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宁雪滢理顺不开见外的心理,却也推托不掉。

少顷,湢浴冒出热气,宁雪滢坐在浴桶中,由秋荷灌下一瓢特调的桂蜜牛乳,沁润起每一寸肌肤,宛若涂抹上一层乳酪质地的桂花膏。

蒸热的牛乳与桂花交织,散发出馥郁香气,激起侍者的食欲。

秋荷担忧道:“小姐,待会儿姑爷会不会吃了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宁雪滢立即捂住小丫头的嘴,“世子在隔壁,不许说笑。”

“奴婢不是说笑,是担心你的身子。”

宁雪滢也担心,卫湛似有无穷的精力,久久不歇。

今晚或许会很难捱。

“秋荷,去跟董妈妈要一支润滑膏来。”

宁雪滢跨出浴桶时可谓肢体透香,瓷白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泛着暖色光泽。

她换上一身单薄的红裙,看向秋荷,“好看吗?”

秋荷无奈笑道:“小姐怎会质疑自己?”

出嫁前,自家小姐可是名动金陵的大美人,求娶之人络绎不绝。

宁雪滢当然知晓自己貌美,只是站在卫湛那样金相玉质的男子面前,自认在美貌上占有的优势就不那么明显了。

人外有人,美貌之上是皮骨与气韵的结合。

说来庸俗,若非卫湛拥有此等相貌,她定然不会这么快接受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

为宁雪滢绞干发,秋荷提醒道:“对了,董妈妈说按着日子,小姐该来月事了,需注意着些,不可在月事间行房。”

“还没来呢”

按着日子掐算,再有一两日的光景吧。

回到东卧,她屏退秋荷,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隔扇旁,“妾身已让人换了浴汤,郎君去沐浴吧。”

卫湛从账本中抬眸,望着灯火中的小妻子,没急着去沐浴,而是叩了叩桌面,“过来。”

宁雪滢不明所以,快步走到桌前,见账本上多出几处批注,想来是卫湛在方才的空闲中标注上的。

如此,账目一目了然。

不愧稳坐詹事府的第一把交椅,不止批注清晰明了,连字迹都墨饱劲挺,宁雪滢捧起账本,虚心地阅览起来。

卫湛起身去往湢浴,越过她时闻到一股牛乳桂香,不觉慢了脚步,“用的什么?”

“秋荷特调的香料,怎么了?”

“不错。”

中肯的一句评语,听在宁雪滢耳中犹如石子入潭水,荡漾起涟漪,她装作没什么触动,“嗯”了一声当做回应,目光还落在账本上,像是多刻苦似的。

卫湛也没多留,径自去往湢浴,很快里面传出水花声。

看完詹事大人的珍贵批注,宁雪滢放下账本,推开窗散热,却见廊中站了数名守夜的侍女,顿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新婚那晚她发生的声音,不会也被这么多人听了去吧?

正羞耻着,腰间一紧,卫湛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

“世子?”

身后的人没有应答,而是伸长手臂,替她合上窗子,就那么保持着站姿,附在她后颈,以牙齿厮磨起来。

皮肉传来异样感,宁雪滢僵直不动,小幅度地缩了缩颈。

有些痒。

冷调的兰香环绕在颈间,扰乱她的意识。她像海里漂泊的小船,任由海浪拍打,淹没在狂澜中。

被翻转过来时,还因双脚无力,全倚在了卫湛的怀里。

卫湛扶住那截盈盈一握的腰肢,低头含弄她的耳垂,发出了水泽声。

理智尚存,宁雪滢在桎梏中扭头,看向两人被烛火照在窗上的影子,交颈相依,悱恻缠络,委实大胆了些。

她扑进卫湛怀中,用力环住他劲瘦结实的腰身,“去里面。”

这种时候,温声细语抵得过圣旨奏章,何况是细若蚊呐的央求。卫湛勾住女子的背,带着人一步步离开窗前,却未入暖帐,而是抵在桌边,剥开一侧衣衫。

红衣落肩,露出雪白肩头,散发莹润光泽。

片刻,留下点点齿痕。

宁雪滢被抱坐在桌面,却因太凉再次抗议,嘤嘤喏喏的声音带着鼻音,“不在这儿,去那儿。”

又是这儿啊那儿的,娇娇气气。

卫湛拉开彼此距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张透粉的娇面,忽然扣住她的下巴向上抬起,迫使她直面自己,“待会儿是不是又要熄灯?”

