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骄云开口道:“我调查许久,始终无果。”
“前几日询问芍师的时候,无意间提及此人的名字,方才觉得有戏。”
“他的情报只有几百字?”
夜寒君摇了摇手中的卷轴:
“除了提及姓名、年龄、职权、契约眷灵……生平简历几乎是一片空白,这让我如何分辨?”
芍药缓缓道:
“聂卓不是沧海阁的导师,类似于特级研究员,一年到头连屋子都不出,相关的情报自然极少。”
“他是「学者」中的模版人物,镌刻好的知识卷轴一箱箱往他的研究所输送,每年因为实验损耗的仪器、设备、天地灵材,那更是天文数字。”
“这样的人……一开始怎么进入学院的?”夜寒君不解。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芍药摇头,“只是听说,他和学院有着合作的关系。”
“他会定期给学院提供一批珍贵的药剂,学院便会回馈他足额的天地灵材,供他捣鼓一系列的实验。”
“想起他的时候,我便回忆起,女巫刚到救助中心时,他确实因为此事找过我。”
“他认为灰暗闪光没有救助的价值,不如给他拿去做一些研究,说不定能调制出特别的东西,获得数十倍的回报。”
“当时我公务繁忙,压根就没有搭理他,他后来也没有再次找我,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所以……”
“到头来只是口头上的一句话,还是推测,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
夜寒君捏着下巴,低头思索。
约莫三分钟,他抬起头来,心平气和道:
“倘若我说,就算没有证据,我也要找此人的麻烦,芍师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芍药注视着他的面庞,嘴角挂上若有若无的微笑,反问道。
夜寒君没有直接回答,重起一个话头道:
“生存试炼这件事,到现在都没有眉目,我已经不想等了。”
“这潜在的黑手,其二的目的,一个是绑票欣菲小姐,一个是杀我,总得有个理由。”
“既然现在出现了一个疑似的目标,不深入追查,我心难安。”
“娇云是我的助手,她差点在试炼中丧命,我岂有不帮的道理?”
芍药玉指葱葱,迭在一起,轻轻问道:
“只是……空口无凭,你想怎么做?”
“两个方案。”
夜寒君竖起两根指头,“第一,我自己当诱饵,亲自去试探这位学者。”
“一旦我探查到他的口风,你们要及时出现,护我周全。”
“这个方案有可取之处,但是太危险。”
芍药不太认可:
“这位特级研究员的契约眷灵不擅战斗,但不代表不能战斗。”
“再怎么样他也是一个第3位阶的眷主,玉婴之胎……我担心我们来不及救援。”
“和我的想法一致。”
夜寒君摊了摊手,目露一丝精芒,掷地有声道:
“所以,还是方案二吧。”
“我们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聂卓有行事的动机。”
“他有钱,有能力雇佣四鬼佣兵团。”
“他也能弄到学院试炼的资料,协助四鬼佣兵团更好的展开狩猎,同样是他能够完成的事情。”
“这些摆在一块,足够院方重视起来了。”
“唯一要顾虑的,便是他那些配方存在的价值,以及他这个人的价值。”
“是啊,他已经近百岁了。”
芍药轻叹:
“距离晋升第4位阶,不会太遥远。”
“一旦晋升,「学者」便是苦尽甘来,随便转成什么职权,都能收获巨额的回报……”
“这样的人,对于学院来说属于绝对的人才,随随便便舍弃……谈何容易?”
“所以问题很简单。”
夜寒君平淡一笑,从容不迫道:
“他全部的存在价值,能否和我存在的价值、王欣菲存在的价值、童枝两位资深导师存在的价值、死去学员和助教存在的价值……划上等号?”
“只要能区别这个问题的答案,事情就好办了……”
夜寒君的声音,轻飘飘落在房间内。
落在沈骄云的耳畔,却是雷鸣阵阵。
想起那些尚显稚嫩的学生,想起那些一起共事的伙伴。
还有,那一夜的愤怒,那一夜的绝望……
沈骄云深吸一口气,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我不信,此人的价值能够超越我们这么多人!”
“我也不信,如果真的是聂卓掺和了一脚,学院判定事实为真以后,还能放任他自由!”
“不要低估人性。”
芍药虚压空气,示意沈骄云冷静下来。
“死去的学员、助教,固然可惜。”
“残废的童师、枝师,更是令人唏嘘。”
“但这些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实际的证据,就想动摇聂卓在学院领导心目中的价值,哪有这么简单。”
“王欣菲呢?她背后可是王家!”
