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合围在前龙山口一线的日军已经查实,是日军611师团部及其率领地三个步兵大队,这是已经是通许县城内几乎所有的日军有生力量了。那刑岗地日军是从那里冒出来来的。
如果按照这个士兵形容的这部分明显老兵占大多数的日军情况来看,这部分日军难道是?郑斌有些不敢肯定。如果真的是自己心中猜测的那样,那这个内山英太郎实在是太狡猾了。
想到这里,郑斌命令此时已经进入通许县城内地部队,不在通许县城内停留立即走近路直接穿城而过。跑步增援刑岗一线。同时命令此时就在通许县城以北的预备90师立即派出副师长赶往刑岗一线统一指挥。
在钱思礼开那个小小地会的时候,已经接到命令地各部正向刑岗一线拼命的赶路。试图尽早赶到刑岗一线增援。等内山英太郎孤注一掷地连身边的警卫部队都投入到进攻的中的时候,郑斌分别从城东和城南调集的增援部队已经赶到。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开始放亮,在孙营一线22师团两个联队两千余人的残部已经被率先打垮。在22师团残部被打垮之后,22师团依靠吃人维持战斗的事情已经暴露,已经被高海宽全军通报。接到增援命令的各部队听说整个通许一线的日军最大头目有可能在刑岗一线,无不拼命的赶路。
在这些将士心中,想的很简单,孙营一线日军吃人的事情,肯定是由这个最大头目下的命令。如果不是他下的命令,谁能真的下狠心去吃人。实际上在这件事情上内山英太郎还真是有些冤枉。
22师团被困在孙营一线残部是通许一线日军各部队中最先被分割合围的,也是最先被切断补给线的。更是最先断粮食的。当时22师团和611师团在登陆之后,为了能多坚持一断时间,原来携带的粮食大部分都被扔在了青岛,而改为多携带弹葯。
日军各将领一相情愿的认为,粮食可以在战区就地征集,但是弹葯却不可能。缴获的中**队弹葯,日军的武器使用不了。没有了粮食可以就征集,没有了弹葯还怎么打仗。
尽管日将领大势鼓吹武士道精神,但是没有那个人会天真的认为依靠刺刀能够击败对手的机枪大炮,要是有人真的相信这一点,那他不是白痴是什么?所以日军各部在补给线遭到严重轰炸,弹葯和物资运到前线的数量不及所需要的数量十分之一的情况之下,日军各级将领,包括内山英太郎在内都下令部队在进入战区之前,尽量多携带一些弹葯。至于粮食等到了战区在说。
结果那里想到,连年的战争,在加上花园口被炸之后,黄河频繁几乎年年改道。连年的天灾**,让整个豫东人口锐减。而当战火燃烧起来之后,本就所剩不多的居民又跑了个干净。
内山英太郎的军部驻扎在通许,情况还好一些。到底是一个县城,又是开封日伪军的重要屏障之一,多少还有一点存粮。孙营一线的22师团就惨,勉强征集一点粮食都被师团长带走去重新打通补给线了,那里想到补给线没有被打通,自己却被合围在了聚宝岗一线。
28集团军在22师团唯一还勉强维持着建制相对完整,战斗力还比较充裕的联队队被调走之后,第一时间切断了孙营与通许县城的联系。22师团地残部在被与其他日军切断联系的当天就断了粮。
被困在孙营一线的22师团残部吃人的事情,如果说内山英太郎不知情,那是不正确。只不过他在无能为力,几次救援没有成功反到是损兵折将,还又被圈进去了两个步兵大队之后,只能默认了下属的这一举动。
但是说他下的命令,那确实是冤枉他了。战争打到这个形势,日军基层官兵也许不知道真实的形势,他作为一个中将军司令官可是清楚的很。他可不想在战后被人家当成杀人魔王处理。如果能活到战后,在死那多冤枉?
