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让我”
她的脸蛋一下子红了,面颊勾了下去,没有言语——
她垂着眼睑,那精美的面孔动人心魄,她性感的嘴唇,像樱桃一样诱人——
最关键的是,她人近在咫尺,她的面孔近在咫尺,她的嘴唇近在咫尺——
我以为她又默许了,心中狂喜,我将脸探过去一点,我撅起嘴唇靠了过去——
然而,这注定是一个今夜无法完成的吻,在我的嘴唇逐渐接近她的面颊时,一种更危险的东西,正在接近我们的帐篷——
就在我的嘴唇即将触到她绯红的香腮时,隔壁帐篷外蓦地传来一种陌生而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抓扯隔壁的帐篷似的,同时拴在对面树上的几匹马都嘶鸣起来,不是通常那种嘶鸣声,而是受惊似的那种骚乱——
紧接着,猎狗也连声吠叫——
我本能地意识到那危险的讯号,我的嘴唇迅速收了回来,抬头侧耳细听——
因为我们四顶帐篷是呈半圆形安置的,所以我一时也不能判定,这奇怪的声响是从哪个帐篷外面发出来的——
林夕儿也听到了,面露惊愕地看着我——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我们的帐篷——”我看了她一眼,低声道。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我紧接着道:“我出去看看!——”我从睡袋里钻出来,套上登山服,一手持手电筒,一手持猎枪——
因为我意识到方才那奇怪的声响是一种危险的讯号——
“夕儿,你别出来。”我回转身,特意叮嘱了她一声。
她已经爬起来坐在睡袋上了,她看着我:“你小心点儿。顾阳——”
我点点头,掀开帐篷的门,走了出去。
夜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夜空如洗,月亮也从树梢后探出脸来,月光像淡蓝色的雾,充满了水一样的柔情。
我环顾左右,发现篝火边上的铁皮罐已经打翻,剩下的鱼汤混着积蓄的雨水倾倒出来——
当我找寻到那声响的来处时,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一个身形像座小山似的黑家伙映入我的眼帘,只见它立在对面一顶帐篷的门口,正撩帐篷的门,似乎正要走进帐篷里头——
第一个跃入我脑海的字眼就是——“野人”!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念头,因为借助那顶帐篷里射出来的营灯,我看清楚了那怪物的真实面目——那是一只大熊!而且是一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棕熊!
进山之前,在黑龙山狩猎俱乐部里,那里的工作人员在向我们交代注意事项时,再三重申不能狩猎棕熊!
我的脑海里飞快地还原了一个画面,棕熊循着营灯而来,喝了铁皮罐里的鱼汤,但似乎那鱼汤根本不能解除它的饥饿,所以它向进入帐篷里去找东西吃——
而他挑中的那帐篷正是刘知远和叶青云的帐篷——
怎么办?怎么办?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董事长!董事长!——”我扯起嗓子叫喊道“董事长!董事长!——”
紧接着,所有帐篷里都起了喧闹的声响——
棕熊挑中的那顶帐篷里,传来叶青云惊恐万状地吼叫——
第一个从帐篷里窜出来的人是雷子,他和钟楚南一个帐篷,紧挨着刘知远的帐篷,他提着猎枪冲了出来,正好看见那只棕熊趴在刘知远的帐篷上,半个熊身已经弹进去了,大概它个头太大,而帐篷的门太小,一时后为难住了它——
“畜生!看你后面!——”
雷子冲那棕熊大吼一声,举枪瞄准了它——
我忙喊道:“雷子!冷静点!狩猎棕熊犯法!——”
场面已经大乱,帐篷里接连传来惊恐的喊叫声——
林夕儿和导游很快就从帐篷里窜了出来,林夕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那棕熊似乎被帐篷的门卡主了,有些恼火,接二连三的尖叫声似乎把它惹恼了,它挥舞着巨大的熊掌,一把掀翻了刘知远和叶青云的帐篷,立起来仰头咆哮一声——
