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他还就是这个打算——人段芝贵是皖系军阀,和老段小徐也算搭得上话;
而且派系之内到底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人脉,他在关内做代言人,替奉系司牧济南府……是姜诚当时想到的最优解。
“学成,你也别嫌我说的难听,你哥哥为了抢功劳,带着护卫旅去闯山东占济南府;现在他自己身陷困境,还得连累我们为他谋画。”
仿佛是看出姜诚的沉然不做声,张廷兰侧脸看了看始终未开腔的孙正楠,竟是冷着脸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学成,你仔细想想,吉林现在分担在关内的力气用在自己身上,我们是不是……”
然而他这话还没说完,张学成却突然有些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分外光火地环顾姜诚张廷兰以及孙正楠:“他妈的,我这在珲春第一线守着港口,守着咱的地盘,天天忙里忙外安顿移民,开荒垦地挖渠引水,隔三差五还有小日本烟贩子找我麻烦……”
“你们这一个个舒舒服服地呆在首府,说的好听搞谋划……实则不就是动动心眼上下嘴皮一碰?”
“再说了,济南府的事情是他郭鬼子撺掇我哥,行,就按这说法是他整出来的幺蛾子,又跟我张铸卿有什么关系?”
说着说着,他这情绪是越来越激动,竟是丢下一句“吵吵个屁,老子这就回奉天不干了!”,转身就要离开此地。
也真是怪了,往日里张廷兰向来是个闷葫芦的性子……今天怎就如此言辞犀利?
正把目光快速转向他,手疾眼快的孙正楠连忙与上司确认眼光,蹭蹭赶了几步走上前去:“哎哎学成!你这说话可就伤感情了啊……”
“珲春的功绩,甭管姜爷还是我们哪个,都是眼里看得着的——”
脸上哪儿能挂得住?张学成先是扭过头瞪着姜诚,又火冒三丈地对上面黑的张廷兰:“是啊,都觉得我有功劳,可这屋里还有人不这么觉得呢!”
谁知他这阴阳怪气刚刚出口,张廷兰旋即勃然大怒:“张学成你少一天到晚事儿事儿的!”
“我承认啊,你搁珲春带着人垦荒种地的有功劳——但我问你,近来吉林地头上又有鸦片出现,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诚眼角一跳,蹭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行了!今天让学成回来,又不是说这事的。”
张廷兰却似乎没听见似得,冷眉瞪着张学成:“我问你,图们港口进来的货,全是粮食武器建筑材料这些吗?”
“三天前,英国商人斯蒂夫·戴文卸的那批制药设备里,还有七箱什么东西!?”
他……怎么突然把这事翻出来了?
其实姜诚心知肚明:
开春以后,张廷慧通过段心雨,成功联系到了同致堂的白家人,研究各种中成药的厂子也终于步入正轨。
她和严子文从英国采买了一批设备,正在陆陆续续进厂——可这位三姐夫却偷偷漏给姜诚,说是船上居然还藏了七箱鸦片!
要知道吉林全面禁烟以来,不论是种制贩吸,姜诚都下达不同的惩处法规。
七大箱子鸦片,足够当场枪毙的了。
然而所有人对着这些要命玩意呆若木鸡时,张学成竟是主动站出来说,这批货他保了,让船工们赶紧卸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