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如今是生啖鬼子肉,渴食鬼子血。
日本自918事变占领东北,至今已八十余年,宝西屯血案至今也已将近八十年。
八十年的时间,29000多天,每一天,宝西屯的村民都要经历一次当年的惨剧,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村民没有魂消魄散,但有一点我知道,这个坂本该死。
人群中,坂本的嚎叫声渐渐消失,他身上的每一块肉,每一滴血都没有浪费,全都被吞食一空。
坂本死了,刀废了。
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被囚禁在此八十年的村民终于迎来了解脱。
这口气刚刚吐出,我便愣住,村民们没散,而是转过身,以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我。
“这个鬼子死了,刀也废了,你们可以走了!”我向前一步,略有些激动的说道。
“他们不放心!”
周德宝走过来,叹息一声说道。
“不放心什么?”我问道。
“你和我来!”
周德宝对那些村民点点头,转身带着我向着周府的方向走。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周府势地高,建在一个缓坡上,正好可以俯视宝西屯,周德宝带我去的地方在周府之后。
过了周府,地势陡然降低,走了大约五百米后,是一座葱郁的森林,周德宝在森林边上停下,左右扫了片刻,停在一棵枯死的松树前,跪在地上开始挖掘。
说挖掘有些不切当,松树下的这片土很松,是一层浮土,土浮外开,露出了一块塑料,扯开塑料,下面是一块木板。
周德宝小心的将木板掀开,一个通道露了出来。
他呆呆的看了半响通道,跳了下去,我想了想,也跳了下去。
通道一米多高,需要半弓着腰,不是很长,我估算了一下,大约十米左右。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挖掘出来的地下室,空间不是很大,也就十多个平方,靠墙的地方有一个木床,木床上面,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句白骨更为恰当。
“他姓方,没有大名,叫方小子,是抗联的,坂本那个老畜生就是为了找他才来的!”
周德宝盯着这具枯骨看了半响,叹息了一声。
“那些村民不愿离开,也是因为他,对吗?”我轻声问道,一股莫名的情绪在间心涌荡。
“是!”
周德宝点点头,说道:“方小子还没有安置妥当,村民是不会离去的!”
我走过去,小心的将尸骨抱起,背负起来,沉声说道:“放心,我会把他安置妥当的,不会让烈士没有安息之所!”
“这样,我们宝西屯的老少爷们就放心了!”周德宝的腰板挺得很直,没有了之前见面时点头哈腰的奴才相,他现在更像是一个屯长,也更像是一个中国人。
怀着一颗崇敬的心,我背负着尸骨和周德宝回到了村里,来到了那棵大杨树前。
“叔叔,我们要走了!”
见到我怀里的尸骨,之前见过的那三个流鼻涕小孩从村民中走出,来到我身前,扯着我的衣角说道。
“以后要乖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怀里的尸骨活了过来,他年岁不大,脸上带着一股稚气,唇边有一层绒毛,胡子还没完全长出,他虚弱的伸出手,拍了拍三个孩子的头。
“嗯!”
这三个孩子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跑了回去。
“方小儿啊,婶子看不到你娶媳妇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
这一次走出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笑眯眯的和他打着招呼。
“婶,你放心,我肯定能娶到一个好媳妇!”方小子拍着胸脯保证着。
“小儿,伤好了多杀几个鬼子。”
“小哥,我不能和你一起参加抗联了!”
“方小,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一个个村民走出,一声声道别响起,我仿佛又看到了这些村民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方小子一一回答着,他身上的伤很多,但没有一处在后背,最严重的一处伤口在胸前,一颗子弹透体而过,将他打了一个对穿。
在一道道道别声中,村民的身体渐渐变淡,他们渐渐消失在我眼前,最后一个过来道别的是周德宝,他重重的点点头,哽咽道:“老子不是汉奸,老子是中国人!”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随着村民全部消失,我们身后的景象开始坍塌,最先消失的是低矮的草房,然后是稍好一些的泥砖房,最后消失的是周家的大院。
“要出去了!”
我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我们已经回到了浴池中。
漆黑的下水口,满是灰烬的白瓷砖,我们回来了,而我怀里,是一具枯骨。
“哥,我们回来了!”
亮子率先开口,大黄也汪汪的叫了起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枯骨,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成了。
回到旅店,我没着急回家,而是给王寡妇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枯骨怎么办?
“老弟,你别急着回来,我联系当地的同行,先搞一个仪式,把遗骸接收一下,然后葬在烈士陵园,这是做最妥善!”王寡妇说道。
“行!”
我点头应下。
三天后,一切处理完毕,我们踏上了归途。
将近六百个亡魂,还有一具烈士遗骸,这一次,获得的阴德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按照褚墨的说法,足够她和秀秀渡过天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