刘知远和叶青云从倒下的帐篷里爬起来,他们二人依然只穿着一身保暖内衣,棕熊的突然出现,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许是被惊呆了,他们连披上外套的机会都没有——
刘知远装着胆子,朝棕熊挥舞着双臂,吼道:“滚!滚回树林里去!——”
棕熊已经恼火了,又见刘知远在向它发出示威,它移动着笨重的躯体向刘知远扑过去——
夕儿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快跑![百度搜:-董事长!——”雷子大叫一声,冲上前,抡起枪托砸向棕熊的背上——
棕熊猛地回过头来,怒视着雷子,丢下刘知远,向雷子扑过来。雷子再次抡起枪托,那棕熊一挥巨大的熊掌,将他手中的猎枪甩出去老远——
雷子并没有后退,而是弯腰,唰地一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挥舞着,似乎要跟棕熊来一次短兵相接——
恼怒的棕熊扑了上来,抡起熊掌朝雷子扇了过来,雷子弯腰躲过,跳闪到棕熊的身后,紧接着他扑上去,一刀扎进棕熊的背部——
棕熊痛得又是一声震天响的咆哮,猛回转身,一熊掌抡在了雷子身上,雷子身体腾空,飞了过去,重重地摔倒在几米之外的湿地上——
刘知远已经摸到了自己的猎枪,他知道不能对棕熊开枪,挥舞着臂膀,一枪托抡过去,正好砸中了棕熊的脑袋——
可那棕熊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仿佛刘知远那一枪托是在给它搔痒痒!它转身面朝刘知远,咆哮着扑了过去,刘知远转身就跑,却不料被脚下的帐篷绊了一个趔趄,就地摔倒了,猎枪也摔在了棕熊的脚边——
棕熊立起身,冲着刘知远恼怒地一通咆哮,抬起熊掌重重踩在那猎枪上,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刘知远逼近,似乎要一脚踩扁他的架势——
我已经绕到了棕熊的背后,我悄悄搁下铁皮罐,在它背后高高抡起了枪托,一枪托砸在它背上——
我丢掉猎枪,从棕熊看不见角度跳闪开,等棕熊回头看时,我飞快地冲上,扶起刘知远跑开了。雷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朝这边走来,我把刘知远交给他道:“我们别跟它较量,它块头太大了。不行我们就闪,把这块地盘让给它!——”
雷子怒道:“干脆一枪崩掉它算完!再剁下它的熊掌下酒喝!——”
刘知远制止他道:“别乱来!咱们不干犯法的事!——”
这时候棕熊正好面朝我们三个人,它似乎记得我们三个人,咆哮着向我们扑了过来——
夕儿在对面尖叫道:“你们快跑!——”
我摸到了手边的铁皮罐,转脸看着雷子道:“扶董事长走!——”
我将他们推开了,棕熊朝我奔了过来,我没有躲闪,等它奔到我不足一米的地方,我飞快地抓起手边的铁皮罐,将铁皮罐里剩下的鱼汤,照着它一对黑眼睛泼了过去——
我丢掉铁皮罐,顺势一个翻滚,滚到一边,棕熊的前掌声正好踏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
我心有余悸,要是我被它那一掌拍中,我绝对可以成为汉堡包夹层里的肉过了!
棕熊再次立起来,凄惨地咆哮着,熊掌乱挥乱舞,想必它的眼睛里一定辣得难受吧?
我在那剩鱼汤里又加了一包辣椒粉,估计我们下一顿野餐不会再有辣椒这种调料了!
有时候,时间就是生机,尤其是在这种别无选择的时候,不得不铤而走险!在性命与法律之间,我相信聪明的大家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不能等到它恢复了视线,我飞快地抓起身边地面上那把猎枪,站起身,直直地瞄准了棕熊——
“小顾!别开枪啊!——”刘知远朝我喊道。
“顾阳!别开枪啊!——”林夕儿朝我喊道。
棕熊挥舞着两条巨大前掌,还在吼叫着——
“砰!——”
枪响了!因为我扣动了扳机!
