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只看到了38师击败驻屯军的消息。”
俩人同时看向了后院,小伙计则拎着报纸走了出来:“东家,你们是说要报纸么?”小伙计将报纸放在柜台上那一刻,‘赤匪’两个字十分明显的就印在那儿!
……
许朝阳睡不着了。他是不知道自己一个眼神让这俩人犯了多少嘀咕,此刻担心的是67军。
67军在淞沪战场上被打废了以后,番号也就被撤销了,而我军的115师、120师、129师最早也都是东北军番号,115师是东北军独立旅改编而来、120师最早是东北预备军陆军第20旅、129师是东北陆军第15旅,自67军被鬼子打废了建制,整个抗日战场上再也没有了这支部队番号……
那种落寞感,像是一个时代的终结,而这种宿命般的感觉,仿佛从西北军进入北方战场、东北军去往西北就开始了,这两支部队调个儿以后,都没了根。
“吃饭啦。”
许朝阳躺在炕上睡不着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闷热的天气里想了多久,外边才响起了一声呼唤,他再抬头时,外面天色以至黄昏。
唉。
许朝阳顶着疲惫打炕上爬了起来,趿拉着自己的板鞋走向了屋外,一出屋,正看见院里摆了一张方桌,方桌上放着木盆,盆里是刚刚过好水的苞米面儿面条,黄澄澄的。
“油着、油着!”
听见这两声呼喊,许朝阳赶紧侧身往旁边躲,身后,书局老板断了一碗鸡蛋酱摆放到了桌面上,随后招呼许朝阳喊道:“来,吃饭。”
“朝阳啊,别嫌弃,这在我们这儿可算是好伙食……”
说着话,将桌面上洗好了的大葱往他所在方向一放:“来,造。”
几个人说着话就围到了桌旁,而那个老李,始终没张嘴,只是笑看着他点了下头儿。
书局老板给许朝阳挑好了面条,可着他窝了两大筷子鸡蛋酱,随即才是给那个老李挑面条,只窝了一大筷子鸡蛋酱,到了手底下人则是半筷子,自己,就小半筷子,还是老李看不下去了,给自己碗上的鸡蛋酱匀过来一些,书局老板才说了声:“这是干啥,我口儿淡。”
盐,都是稀缺品。
弄得许朝阳瞧着这帮人都觉着可怜:“给老家拉的粮食,都收着了么?”
书局老板打包票说道:“那还能收不着?那么金贵的东西就算是把我命丢了,也得给老家运回去……”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抬头看着许朝阳说道:“我可没别的意思啊,我真口儿淡,不信你问……”他伸手一指旁边的伙计,伙计手里拎着大葱都不敢蘸酱,贴这碗边在刮上面的酱色痕迹,这都怕伸的太深了:“呵呵呵呵……”书局老板此刻才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许朝阳不是没吃过苦,他试过没粮食的日子,当时被逼得,得带弟兄们去抢鬼子一个分队的口粮;他更在内蒙啃过炒米、在察哈尔吃过大碴粥,可再不济,也没缺过盐,好歹还能一人分两块咸菜……
书局老板生怕这种氛围影响饭桌,故意转移话题的问了一句:“朝阳,我听说你在天津,扣了田代皖一郎的眼珠子?真的假的?”
这只是个话题,可那许朝阳也不能让常战背这个罪名,闷头吃饭说了一句:“真的。”
一口面条下嘴,许朝阳咀嚼速度越来越慢,反问了一嘴:“我心脏,打听一句,这在老家是不是犯纪律?”
一时间,桌面上的氛围比刚才还差了,这俩不会聊天的货啊……
“你怎么想?”
老李看着许朝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终于开了口。
“你觉着我们是应该惩罚这种在战争情况下,看着自己的战士死了一片又一片之后的报复性残忍手段;还是当没看见、没听过,就这么放任?”
“朝阳,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怎么……又给问题抛回来了?
许朝阳放下了筷子,非常正式的说道:“我跟鬼子交过手,很多次。”
“他们也都是肉长的,面对残忍手段的时候,也会哆嗦,就比如在喜峰口,29军的战士一刀砍下了鬼子的脑袋,当时我清楚的看见鬼子的脑袋和腔子还有块皮粘着,但是腔子里的血却从伤口不断往外喷时,很多鬼子都吓愣住了,这让我们抓住机会,干掉了不少人。”
“可在此之后,我却发现了不少问题,就比如说在天津……”
老李像是来了兴趣似的说道:“具体说说。”
“我们217团的战士就像是一群被刺激过度了士兵,在这种战斗之下,持续休整了将近两年,反而越休整越没有了斗志。”
“那时候我看他们,就像是看一个劳累过度刚刚缓过来的人,眼睛里全是疲惫,而这种疲惫感,被我当时认为是对安逸环境的贪恋……”
“直到这次我坐火车来到了大同,给我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我才明白过来。”
“217团的战士们不是怂,是被战场的强烈刺激和随时都有可能会死的紧张感压迫的始终绷紧了神经,一松下来,整个人就……”许朝阳在描述中低下了头,很想用语言去说明白整件事,可那种知识上的匮乏,让他根本说不出来。
幸好,老李似乎听懂了:“我明白。”
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像是长征结束后,我们刚刚抵达陕北的样子。”
许朝阳抬头看向了眼前这个老李,他没想到,拥有如此坚定信仰的一支部队,居然也会经历这些。
“刚抵达陕北时,我们的一名战士莫名其妙不说话了,而且谁靠近他,他便极具攻击性,还伤了其他几名同志……”
感谢‘陈越诚’5000赏,我这……何德何能啊,让您这么破费,太感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还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