。」在挣扎了一番後,吴庭萱和冯郁晴停止讨论,同时向老师宣告放弃。

「好,那答案就是周武王!」

完了,我怎麽听不懂?

我环视班上各个同学,全班不约而同的顶着一张困惑的脸,纷纷找自己九g0ng格附近的好朋友开会。

啊,原来大家都不懂,那我放心了。

「周武王啊,你们不知道吗?周朝的那个周武王,还是说你们的历史课没教?」老师看着一脸困惑的我们,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笑话是不是难度太高。

但是我觉得问题可能不是出在这里。

过了半晌,见大家都没什麽反应,老师开始试图在黑板上写下周武王与周五王之间的谐门之处,而我们在这时才知道这则笑话的笑点。

「好喔——」面对老师的解释,吴庭萱用一种「这个笑话好冷」的陪笑语气回应。

「那不然我再讲一个。」面对刚刚的挫败,老师决定上诉一题:「这也是一个跟星期五有关的笑话。」

「星期五的冠军是周武王,那你们知道第二名是谁吗?」

哦,这题简单多了。

「罗志祥。」冯郁晴几乎是在老师问完的那一瞬间反应出正确答案。

「对!因为周武王是冠军,所以第二名就是亚军周五王。」

「可是这个笑话很老了耶。」冯郁晴一脸嫌弃的对老师说。

「是吗?这是我昨天在网路上看到的。」

「那不然我来给你讲一个好了:从前有一个人叫做小菜……」

「唉,你这个笑话已经讲过不好笑了。」老师摆了摆手,同样嫌弃冯郁晴的笑话太过时。

「……然後他就被端走了。」但冯郁晴丝毫不理会,就这麽讲完了「小菜」笑话。

……

「不好笑吗,那不然我再找一个,你等一下。」见老师没有反应,冯郁晴从挂在书桌旁的书包拿出手机,开始上网查询冷笑话全集。

「不行。笑话已经讲完,要继续上课了,你快点把手机收回去。」老师看到冯郁晴拿出手机後,马上出声制止。

「哈哈哈……」事情发展到这里,全班哄堂大笑,不少陷入深沉睡眠的人也都应声而醒。

虽然那堂课直到最後我都还是无法完全专心,不过有什麽办法呢?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我很高兴整t的上课分围并没有因为坠楼事件影响太多,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抒发不安的窗口,那我的呢?我的窗口是什麽?或许还要再等时间过去才会显现吧,不过现在眼前的麻烦还是不少。

那份家长同意书要用什麽心情交出去呢?爸妈他们应该也不清楚吧?毕竟这种事也只有北部学校才会上新闻,引起讨论什麽的,实在是不太可能。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虽然面对不公不议会重拳出击、面对不幸会感到同情,但当自己幸福时,却完全不会察觉到世界上某个角落正在发生的事。

这就是人的本质啊!

不然要永远忧郁下去,永远为他人的不幸买单吗?

这麽一想,这个世界突然有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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