“砰!——砰!——”
我又对着那只棕熊连开两枪——
棕熊咆哮着奔了出去,向树林的方向奔了出去——
我追上几步路,端枪对着棕熊——
“砰!——砰!——”
又是两枪,棕熊飞快地消失在树林中——
夕儿拔腿奔过来,朝我飞扑过来——
我丢下猎枪,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她——
夕儿在我耳边低声道:“顾阳!你真地是智勇双全啊!——”
我笑笑道:“这应该叫急中生智吧——”
她在耳边低声:“可还是需要沉着作为支撑,我早就吓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沉着加急中生智,就是智勇双全呀!”
“好吧!暂时接受你对智勇双全的新解吧!”我笑笑道。
“我真怕你打中它,那样你就犯法了。”她。
“你忘了,”我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笑道“我的枪法那么烂,怎么会打中它呢?白天我连一只猎物都没猎到呢!”
夕儿轻笑一声:“你这招真灵!”
“那当然啰,”我道“我想所有的动物们,都应该怕枪声,这就像我们所有的人类都怕死亡一样!尤其是在这狩猎区,难保这些动物们不是每天生活在枪声的恐惧之中的?”
她抬起面颊看着我,认真地:“你真是无所不知啊!顾阳!”
“我是不是很出色?”我看着她笑道。
“是,你很出色!”她呡唇笑着。
“还要把‘出’字去掉吗?”我注视着她道。
“暂时保留着吧!”她俏皮一笑。
“那么,”我定定地看着她“那么,那个吻呢?——”
夕儿蹙起细眉,故作生气道:“哼,你是不是又要把那个‘出’字去掉呀?”
我笑笑道:“好吧,就当没发生过吧?”
“那实际上发生过吗?”她眨眨眼睛看着我。
“没有。当然没有。”我讪讪一笑“我嘴笨,把没有的事儿得都好像有那么回事似的。”
夕儿切了一声,瞟我一眼:“你要是嘴笨,这世上就没人不嘴笨了。”着她陡然一转身,向帐篷门口走去。
我看着她的倩影,大声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意思是我油嘴滑舌?——”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没有回头,低头,但看得出她是在掩嘴哧哧地笑——
走到她的帐篷门口,她站定,回头看着我:“还有,那个我也跟你暂时保留着”
我望着她:“什么?——”
“笨蛋!——”她骂我一声,低头钻进了帐篷——
我摸了一下鼻子,蓦地愣过神来,她的是那个吻!
赶走了棕熊之后,大家就都没有睡意,或许是担心棕熊再度不请自来,或许是睡意完全被心有余悸所取代了,反正大家都没了睡意。
因为雨停了,导游用干柴点燃了篝火。我们围着篝火,把剩下半瓶二锅头,倒进各自的杯子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刘知远非常感激我从熊掌下降其救出,还对我赶走大棕熊的英勇表现,大加赞赏,一直夸我智勇双全,我在危急时刻,头脑异常冷静,首先是破坏了大棕熊的视力,趁它大乱之际,放空枪吓走了它。刘知远这就是勇气与智慧的集中体现,他还预言我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接着他禁不住念诵了曹操的短歌行: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
众所周知,曹操写这首短歌行,除了感叹人生无常,得意时须尽欢,同时也表达了他对人才的渴慕之情。
接着大家关心地问夕儿的伤情。而我则向大家普及了一番治蛇毒、蜘蛛毒、马蜂毒的知识。我当然没学过西医或者中医,我讲的都是我外公当年教给我的急救常识,只是希望大家以后万一遇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口了。
导游承认黑龙山有毒蜘蛛,他去年有位进山打猎的富豪就是被一种不知名的毒蜘蛛咬伤了,而那次恰好也是他领队。当时那富豪出现了心律紊乱,低烧,寒战,神智迷糊,类似于高烧的表现,跟今天夕儿的表现很相似——
后来他连夜呼叫狩猎俱乐部,俱乐部派了直升机过来接患者,连夜送往医院。次日他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时,那富豪的神智已经清楚了,富豪医生讲幸亏送往医院及时,否则他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原因是心电图显示那富豪心律严重紊乱!当然了,那富豪之前就一直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史,蜘蛛的毒素很可能诱发了他的心脏病!
