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逸应了一声,脚步却仍是飞快。
她答应过江与辰,会时常来左家瞧瞧,告诉他们傅杉的近况。
想着方孚远不日就要进京,自己还得处理私铁坊的事,看来看去,只有今日得空,这才匆匆忙忙前来拜会。
到了正堂,左家祖孙俩果然已在里面坐等。
方如逸入堂一福:“问左大将军安,问左姐姐安。”
定国将军左光路神情威严,冲她点了点头,满头白发束得一丝不苟,瞧着甚是庄严。
左思音的眼底却带了不少笑意,上前两步,请方如逸坐下,可她的脚下却有些虚浮:“方妹妹,自从去岁在你家庄子上一别,我们许久未见了。前些时日,我和祖父听说你的侍女……”
左光路咳了两声,她忙改口道:“妹妹身边有得力之人,真叫我羡慕。”
方如逸拉过余照,笑道:“左姐姐,大将军,我这侍女别的本事没有,料理药膳倒是一绝。若是二位不嫌弃,不如移步内室,我让她给二位把把脉,写几个药膳方子,如何?”
左光路起身:“好,去内室。”
四人行至内室,左思音亲自关上门,急忙问方如逸道:“方姑娘,我表哥如何了?”
左光路也一改刚才的肃然,眉头紧紧皱起。
“还是让照儿说吧。”方如逸给余照送了个眼神。
余照拜了拜,恭声道:“还请二位安心,傅世子一切都好,每日的解药,是奴婢亲自配的,让江国舅的护卫魏临大哥送进汝阳王府。昨夜听说,傅世子已经能自行下床走动了。”
祖孙俩略略送了口气,可余照的神情却忽然一变,盯着左思音道:“若奴婢没有看错,左姑娘,只怕你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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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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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的话音刚落,方如逸先吃了一惊:“照儿!休要胡说!左姑娘面色红润,怎会身子有碍!”
左思音和左光路却是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照当即在屋中跪下,言辞恳切:“左大将军,左姑娘,并非奴婢胡言,敢问左姑娘,近日可觉得身子虚乏,偶有落发的迹象?”
左思音眉梢微扬,惊讶道:“的确如此,可我前段时日感染风寒,难道不是病走如抽丝的缘故?”
余照摇头:“风寒之症,是会让人觉得乏力,可却不会落发。”
“你的意思是,音儿她病了?”左光路的语气里带了丝着急。
“不是病了,而是中毒!”
余照的话一出,左思音和左光路惊得呆在原地,方如逸的目光,却寸寸冰冷。
体虚乏力,乌发尽落,与前世何龄给自己下毒后的症状,一模一样。
没想到今生自己逃过一劫,左思音反倒中了招。
可叹她如今仍是待字闺中,连和梁王的亲事都不曾定下,何龄真是蛇蝎心肠,竟这般急不可耐!
“这,这怎么可能?”左光路不敢相信,扶着墙缓缓坐下。“音儿她在京中并无仇敌,府上的下人都在这里做了几十年,谁会害她?余照,你莫不是瞧错了?”
“左姐姐在京中并不是没有仇敌。”方如逸沉声道。“左姐姐和梁王马上就要定亲,大将军,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与梁王定亲后,有人试图在王家花宴上,用桃花蜜害我之事。”
左光路一震:“你是说,皇商何家那个掌家女?但老夫听说,这两年她都不在京中,如今回来,也不过五六日的光景,难道就能把手伸进我左家?”
方如逸语调冰冷:“只怕五六日,就已经足够了。”
屋子里安静异常,可四人心头却都是震荡难安。
左思音的呼吸越发急促,那日去方家庄子上看大水车,方如逸就提醒过自己,要千万小心何龄。
那时自己觉得,何龄不在京中,自己又在家中住着,能出什么事?
可眼下听了余照和方如逸的一番话,全身却寒浸浸起来。
“方妹妹,我……”
她心里着急,没等说完话,一口浊气翻上来,身子忽然一软,竟仰头栽了下去!
“音儿!”
左光路猛地站起身,冲过来扶住她,把她安置在一旁的软榻上,布满老茧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余照赶紧上前搭脉,细听许久才松了口气:“左姑娘果然被下了毒,幸好不深,毒性不过两三分的样子,将养十几日,多半也就好了。方才左姑娘定是有些气急攻心,这毒最怕动气,所以才晕了。”
眼看孙女的脸色恢复了些,左光路却一掌击在墙上,恨道:“老夫身边就这么一个孙女,何家是个什么东西,竟打出害她的主意来!”
他侧头望向方如逸,目色锋利:“方姑娘,不过,你如何确定,此事就是何龄所为?”
“若无实证,只怕大将军也无法拿人问罪。”方如逸思索片刻。“我想着,大将军和左姐姐祖孙情深,定是时常一同用饭。大将军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毒多半不是下在饭食里。大将军可否带我和照儿,去左姐姐的闺房里瞧瞧。”
左光路点头,正要开门出去,倏地想起一事,回身道:“前段时日,音儿染了风寒,从小服侍她的侍女也跟着病了,听说昨日还在咳嗽。老夫就没让她过来服侍,只唤了手脚麻利的小侍女来,暂代几日。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小侍女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