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几息又道:“陈殊那边,就让徐瑞去联络。如今他得了梁王的信任,也该在陈家面前混个脸熟,将来陈织吟做了梁王妃,自然也会信他。”
“好,明日我就让魏临去跟徐先生说。”
……
方家的马车还在路上走着,马蹄声甚是平稳,可方如逸心头的思绪却纷纷乱乱。
既然何龄一早知道杜迁有问题,想来背后之人多半就是梁王。只是今日回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问江与辰,到底是如何发现杜迁另有所图。
她思忖许久,马车停在了方家老宅的大门前,余照刚扶她下车,便有下人奔过来道:“姑娘可算回了,杜侍郎的夫人钱大娘子亲自带着杜公子过来,已经在堂上坐了好一会了。”
方如逸点了点头:“看来今日在江家的事,少将军和大娘子都知道了?”
“都已知晓,大娘子悄悄传话出来,说若是姑娘不愿见杜家人,就从后门进宅子,她和少将军自会把人打发走。”
方如逸默然片刻:“既然亲事断了,钱娘子我也不必见,不过杜公子却可一见。就说我在后院,想听他亲口说句道歉的话。”
其实杜迁道不道歉,她并不在乎,但她方才细想许久,总觉得调换熟铁的案子颇有疑点,有件事,她得亲自确认才行。
下人得令去了,她重新坐上马车,绕到后门进了宅子,在后院的石凳上坐着等了不多时,便见杜迁脚步匆忙地奔进来。
“逸儿……方姑娘。”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正如他数月前,在铁坊里初见方如逸那样。
“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骂,我都认。”
方如逸以为自己能平静地面对他,可此刻真见了面,心里不知怎的,颇为酸楚。
从她总觉得,杜迁是不会骗自己的,却没想到,他不仅骗了,还帮着梁王狠狠算计自己。虽说没有风月情意,可知交好友的背叛,也是痛心。
方如逸低了低头,换上一副淡然笑颜:“杜公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沈校书被你放在了心尖上,自然也就顾不上我们之间的情谊了。我都明白,也能理解,但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
“你说。”
“就算你与我成了亲,我方家在礼部并无靠山,也不认识什么官员,你要如何帮沈校书脱籍?”
杜迁的目光暗了暗,别过头去:“自然是有旁人助我。方姑娘,你为人聪慧,有些事,无需旁人多言,你定会明白。我有苦衷,不得已才欺骗于你,是我行错了路。可为了微儿,我并不后悔。”
听他如此说,方如逸心里反倒有些敬佩:“杜公子本该是坦荡君子,若有机会,不如抽身而退,何必在京中的污泥浊水里搅呢?”
“若有机会……”杜迁苦笑。“方姑娘,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更别说什么为自己而活了。我已做了选择,将来摔伤也罢,后悔也罢,都是我的路。说起来,我倒是羡慕江国舅,他胡闹了这么多年,可江首辅从不苛责他,皇后娘娘又爱护他,你得了他的助力,比我幸运。”
方如逸心中有些不忍,但很快便消散殆尽。
人人自有缘法,他在可以选择的时候,与小人为伍,这份随之而来的苦果,也该他尽数吞下。
“杜公子,今日你走得急,只怕还不知何龄已被下狱。”
“什么!”杜迁满脸震惊。“江国舅是如何做到的?”
方如逸道:“是何龄自己犯了错,江国舅只不过顺水推舟,把她当着众人的面揪出来罢了。”
她将后来的事细细一说,杜迁摇头道:“这个何龄也实在耐不住性子,竟敢撞到陈家跟前去。”
“杜公子,何家这回只怕翻不了身,我问你,林掌柜可否有冤?”
--------------------
天哪竟然上榜了!
这是本文上的第二榜,我还以为要轮空到完结了……激动的心!
有件事要跟大家说下,今天收到通知,不能写面 | 首,所以《别渡我》的文案需要修改,有个大情节也要改。
哎,具体要怎么改,还没想好,反正先把不能写的部分去掉吧。
如果收藏了那本的宝子介意的话,请取收吧,实在抱歉。
制衡
======================
杜迁望着她,定定道:“有。”
方如逸心里绷着的弦松了松:“杜公子,多谢告知。你我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的私铁坊能做起来,受你良多助益。将来你若复归自由身,别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
杜迁怔怔地看着她,愧疚如浪,卷满身心。
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每说一句话,每行一步路,都是在算计她,算计方家。如今她已全都知晓,可还是拿自己当朋友一般看待。
他一向自许君子,可到头来却活成了个小人。
“方姑娘,是我对不住你,岂敢再与你做什么知交好友。”
方如逸不甚在意:“你是被迫的,我都明白。”
杜迁鼻头酸涩,想再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出不了口,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余照直等着方如逸进了屋子,才小声道:“姑娘真是厉害,这可是诛心哪!”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才会愧疚,才会难受。若他是梁王何龄,只怕这会早就对我恨之入骨,骂我破坏了他们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