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合抱着手肘冷眼审视着二人,姜诚渐渐明白过来,这叔侄二人也是有矛盾的:
段芝贵在奉天做督军时,段从彬从俄国留学回来。
这叔叔还没给他物色到一个合适的职位,大帅和冯老三便唱了一出红白脸,把这倒楣蛋骗出了奉天。
在逃往京城的时候,冯德麟还下令前往拦截这倒霉蛋——也就是姜诚的老爹姜兰轩干的。
当然,这批装备都被当时蔡君恒截胡了,但账肯定算在奉军头上了。
所以就算叔叔在京城如何跑官,后来还真的成功经营来一个“吉林督军”之位,段从彬根本不想让他上任。
他俩目前围绕的争论点之一,就是段芝贵压根不该来蹚东北这浑水……
另外,就是目前山东这事,段从彬认为这是浑水第二,千万不要涉足。
但事与愿违,已经醉心抢地盘东山再起的他,怎能放过这机会呢?
“我都跟雨帅谈好此事了!不管出兵山东拿回来多少,都归我!”
段芝贵声音强硬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而后冷笑着对他说道,“你小子现在是翅膀硬了,居然敢偷偷摸摸溜到奉天来,还打着我的旗号,跟大帅的儿子会面!”
“你想干什么?哼哼,难不成还想打着我的旗号,带着奉军入关吗?”
这老家伙这么蠢的吗?
姜诚手肘支在扶手上斜撑着下巴,一脸神情散淡地回望着对方。
“如果我真是要丢下叔叔你,还至于跟那个张汉卿臭蘑菇吗!”
段从彬气得脸发白,他当着姜诚有些话是不能说透的——但这眼下,不说透,似乎也不大行了。
“段公子,飞澜这多余句废话。”
姜诚对着一直站在两人身后的护卫们使了个眼色,转瞬收起了自己温和的笑容,“我想问问,出兵山东的事……你是从哪儿听说的呢?”
“帅府正式通过决议也没两天,你约见汉卿,我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也是实在好奇,帅府的哪个大嘴巴,居然能透露给段公子你呢?”
这话说完,段从彬骤然就紧张起来,口中急急忙忙来了句“告辞”,竟是站起身想逃——
然而姜诚早就命人做好了准备,在他起身的同时,徐福善领着另一名护卫双双伸手,给他摁回了座位上。
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姜诚把右手抬起,一把乌青的勃朗宁对准了段从彬:“段公子,这是何必呢?”
“咱们有话好好谈就是了,何必让弟兄们动粗呢?你细皮嫩肉的,吉林可是打仗打惯了的粗野之地,给磕磕碰碰着了,可不值当。”
段芝贵的脸在骤然间变色,嘴巴嚅嚅着不知该说什么话了;但他的侄儿,反而在枪口对准自己的瞬间变沉默淡然了下去。
“姜督军,您可真是好手段啊!呵,难怪如此年纪……奉军的张大帅便能委以重任。”
他微微挑起下巴,紧咬着后牙说道,“源义正。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