“嗯嗯。”

宁雪滢反手去触灯盏,想要拿起吹灭,却被卫湛扣住双腕,高举过头顶。

背后没有支撑的靠点,双脚也在悬空,宁雪滢被向后延伸时,极度缺乏安全感,偏头紧闭双眼,强忍着游弋在锁骨之下的冰凉触感。

卫湛在官场上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但做事向来稳中取胜,尤其是此刻,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漫漫长夜,月色浓绻,人也柔情。

可桌上的小妻子并不配合,不停踢着他的衣摆,试图抗议,“郎君,去那边。”

“叫什么?”

“卫郎。”

卫湛微怔,原本要逼她喊夫君的,可这声卫郎,貌似也不错。

微提唇角,他松开宁雪滢的双手,熄灭灯火,抱起女子走向大床。

“自己躺下。”

喑哑的嗓音缥缈在静夜中,别样蛊惑。

宁雪滢忐忑地仰躺在被褥上,看着那道暗影倾覆而下。

帷幔垂落,呈现出文王百子的图案,片刻后,有异响断断续续的传出。

不知过了多久,宁雪滢双手捂嘴,抽泣出声。

那支润滑膏被丢出帐外,孤零零落在桌脚。

正房外,秋荷心事重重,不知润滑膏的事会不会触怒世子爷,也不知小姐有无法子让世子爷甘愿使用那玩意。

“董妈妈,奴婢听见小姐哭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董妈妈瞥她一眼,“正常,别大惊小怪的。”

秋荷歪歪嘴,继续守在门外,越发心慌。

小姐哭得有点儿凶。

跺了跺脚,她干脆跑开,耳不听心不烦。

青橘扬着一张清秀的脸,笑嘻嘻凑近董妈妈,“妈妈,今晚过后,咱们是不是要迎来小主子了?”

“还早。”府中有记录女子月事的簿册,董妈妈按着经验分析,大奶奶受孕最好的时期是在每月上旬。

阒静深夜,褪尽喧阗,绘有翠微山色的灯笼在风中不停摇晃,投下令人头晕的光圈。

守夜的侍从们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唯有站在月亮门外的青岑是完全清醒的。

暖帐内,卫湛敞衣靠在床围上纾缓着呼吸,侧头时,为蜷缩的女子掖了掖被子。

“可要叫水?”

宁雪滢闷头毫不动弹,像是散架的木娃娃,没精打采,青丝凌乱黏在浅痕斑斑的背上。

一开口,声音沙哑,“你今晚别同我讲话。”

谁让那会儿她哭求他时,他没有一点儿怜惜,都不停下来。

听出是气话,没哄过人的年轻世子也不上赶着讨嫌,撩起帷幔看了一眼漏刻,眸中渐起波澜。

像雨滴落入深潭,打破了静影沉璧的潭面。

留下一句“明日,我不回房”,便起身离开了。

听见湢浴传来一遍又一遍的水声,宁雪滢也未过多留意,疲倦地睡去。

梦境混乱,彤云压顶,浮岚暖翠转眼萧索。花卉落败,青竹凋零,满目疮痍。

蓦地,一头豹子从沉睡中醒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外的她,龇起獠牙狂吼一声,地动山摇。

宁雪滢从梦中惊坐而起,半晌才反应过来适才是场梦。

帐外黑漆漆的,烛台烬灭,她有些怕,隔着帘子唤起卫湛,“卫郎?”

隔扇之外未有回应,那人应是已经离开。

行房过后没有温存,没有轻哄,醒来还被晾在一旁,换谁都会觉得委屈吧宁雪滢忍着不适抱住自己,埋头在膝,顿觉孤寂。

倏尔,她想到什么,捂着小腹穿上绣鞋,摸黑走到窗边,“秋荷。”

靠在廊柱上打瞌睡的秋荷立即清醒,忙不失迭地来到窗前,“小姐有何吩咐?”

“几时了?姑爷呢?”

“快到丑时了。姑爷回、回书房了。”

“青岑何在?”

“守在书房前。”

心下终于了然,宁雪滢道了声“无事”,又摸黑回到床上躺下,却是了无睡意。

一个身体健壮的男子,逢九患心疾,不与家人提起,也不传侍医,只将自己锁在安静的房中,是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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