而且从目前形势来看,他自己也不能保证能突围出去。如果光荣战死一切都好说,如果当了俘虏,万一事情暴露,那么自己的罪可就糟大了。所以以内山英太郎这么狡猾的人,是绝对不会下这样地命令。
他只是在孙营一线日军汇报地时候,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
最多就算是默认而已。不过做为通许一线日军最高指挥官,22师团残部吃人的事情他都难辞其咎。28集团军各部队将火发在他身上,到也不算是冤枉他。
内山英太郎虽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中**队认定的吃人事件第一责任人,但是他即不想死,也不想当俘虏的决心是很坚定的,所以他才拼命地想要突破刑岗一线,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警卫部队都拉了上去。
在内山英太郎发起最后一博之后,只剩下三四十人地,此时已经将数量有限的79子弹匀给最后还能使用的两挺轻机枪使用,其他人已经开始使用缴获的日军武器弹葯作战的阻击部队,面对着日军几乎是不停顿的,一波接一波地攻击。渐渐的有
不住了。
在又打退日军一次攻击之后,刑岗一线地阻击阵地上,只剩下了三十多个人。钱思礼看了一下怀表,从日军第一次发起攻击到现在已经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说自己凭借着不到一个连的兵力,整整抗击了五倍于他们地日军两个半小时的攻击。
想到这里,钱思礼挪动了一下在一次肉搏战中被日军刺刀刺成重伤左腿,看了一下仅剩三十多人地部下,费力的从衣袋中掏出最后一支烟来,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他知道只要日军再来上一次冲锋,自己和仅剩下的这几十号人恐怕就要光荣了。
看着吐出的烟圈,钱思礼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如果一向严厉,甚至可以说是古板从不吸烟,不饮酒,更不抽鸦片的父亲,见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又要大发雷霆了。自己那个八股意味甚浓的父亲甚至禁止他去上那些新式学校,而整天在家教授自己那些早就被淘汰的什么中庸论语大学。
还给自己起了一个什么思礼的名字,整天在家念叨着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人只重西学,不重国学,让自己有遭一日能够复兴周礼。这都是那跟那呀。钱思礼有时还真的挺佩服自己的母亲,居然能和这样的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还生育了七个子女。
一想起自己的家人,钱思礼不禁有些黯然。自己是家中的最小的一个孩子。当年在出门去大姐家探亲的时候,在半路上被莫名其妙的抓了壮丁。后来在壮丁营中才知道,当时押送人员收了一家的钱,放跑了一个人。
自己现在所在的这支部队对壮丁的要求又严格,怕到地方之后交代不了,看到他一个人赶路,身体不错,身上穿的也不太象有钱人家的孩子,就顺手将他抓来顶帐。
几次逃脱无望之后,自己也就死了心,随同整个壮丁营中的所有壮丁补充进了这支部队。一晃已经快四五年没有回家了。
尽管自己每个月都按时将军饷寄回家,但是家中的父母现在可好,身体如何?却一直是自己挂念的。好在每月寄回家的军饷以及家书让父母知道自己还活着,也当上了军官,应该能抚慰父母以一下的思儿之苦吧。
这支军队中没有人敢克扣军饷,军饷发的又足是双饷,加上每个月的补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些钱,自己每个月除了留下吸烟地钱之外,几乎将军饷全部寄回家了。这些钱应该能够贴补一下因为时局的关系,生活日益困难的家庭。至少可以让家人不饿肚子。
自己这次就算是战死了,部队发的抚恤金也够家人用上好一阵子的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想到这里,钱思礼将手中已经燃烧到尽头的烟屁股,按在地上,将自己当上军官之后,配发的快慢机手枪,照着一块石头狠砸下去。将枪砸的粉碎。
砸完自己的枪之后,钱思礼对着仅存地部下道:“枪是用来打鬼子地,不是用来资敌的。