直到快天亮之前,我们才各自回了帐篷。
我没有回自己的帐篷,直接去了夕儿的帐篷。夕儿没有请我去,我是舔着脸皮跟着她进去的,她的表情也没什么不自然,一切都发生地自然而然,仿佛我原本就应该要跟她睡一个帐篷似的。
进帐篷之前,导游还开我玩笑道:“小心擦枪走火啊?”
我笑笑道:“放心吧!舍友,我这枪指哪打哪儿,从来没走过火。”
第二天上午,我们决定打道回府,其一由于受了棕熊和毒蜘蛛的惊吓,大家打猎的兴致大受影响;其二是刘知远那条雷明顿式双管猎枪被棕熊一熊掌给拍坏了,需要送修,才能继续使用。
快到中午时,我们回到了黑龙山狩猎俱乐部,我们在那里吃了午餐后,才驱车向滨海市行进——
在狩猎俱乐部饭后的休息时间里,我和夕儿决定去一趟刘知远的房间——
我们考虑到因为昨晚休息不好,刘知远很可能利用中午的时间小睡一会儿。但我和夕儿还是决定去打扰刘知远,因为我们知道,一旦我们离开了狩猎俱乐部,今后跟刘知远一行人再会面那就太难了!
据夕儿,事实上,滨海市的“睿智”、“诺亚方舟”都在打伊力源年度广告大单的主意。这次刘知远一行人空降滨海市,他们也收到了消息,他们肯定也做过紧急攻坚部署。
但刘知远的原则是硬性的,这次滨海之行,任何公司都甭想找他谈工作,他也不想见任何人,若不是碍于市政府那位老战友的面子,他恐怕连夕儿都不想见。这次被夕儿抢了先机“睿智”、“诺亚方舟”应该气得要冒火了!
因此,夕儿认为在向滨海市出发之前,必须做最后的出击,至少要把那天普德莱猎枪送出去——
而且这个机会很难得,正值刘知远的猎枪被大棕熊损坏了,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我和夕儿一起去的刘知远的房间,他的身板虽然硬朗,也不“绝顶”但他绝对是个聪明之人!我们一去,还未开口,他就已经洞晓了我们的来意——
他很爽快,跟我开诚布公地谈了将近二十分钟。
他问夕儿道:“知道这次我为什么会见你吗?知道我为什么会允许你们随我们一起进山打猎吗?”
见刘知远如此爽快,夕儿话也没拐弯,她笑笑:“董事长一定是碍于市政府那位老战友的面子吧?——”
“可以这么,”刘知远看着我们道“准确地,那位老战友在越战中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答应他见你们一面。如果是普通的朋友或者普通战友,我也不会见你的!恕我直言,我这个人向来不卖人家面子!”
看来夕儿这次还真找对人了!
夕儿呡唇微微一笑,恭维:“我很敬佩董事长的耿直,现在这个社会,无论官商还是商场,大家都靠互相卖面子。像您这样耿直的人,真地值得令人钦佩!——”
刘知远摆摆手道:“林小姐,我知道你此次为何而来,无疑是为了伊力源的年度广告大单。实话,我对你们思美广告并没有什么特殊印象,在滨海市,思美虽然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广告公司,但是,在全国范围而言,跟思美广告一样规模的广告公司多如牛毛,比思美广告公司规模更大的广告公司也不在少数。所以,思美广告想拿到伊力源的年度广告大单,是十分困难的事儿。年初我们邀请参加比稿会的广告公司有很多,但最终我们只能选定其中一家作为伊力源的广告代理。这个比例是多少,林小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糟了!听刘知远这么一,我的心往下跌了一下,按照他的想法,那思美广告这次不是注定要失败了吗?
