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洗净了脸,七八岁的孩童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因是跑得急,几道浅浅的薄汗顺着脸颊划落,似小小的沟壑,那汗珠透明又晶莹,陈芝华心间蓦然一软。
孩子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愈发惹人怜爱。
他从怀里掏出一两二钱左右的银子,恭恭敬敬奉在陈芝华面前,口中已然换了称呼:“奴才晓得身价身子不够,斗胆多用了几百钱,替母亲抓足了七日的药,这多出的钱但凭东家往后连本带利从工钱里扣出”。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世间真有人纯心至孝。
陈芝华没有接那孩子手里的余钱,反而关切地问道:“你母亲现今如何了?”
孩子脸上笑意更浓了些:“奴才替母亲请了位好大夫,说是急火攻心,看似凶险,却无大碍,吃上七日的药便可。因想着往后不能在母亲身边侍侯,奴才特意为母亲煎好了药才来,这才耽搁了功夫,请先生恕罪。”
母亲虽然有救,眼见得便是母子分离。小孩子眼圈一红,惶急地低下头去,怕叫陈芝华瞧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夏钰之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约略猜到陈芝华七八分的意思,见这孩子去而复返,不觉替她高兴。
巧珍随了陈芝华,是个热心肠。她脸上挂着笑意,已然拉了那孩子起身。瞧他手上到还干净,便将碟子里未吃完的绿豆糕递给他一块充饥。
陈芝华便继续问道:“你若当了差,你母亲又怎样安置?”
瞧这孩子捧着绿豆糕目露犹豫,陈芝华鼓励道:“你大胆说实话,我更加欢喜,你们母子日后是继续在京城寻亲,还是另有打算?”
这孩子想是饿极,将绿豆糕塞到口中,狼吞虎咽一般立时便下了肚,恭敬地回道:“奴才早已打听明白,皇城里的亲戚已然不在,如今只有我母子相依为命。母亲说我在哪里她便在哪里,待她病好之后,也去寻处地方做工。若奴才侥幸得了假期,便能与她团聚。”
见这孩子又将手中余钱高高举起,想要递在自己手里,陈欣华心里感动,按下了他的小手,说道:“我允你拿这余钱替母亲买些滋补品,好生侍候母亲养病。待养好了病,你再来寻我安排你的差事。”
陈芝华虽协助母亲管家,却是在深宅内院,一时之间要她安排一个小厮,只有求了父亲才行。因此,她与小乞丐约下三日后再来这里寻他。
夏钰之欣赏机敏聪慧的女子,又见眼前这人行事分明,善良却不迂腐,真心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打算,更添了些许好感。
他明知对方不易安排一个小厮,不由一时心动,出口说道:“救人的事阁下已经做了,我便锦上添花,安排这小子的前程,如何?”
陌生人开口,陈芝华无法相信。只怕这小孩子遇到坏人,一时急急摇头。
夏钰之晓得她的顾虑,招手唤人,吩咐身边的暗卫拿着他的帖子去方才陈芝华光顾过的古董店,叫那家的老板来领这个孩子去做学徒。
直待这老板与孩子签了契约文书,这在皆大欢喜。
孩子不用卖身进陈府做奴仆,有了暂时的栖身之所,做个小学徒还有一吊铜钱的工钱可拿,足够母子二人吃上饱饭,陈芝华才安下心来。
两人共同救了一个孩子,也算有缘。
夏钰之曾想要打听人家姑娘的芳名,见陈芝华目露戒备,只好做罢,眼瞧着她与身边的大丫头联袂而去,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