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铮猝不及防被打趴在地,身上刚愈合不久的伤疤宛若要被重新撕裂。
他惶然不解,痛愤到理智渐退,匍匐在地的时候,目光怔怔地看向不远处似乎也看着他的洛嘉。
她是真的要惩罚他吗?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今日完全是一场无妄之灾吗?
那些没有问出口的疑惑,因为信赖洛嘉而全权交托出去的认命,此刻被竹板的杖打一声声打散,终于化成一道道痛苦不堪地吼叫——“啊!”
在这片他与洛嘉共赴过的江面上,盘桓不休!
洛嘉端坐在上首的侧面,近似自虐般,一瞬不瞬凝紧贺云铮受刑时,青筋凸起望向自己的模样。
秦恒因着不能传出更凶残的名号,所以今日不会有机会将贺云铮当街杖杀,但他要换上自己的人,便代表着他不准许洛嘉自己留情——
最好的就是当街未能杀死,而收手后贺云铮伤重不治。
痛苦的吼叫声夹在人群此起彼伏的叹叫声中,却未被淹没,低沉如惊雷轰鸣,浅褐色的圆瞳几乎聚成一簇灼人的火星!
洛嘉脊背硬挺着,面色冰冷,然而却再一次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心底里的那个声音:
别死!
不准死!
她从未有哪一刻,将心中所有的情绪全然调动起来,又不得不全埋藏于她平静的面容下,几欲让她窒息。
*
家奴的杖刑用的是竹板,比起军营里的木棍已好太多,且折杖法还顺理成章节省了许多杖。但饶是如此,人被晋王的亲卫亲自处罚,也受了大罪。
秦恒定定看了眼伏在地上的少年,目光终于不再紧逼,加之女眷们还在等待,今日之事也算是暂且了却了。
他缓缓起身,赵琦立刻跟上,不让期间再有生变的可能。
秦恒体察着他正妻的惶恐,心中不甚在意地撇开了视线。
魏川驾马跟上秦恒,低声道:“王爷,那小子相当结实,还留有气儿在。”
秦恒嗯了一声,漠然发令:“那便找个时机处理干净。”
魏川一凛,随后略微迟疑:“可属下观郡主今日郡主硬气着,宁愿亲眼看着那小马奴赴死,怀疑她究竟是否……”
秦恒侧目轻睨他一眼,魏川立刻噤声:“属下失言。”
秦恒转回目光,语气莫辨:“不论她今日表现是何目的,终归已查明了那小马奴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即使普通人,就不必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