夕儿点点头,将失落藏在眼底,继续争取:“我明白您的意思,董事长。我们思美也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挑战。董事长,您是个有远见卓识的人,广告公司的实力,很多时候不是由于广告公司的规模所决定的,是由广告公司的创意人才所决定的——”
刘知远摆摆手道:“林小姐,你是个很有毅力的女性!通过这次上山打猎,这一点不难看出来,我个人很敬佩你,不是每个女性都能有勇气进山打猎的,也不是每个女性都敢与六个男人在山林中度过那么一个冷雨夜的。而且,还要面对大棕熊,还要面对毒蜘蛛!呵呵呵——”
“小顾,请问你手里拿的是把什么猎枪?”刘知远将目光投向我,微微一笑道。
这条普德莱猎枪是拿在我手里的,外面罩着黑色的枪套,我一直等着机会将猎枪呈到刘知远面前,但夕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也没有找到——
倒是刘知远先开口了。
我忙笑着接道:“董事长,这是一条普德莱猎枪。”见夕儿在朝我使眼色,我忙起身将枪套拿掉,将猎枪恭敬地递到刘知远手里。
刘知远轻轻抚摩着普德莱土耳其上等核桃木的枪托,那里的确是光滑细腻,犹如女人的肌肤。他把玩着闪着魅惑色彩的金属纹饰,很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是把好枪!是把好枪!”他连声道,赞不绝口。
夕儿及时进言,莞尔一笑:“董事长,不瞒你,这是我父亲一位生意场上的朋友从英国带回来的,绝对是普德莱公司的正品。如果您喜欢的话,请您收下我这份心意。我诚实地,我之所以把这条猎枪带在身边,就是准备送给您的!你如此喜爱狩猎,又是闻名遐迩的神枪手,我想这条枪送给您是再合适不过了。还望董事长收下我的这份新意!”
夕儿这番话的时候,面颊有些涨红,看的出来她是鼓足了勇气的,完这番话,她抬手拢了一下耳边的秀发,目光有些紧张地看着刘知远——
刘知远将目光从枪身上抬起,笑看着夕儿道:“以我对枪械知识的了解,我确定这就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普德莱双管猎枪!这没有假!如果我估算得没错的话,这把枪的价值在二十万美金以上。对不对?林小姐。”
“董事长果然好眼力!”夕儿呡唇一笑“看来这把普德莱非您莫属啊!好马配好鞍,这把普德莱就应该配您这么出色的猎手!——”
“不,不不,”刘知远摆摆手,看着我和夕儿笑笑道“诚实地,我一直希望能有一把真正的普德莱猎枪,而且普德莱公司目前或许正在为我量身定制了。林小姐,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是不会收的。君子爱枪,取之有道。况且,正如你所言,这本是你父亲的心爱之物,我如何能收?”
刘知远的话虽然不重,但是话里的语气却分明很坚定。他不会收这把普德莱猎枪。而且,他对思美广告也没有什么特殊印象。那么,看来思美广告这次的希望可能真地要幻灭了。
刘知远将普德莱交还给我,慢慢走到窗边,目光穿过落地窗玻璃,向远处眺望——
我和夕儿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刘知远这样算不算是下了逐客令了?我们是不是该知趣地离开了呢?——
就在我和夕儿准备告辞时,刘知远慢慢转过身来了——
“林小姐,”他看着有些难堪的我和夕儿道“不知道你们公司的合同准备得怎么样了?——”
“合同?——”夕儿睁大眼睛看着刘知远。
我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刘知远“呵呵呵”地爽朗一笑道:“难道你不想跟我们伊力源签订合同吗?难道你不想要伊力源的年度广告大单了吗?——”
我和夕儿瞬间反应过来——
“要,要的,”夕儿喜不自禁地笑看着刘知远“谢谢董事长,谢谢董事长,谢谢董事长对思美广告的厚爱!合同我回去就准备,很快就能准备好的!——”
刘知远笑了笑道:“林小姐,这不是我对思美的厚爱,而是思美赢得了我的信任!——”
“可是,”夕儿有些疑惑地看着刘知远“可是刚才,董事长还对思美并无什么特殊印象——”
刘知远又爽朗地呵呵一笑道:“我的是实际情况,准确地,那是比稿会以前的事情啦!中国像思美这种规模的广告公司真得不计其数,但是通过那次比稿会,我对你们的印象加深了许多,思美的创意方案很适合伊力源目前的销售策略。”
“谢谢董事长的夸奖,思美一定会竭诚为伊力源服务,会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夕儿呡唇一笑。
刘知远点点头道:“我相信这一点。思美有这么有毅力的年轻女老总,我相信思美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出色完成伊力源的销售目标。我对你们有信心。”他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我,笑笑道“小顾,这次进山打猎,能认识你真地让我很高兴。我很欣赏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滨海市,我一定请你去内蒙古,请你去伊力源!你这样的人才,在任何一家公司里做事,最终都会作出一番大事业!我刘知远看人是不会走眼的!”