咱们28集团军没有将枪械留下来被日军缴获的传统,除了还有子弹的枪支之外,其余的已经没有人使用地枪全部砸掉。”
说完之后,钱思礼首先拿起一支步枪照着战壕的胸墙狠砸下去“喀”地一声,这支步枪被拦腰砸断。见到连长开始行动之后,其余的人流着眼泪将已经或是失去主人,或是打光了子弹的步枪,卡宾枪在战壕边上砸的粉碎。
那些冲锋枪和轻机枪、掷弹筒相对坚固的武器,则被拆卸成零件,扔的到处都是。通讯员砸掉了步话机,烧掉了全连地花名册,地图等文件。
看着自己部下砸掉了多余的武器,钱思礼没有再说话,将最后一个弹夹压进手中地步枪,将最后一枚手榴弹拧开后盖,拉出弹弦绕在手指头上,眼睛盯着对面的日军阵地等待着日军最后一次进攻。已经与上级失去联系,并不知道援军即将赶到地他和他的部下,已经做好死战地准备了。
在阻击部队刚刚砸完多余的武器,做好战斗准备。日军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又一次打响,日军新的一次又冲锋开始了。钱思礼打光最后一发子弹之后,端着步枪第一个跳出战壕,尽管伤腿在一阵阵的做痛,但是他却没有丝毫迟疑的端着步枪迎着日军冲了上去。
看着冲出来迎战,数量已经不多只有三十多人的中**队,指挥战斗的12军参谋长中山源夫少将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突破了中**队的阻击,尽管预定时间比原计划的时间拖延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付出的代价也大的多,两个半小时的进攻中,足足付出了一个半中队伤亡余烬的代价,但终于是突破了。
还没有等中山源夫少将这口气收回去,突然一阵密集的炮弹落在了正在进攻的部队头上,中山源夫少将身边的一个参谋指着天色刚刚露出曙光中的,刑岗东南方向,惊恐的道:“长官,支那军的援军上来了。”他的话音刚落,中山源夫少将的身后也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
中山源夫少将一看东南方向和正南方几乎同时杀过来的中**队,傻了眼。立即下令眼看着就要冲上阻击军队阵地上的部队撤回来。看着密集的炮弹在冲锋的日军头顶上爆炸,将日军成片的击倒,知道自己援军已经赶到的钱思礼立即带领剩下的人撤回了原阵地。他这点仅剩的,现在已经没有一发子弹的人,即便是冲上去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撤回来,防止日军垂死挣扎。
等被冲上来的援军打的晕头转向,匆忙抵抗的中山源夫少将转过头找内山英太郎中将,询问怎么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那个顶头上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他那一个小队人马连同军司令部的剩余人员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内山英太郎在中国援军到达的第一时间便发觉了。见到中**队的援军杀到,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突破刑岗一线希望的内山英太郎,也顾不上与在前边指挥的中山源夫少将
呼,很不讲意气的趁着战场的东北方向还没有出现中提前开溜。
然而真正救了内山英太郎一命的是中午,通许一线下起的瓢泼大雨。厚重的雨幕遮住了追兵的视线,虽然也就内山英太郎的军司令部给冲散,但是毕竟起到了相当的掩护作用。
内山英太郎在脱离开战场之后,向着东北方向一路狂奔,中途连停下来喘口气都不敢。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战场越远越好。
至于被他抛弃的中山源夫少将地死活,他就管不到了。
内山英太郎中将的逃脱,让在中**队援军赶到之后军心已经涣散的部队,士气更加低迷。尽管凭借着本能还在做着顽强抵抗,但是距离总崩溃已经不远了。
在十八里坐镇的刘家辉和高海宽在第二天中午接到各部进展顺利,虽然突然而来的大雨给作战行动带来了一定影响,但是并没有耽误各部队攻势,各部队充冒雨展开进攻。
经过半夜加半天的激战,被合围之敌已经大部被歼,通许、杞县两座县城已经收复的报告之后,因为日军屠杀中国人做粮食一幕而一直显得心情低落的两个人心情总算略微好了一些。尽管还是板着脸,但是表情总算是松了一些,脸色没有之前那么黑了。
