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棽看到那张自己因为吃醋而买下的巨型双人床,不觉也轻轻勾了下唇,道:“还在呢。”
盛林急忙点头,“都在!你看,每一处都没有变。”
确实都没有变。空间格局、家具摆设,连床单都还保持着晏棽喜欢的粉红卡通风格。
晏棽很仔细地环顾一周,接过盛林递给他的水,轻声道谢。
“谢什么,”盛林双眼明亮,从方才冲击中缓过来,周身洋溢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甜蜜,“这里本来就是咱们的家。”
晏棽又笑一笑,端着水杯并不回话。
盛林顷刻又有些惴惴。晏棽跟过去似乎不太一样了。以前的晏棽话也不多,对自己却一直很迁就很温柔。现在的晏棽,似乎与自己也隔了一层。
七年,毕竟是段不短的时光。任是多么亲密的人,也会被岁月磨砺出间隙。但是没关系,只要用更长的时光去弥补就可以了。
盛林甩开那些杂念,一心与晏棽攀谈,引他与自己多说几句话。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回避开彼此的另一层身份,也不去碰触对方的家庭,像一对交情淡泊的普通友人,专注聊着自己的工作经历。
时钟走过七点钟。盛林终于对这毫无意义的周旋失去耐心。他抬手握住晏棽的左手,忽略掉晏棽隐约的抗拒,恳求般道:“晏棽…然然,回来吧。这些年,我找了你好久。”
晏棽的左手挣动了一下。盛林紧握不放,他便也不在坚持,沉默许久,道:“…不可能了。”
“为什么?”盛林并不意外晏棽会拒绝,但他更有自信可以说服晏棽。特别在见到晏棽腕上的手表以后,他瞬间既变回了以前那个信心百倍的盛林。他轻轻抚弄晏棽的手背。在晏棽陷入更长久的静默时,干脆替他将拒绝的理由也说了出来,“因为,我是你弟弟?”
晏棽的肩膀震动一下,惊愕地抬头看向他。似乎很意外盛林竟然可以如此毫无障碍地说出这句话。
盛林苦笑一下,道:“我震惊过,也愤怒过。有一段日子,甚至感觉活着都不再有意义。但是,那些都过去了,”盛林更紧地握着晏棽的手,目光坚定温暖,“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都没法不爱你。我的心是这样对我说的。所以我决定,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晏棽闭了闭眼,等待头脑中那一瞬的晕眩尽快过去。身体又开始发冷。退烧药对他的作用有限。再耽搁下去,也许真的就走不了了。晏棽下了决定,固执将手掌从盛林的掌心抽出来,换换摇头道:“不只是这个原因…盛林,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盛林空出的手掌痉挛地抖动一下,目光沉下去,道:“为什么?说清楚。”
晏棽垂头沉思良久,终究什么也没说。摇摇头站起身来,“我赶飞机,必须要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往门口走去。
盛林猛地也站起来,冷声道:“是因为那个女人?”
晏棽一怔,茫然地回过头。
盛林见看他没有立即否认,心头登时被撕下一块血肉,“阮小雨!你就这么喜欢她?!”原来周乐臣的话竟然是真的!晏棽真的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孩子!这七年,只有他自己还在愚蠢地坚持。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要他了。
盛林双目赤红。晏棽看的心惊,旋即明白过来,急忙道:“林林你不要误会!小雨跟这件事真的没有关系。她只是我,她…”晏棽急着解释。但这件事有些复杂,又牵扯病人隐私,晏棽心急之下,并不能马上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