听刘知远这么夸赞我,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我谦恭地笑道:“董事长,你抬举我了。以后有机会,我和夕儿一定会去内蒙古拜访您!”
“热烈欢迎!我刘知远一定会兑现在山上的那个承诺,无论是我再到滨海,还是你去内蒙。如果你们去了内蒙,一定电告我,我会带你们去大草原上骑马,再去蒙古包开怀畅饮——畅聊人生与文学,那样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刘知远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我笑道。
夕儿附和着笑:“董事长,我会和顾阳一起去拜访您的!”
刘知远点点头,笑道:“林小姐,不瞒你,我之所以这么快下定决定跟思美签订合同,跟小顾有很大的关系!古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顾是你的朋友,你有这么出色的朋友,想必你本人也非常之优秀,还你的公司,一定也是人才济济!”
刘知远还像曹操的那样的枭雄,一生都在渴慕人才,他在短歌行里表达了自己对人才的惺惺相惜之情。他很欣赏我的才能,而且他觉得跟我很有缘份,他之所以决定跟思美广告合作,可以我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或者我在整个环节中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坦白地,刘知远的话让我有几分沾沾自喜的心理,我内心其实有着典型文艺青年的自负情结,或者是孤傲的性格。在这一点上,我跟刘知远极为相似。或许他那双阅尽人情世故的深邃的眼睛早就看出来这一点了吧!
如果我的确博得了刘知远的青睐,那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我和他在性格上有相似之处,我们骨子里多少都带些文人们的清高孤傲,最重要的是,我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我们能聊到一起去。
是的,人性是复杂的,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相对立的部分,我就是一个自卑和自负的总和。在有的时候我是自卑的,而在有的时候我是自负,在有的方面我是自卑的,而在有的方面我是自负的。
人都是综合的矛盾体。人是不可以绝对地区分好与坏的。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能得清楚呢?连我自己都不能绝对地我就是好人,更为准确地法,应该是在目前情况下,我人性中善大于恶,或者我人性中天使的情怀要大于恶魔的情怀。
我指的是目前的我。万一有一天,我面临某种极其恶劣险峻的环境,在我走投无路时,我就不知道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或许那个时候,我人性中的恶要战胜人性的善,灵魂中魔鬼的力量会击败天使的力量,从而主导我的灵魂!
我们都不能知道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因为我们不知道以后我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孤注一掷,我们会穷凶极恶,我们会铤而走险——
深红色北京现代越野车还停在我住处的楼下,我和夕儿依然坐在驾驶室里,大概我们心里都在回想同一件事情吧,那就是我们在黑龙山狩猎场里的那些很特别的经历——
我意识到,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车里,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夕儿——”
“顾阳——”
我们俩几乎同时开口,同时抬起脸看向彼此——
尴尬中——
彼此对视一笑——
夕儿:“阳阳!这次真地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陪我进山,我真不知道伊力源会不会跟我们思美合作,谢谢你!——”
她目含柔情,很真诚地看着我——
我笑笑道:“夕儿,我觉得这不完全是我个人的功劳,这是大家的功劳,我可能是起到了部分作用,但也仅此而已。”
是啊!半年来,夕儿就和琳达等思美广告的业务骨干成员们,为了争取伊力源的年度广告大单,已经付出了许多许多。诚如刘知远所言,在比稿会上看到思美广告的创意方案之后,他就已经对思美广告有良好的印象了。
而我,顶多是在关键时刻,在他们长时间努力的基础上,将局面彻底扭转了。这也许更多的应该归功于巧合,如果刘知远不是一个爱好文学爱好李白的有侠士精神的儒雅商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粗俗商人,那么他就不会吃我这一套。也许还是刘知远的对,这就是缘分!