看着战局已定,刘家辉信口吟唱出“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句在后世基本上能耳熟能详的诗句。听着刘家辉吟出这两句话,整个指挥部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说明此时刘家辉自22师团阵地视察回来之后,一直阴沉地心情,总算略微好转了。
吟完这两句之后,刘家辉将自己地对于作战的想法已经表露无疑,高海宽会意的拿起电话,要通了各师师长的电话,要求各师不要顾及连续作战的疲劳,不顾伤亡,不顾大雨阻隔,发扬28集团军地优秀作战传统,彻底干净利落的将通许一线地日军全部消灭掉。
高海宽刚刚下完最后解决日军的命令,一个作战参谋走了进来,将一封电报递给高海宽道:“副座,参谋长电报。”
高海宽接过电报快速的打量一眼之后,将电报递给刘家辉道:“总座,参谋长来电,建议我们如果在短时间之内解决不了通许一线日军,就暂时放弃战斗,全军撤回郑州或是平汉路以西。”
“黄河郑州段,昨夜水量突然暴涨。而且黄河上游,近日连降暴雨。参谋长判断,在花园口掘堤之后,现在使用贾鲁河河道和涡河河道的新黄河,很有可能会有绝口的危险。自从新黄河成为中日两军对峙线以来,堤坝虽然双方年年抢修,但是却年年被破坏。双方经常炮击对方堤坝,试图利用洪水代兵,削弱对方战斗力。此时的新黄河堤坝已经是破烂不堪,一旦遭遇大洪水将极为危险。”
“这么多年过去了,新黄河两岸堤坝早就已经破败不堪,恐怕很难顶住大洪水。如果真地象参谋长在电报上说的,新黄河一旦决口,我们28集团军将孤军被隔断在豫东,新黄河以东。一旦日军援军感赶到,此时已经人困马乏,连续作战地我军将会极为危险。”
刘家辉接过电报没有看,而是在静静的听着高海宽地话。良久才叹道:“这究竟是天灾还是**?我看**的面更大。黄河改道这些年,修堤坝都是在做样子。破坏起对方辖区地堤坝起来,到是不虞余力。双方经常炮击对方破坏修堤行动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在**这边因为连年作战,财力紧张,以及那些河防人员上下其手,真正能用到河防上的经费,十不存其一。”
“至于日本人修黄河,只是为了他们自己能方便的掠夺豫东资源,根本不会认真去修。造成了新黄河沿线堤坝现在破烂不堪,与其说防洪,还不如摆设。这样,命令部队今天午夜之前务必全歼被围之敌。命令在解决了刑岗一线的日军残余部队之后,**170师立即西进,开到黄河大堤上,准备防洪。”
“命令郑斌在刑岗一线战斗结束之后,将**170师移交马驰指挥,他专心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前山龙口一线的611师团残部。其余部队,一个团解决战斗,就抽调一个团的兵力西进。将所有能抽调的汽车全部抽调出来,准备运兵,运沙石。命令后勤部立即收购草袋子,准备抗洪。”
说到这里刘家辉走到窗子前,看着窗外的大雨,刚刚有些轻松的脸色又阴沉下来道:“告诉各军师的政工人员,立即出发下乡,一定想办法多动员一些民工。重点在新黄河两岸的尉氏、陵、扶沟一带。那里没有经过大战,民工应该比较好找。”
“另外命令各部队想办法腾出一批粮食,准备一些木筏之类的简易船只,准备救援灾民。告诉新黄河沿线我方控制区内各地留守人员密切子黄河水情,一旦有什么异常迅速上报集总。”
“希望这次是虚惊一场,但愿老天爷不要让已经饱试凄难的河南百姓,在陷入一次灾难。我们能做的只能是这些了。希望老天爷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准备。”
下完这几道命令之后,刘家辉转过身来对着高海宽道:“命令部队在今天午夜之前,一定要力争彻底解决战斗。”
高海宽道:“如果有部队没有完成作战任务,没有能在今天午夜之前解决战斗,是不是可以将时间稍微放开一些。到那个时候,如果还没有解决战斗,估计日军也就剩不下什么了,不全歼太可惜了。”
“不行,将时间就定在午夜,如果无法全部解决战斗,就放弃。将部队撤回通许,准备参加抗洪。剩下的鬼子即便逃跑了,相信也起不了什么大风浪了。况且我相信我们的部队能在规定时间彻底的解决掉所有日军。”刘家辉最后几句话说的是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