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恩的声音微微发抖:“合计一千三百七十五万两!”
纵然知道这个数字肯定不会低,宋世飞和柳江东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就连一贯沉稳的段作章都神色大变。
一千三百七十万两是什么概念?
建武十三年,也就是去年齐朝的全年赋税收入折银一千六百余万两。
这几位武将自然不知道朝廷的收支情况,但是他们仍然明白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换而言之,河洛城中但凡有资格称为大族的宅邸,光是浮财就有两千七百余万两,如果将这笔银子全部带回淮州……
陆沉望着三人突然变红的眼睛,冷静摇头道:“诸位兄长,涸泽而渔不可取。再者若是太狠了,将来消息传出去,我军往后北伐会寸步难行。今日我们定下五成的标准,一者在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二者算是对他们当年背叛大齐的清算,不管对哪方都能有个交代。”
段作章最先清醒过来,叹道:“陆兄弟言之有理。”
宋世飞惋惜地咂舌道:“便宜这帮龟孙了。”
陆沉笑道:“凡事过犹不及,如今这个结果已经可以在陛下和大都督跟前有个完美的答复了。”
一句话便让余下三人的心思再度热切起来。
西路军强攻河洛是陆沉的决定,但他们三人作为掌军大将没有劝阻,等于是共同进退一起承担风险。
克复河洛的意义在短时间内无法完全呈现,主要是提振齐朝内部的民心士气,但是他们都知道陆沉早就决定避免与景军决战,逗留一段时间便会南撤。
如此一来,这场大捷似乎少了点胜利本该有的意味,仿佛这一路攻城拔寨只是单纯彰显淮州军的实力。
但是眼下有这一千多万两雪花银打底,而且不会对将来造成恶劣的影响,他们身为决策的参与者自然可以将腰杆挺得更直。
“各位兄长,接下来我们仍旧不能大意,何时撤、如何撤以及和景军的谈判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希望你们可以配合我。”
陆沉面带笑意地说着。
三人当即表态道:“我等定然唯你马首是瞻!”
段作章又道:“陆兄弟,我们大概还要等多久?”
陆沉稍稍思忖,旋即转头望着遥远的北方,淡然道:“那就要看景朝皇帝有没有解决内部矛盾的手腕了。”
……
大陆北方,景朝大都。
皇宫,上书房。
景帝坐在御案之后,桌上从左到右摆开三张信纸,上面是庆聿怀瑾的笔迹,内容则是陆沉逼迫她写下的景齐和谈条件。
堂下站着十余位大臣,排在右首第一位的男子身材魁梧姿容雄阔,正在滔滔不绝地表态:“陛下,南齐这三个条件简直没将大景放在眼里。那个劳什子和平盟约完全是在胡扯,大景有什么必要跟南齐订立盟约?如今赵国已经平定,我朝大军蓄势南下,正要扫平江南之地,河洛更是必须收回来,这盟约不是给我朝自身增添束缚?”
“再者,如果按照南齐陆沉小儿提出来的分界,岂不是意味着我朝要将当年打下的疆土吐出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陛下,当年为了打下那些疆土,我朝儿郎伤亡惨重,万万不可因为常山郡王的宝贝女儿就拱手相让!”
“至于那最后一条,虽然臣依然觉得不妥,但是只要常山郡王愿意拿出自己的家底去换回永平郡主,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人便是大景北院元帅撒改,他出身于景廉族内部几大贵族之一的辉罗氏,本名叫做辉罗野金,成年后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撒改在景廉族土语中是恩惠之意。
景帝的目光从桌上移开,看向撒改道:“说完了?”
撒改老老实实地点头道:“臣说完了。”
“朕知道了。”
景帝语调平淡,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其余大臣尽皆恭敬肃立。
这时只听得外面的火者跪地说道:“启奏陛下,常山郡王求见!”
景帝目光微凝,淡淡道:“准。”
片刻过后,一位身着朝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走进上书房,他便是大景常山郡王、南院元帅庆聿恭。
景帝抬眼望去,只见庆聿恭面容沉肃,与以往略有不同。
个中原因不难猜测,景帝的目光再度落在那三张信纸上,看着庆聿怀瑾娟秀的笔迹,这位短短十余年便整合景廉族内部各种势力的君王面上古井无波,心中悄然泛起一抹好奇。
他想知道,庆聿恭今日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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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