夕儿注视着我,朝我温柔着笑着。
“顾阳,”她“你别在谦虚了,我很清楚,伊力源面对那么多可以选择的有名气广告公司,他是认可了思美在比稿会的创意方案,可是那次比稿会上有几十份创意他都很满意,如果不是我们这两天对他的影响,他要从那几十份创意书中,将思美广告挑出来,几率可不大呢!毕竟比思美大的广告公司全国有的是,比我们思美人才更多的广告公司也很多!”
我摸了下鼻子笑笑道:“好了!其实我觉得思美必胜!”
“为什么?”她看着我笑。
“因为成事者,必备天时地利与人和,”我看着她,笑笑道“这次进山是地利,因为刘知远只答应了跟我们进山打猎,我想在进山之前,他一定还拒绝了许多其它广告公司的邀约,所以我们占尽了地利。关于天时,我们还得感谢山中那场夜雨,因为夜雨篝火熄了,因为夜雨我们没有喝完那一铁皮罐鲜美的鱼汤,而这正是那只大笨熊潜入我们营地的起因,如果大笨熊不嵌入我们营地,我就不会在刘知远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所谓人和,那是因为我们跟刘知远很投缘。所以,思美必胜,因为思美占据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我顿了一下,不等她开口,又继续笑道:“还有,你想啊,一女六男的搭配不是很人和吗?你想想一群臭男人上山打猎,带一个大美女上山,乐趣自然要足一些,所谓男女搭配,打猎不累嘛!”
夕儿笑笑:“顾阳,你可不是一般地贫呢!”
“哪里哪里,”我舔着脸皮看着她笑道“菇凉你过奖了!”
她嗔我一眼,微笑着:“不过,你得其实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因为你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只棕熊,它肯定会潜入刘知远的帐篷,那样可真就危险了!即使它不主动攻击人类,被它踩一熊掌也够受的啦!”
我呵呵呵笑着,继续贫道:“而我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那只大笨熊,是因为你被毒蜘蛛叮咬了,是因为我在你帐篷里,是因为我们那时候都还没睡觉——所以,你看,凡事都是因果相生的。呵呵呵——”
“哎,顾阳。”她拿目光嗔着我,勾下脸“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贫的男人!——”
“事实如此呀,”我看着她微红的香腮,讪讪一笑道“凡事都由因果相生!因为跟你呆在一个睡袋里,因为在给你讲小白兔的故事,所以所以我当时兴奋得睡不着”
夕儿依然勾着脸,香腮似乎更红了。
我则装着胆子,直视着她的线条柔美的侧脸,她秀气的鼻子,她耳鬓的细细绒发——
我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无耻的笑意——
“你欠我那样东西,你可记得一定要珍藏好。”我坏笑地看着她道“我先走了。你小心点儿开车。”
着我推门伸手要推门下车——
“阳阳——”夕儿在我身后叫住了我。
我回头迎向她的目光,她的面颊绯红,迟疑着——
“怎么了?——”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飞快地俯过身来,在我面颊上轻啄了一口,然后又飞快地转过身去,少女似地羞涩一笑——
她轻声:“再见!——”
那一瞬间,我有种错觉,仿佛春天来了,仿佛春风拂面,仿佛千万树的梨花都开了。我依然还记得在黑龙山狩猎俱乐部,在从刘知远的房间里走出来之后,我们等不及回到自己房间,就在廊道里,我一把将夕儿高高抱起,抱着她在廊道里,无声旋转,旋转,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