沈骄云的语气不自觉加快速度。
就好像聂卓已经成为她既定的敌人,无论如何也想为死去的那些人出一口气。
“王家已经濒临落败了。”
“再者,只要聂卓晋升第4位阶,想要在蓝蛙国拥有一个爵位轻而易举。”
芍药摇头道:
“还是那句话,我们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真正掀台子的能力。”
“单凭这些就想对聂卓动手,伤敌一千,自损两千,实在没有必要。”
“为什么不把我也计算一下?”
夜寒君笑了笑,“我可不信这么久的时间以来,芍师还不知道我是主动觉醒者。”
“知道又如何?”
芍药眨了眨眼,好奇道:
“你又没和学院签订合作协议,学院不给你额外的资源,本就显得‘生疏’。”
“但是聂卓不一样,能够得到大量资源的扶持,必然是深度绑定的关系。”
“你要这么对比的话,我开始替沧海阁的未来担忧了。”
夜寒君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不慌不忙道:
“既然是深度绑定,有可能成为学院未来的领导者之一。”
“假使他真的是生存试炼的幕后推手之一,目的仅仅是为了获得女巫,不惜缔结阴暗的交易,不惜出卖教职工的情报,完全不在乎学生、助教、导师的死亡……”
“这样的人,尚且没有功成名就,就已经如此冷血极端。”
“再让他呆在学院,院方的领导难道不会寝食难安?”
“是啊,芍师。”
沈骄云点头,真心认同这番结论:
“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只看中自己的利益。”
“假使为真,这便是学院里的超级蛀虫,每晚一天去除,便有可能让他壮大一分。”
芍药沉默不语。
端详着夜寒君的面庞,忽然轻笑起来:
“说了这么多,你似乎很有自信能够解决这件事?”
“也是,你是如何击败任我狂的,至今是个谜团。”
“二十岁的正式导师、灰暗闪光的契约者、尚未进行血契仪式的自主觉醒者……这些光环迭加在一起,你在院方领导心目中的分量,确实也不可能低……”
“既然要比比分量,那我大概是不能隐藏了。”
夜寒君微微一笑,左手手腕亮起一道鹅黄色的光芒。
“花烛,出来吧。”
“呼——”
狂风涌动、黄沙乱舞,沙暴女巫蜷缩的身子缓缓舒展。
霞照小成的她,拥有一米五的身高。
那雪白如霜的连体巫裙,替代印象中黑白渐变的款式。
妙曼的裙摆迎风吹拂,鲜花般的美丽随之绽放,女性的优雅以及魅力,在这一刻得到最完美的诠释。
“这是?!”
沈骄云瞪大双眼,砰的一声站起身来。
她像是受到严重的惊吓,嘴巴张得老大,一副见鬼的样子。
“沙漠女巫?”
“不……好强烈的风元素……”
芍药轻吸一口气,灿亮的眸子紧紧盯住花烛的面庞。
等到那双金黄色充满高贵韵味的眸子,彻底映入眼帘。
她此前的沉稳、恬静、温婉……一并隐去。
“你已经洗去灰暗闪光,重新培育成了真正的闪光眷灵?”
“闪光眷灵哪有这么容易培育。”
夜寒君耸了耸肩,纠正说辞道:
“我通过变异的方式,为其延续道路。”
“这是全新的巫之眷灵,和闪光再也没有关系,你可以叫她「沙暴女巫」。”
芍药楞了一下,不禁呢喃自语道:
“不管是变异还是恢复闪光,在我看来都是非常惊人的成就……”
“而且,这般强盛的气息,绝不可能是泥塑之胎……”
“你竟然已经攀升第2位阶,悄无声息领先北院的所有学员?可你来到沧海阁,不是连三个月都不到吗……”
“芍师的问题太多,我要从何回答才好呢?”
夜寒君谈笑自若道:
“现在你应该知道,任我狂败于我手的原因。”
“单凭灰暗闪光,就算技巧再高,想要和他那样的大块头厮杀……天方夜谭。”
“我就是凭借变异出来的沙暴女巫,以绝对公平、绝对正面的较量,碾压获胜。”
沈骄云咽了一口唾沫,艰难道:
“其实……有导师往类似的方向联想……”
“但他们不敢下定结论,没有人胆敢判断,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灰暗已经成为过去式……”
“那我摊牌了。”
夜寒君挽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漫不经心道:
“我不仅成功培育女巫,也已经是第2位阶的「执教者」。”
“不知这样的成就,院方领导能不能高看我一眼,给予我更多的重视呢?”
“要是这样也不行的话,沧海阁……未免让人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