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等等我,我陪您·谭汶x韩子封2
谭汶安抚着他脊背的手掌一顿,托着韩子封的腰直接把人抱起,韩子封顺势搂着他的后背,脸埋在谭汶的肩头,看不清表情。
直到房间里,谭汶才把他放下来,摸了摸他的后脑,“这是干爹应该做的。”
两人坐到了床上,可韩子封却依然不肯撒手,额头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我那个时候掉以轻心被人绑了,用来威胁干爹,是干爹救的我。”
韩子封一点一点说着以前的事情。
“我成年的时候许愿,有一个愿望是就是以后要懂事,不能再闯祸,不让干爹再为我担心,可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子封突然梗住了。
谭汶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子封一直很懂事,反倒是干爹拖累你了。”
韩子封摇摇头,“是干爹了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谭汶皱了皱眉头,他自己谈起生死来一向淡然,却发现根本听不得韩子封说这个字。
手掌下移在了韩子封的屁股上,劲道却不小,“胡说些什么?我是干爹,不管你做什么,我帮你善后都是应该的。”
韩子封胡乱地摇着头,声音细小的如同幼兽发出呢喃之音,谭汶不再理会他的坚持,扳着他的下颚,视线落在被他自己要出血痕的下唇,声音一沉,厉声道:“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韩子封勉强笑了笑,“干爹,我先去洗漱。”
谭汶挑了挑眉,按住了他的腰,没让他爬起身,直接爬在了自己的腿上,“你不肯跟干爹说实话?”韩子封的这幅模样,他怎么都不信只是因为王旭的原因。
韩子封瞬间慌了神,“干爹…我……”
谭汶大掌落在他的臀部上,韩子封浑身颤了颤,“干爹……”
“你是我儿子,也是我爱人,我对你如何都是应该的。”无论是回护、善后或是训诫。
韩子封眼眶终于红了起来,谭汶叹了一口气,用拇指抿掉他的眼泪,“还不肯说吗?”
韩子封不愿意说,可是他更不愿意让干爹觉得自己在欺瞒他,两个人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心意相通得以相守,思及此,他的心底又是一片酸涩。
“干爹。”韩子封蹭了蹭谭汶的大掌,“我拍《深潭》的时候,您……”他深吸了一口气,“自首的前一晚,何导也说剧本上也没有。”
谭汶一顿,低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韩子封直起身跪坐在他身前,“干爹,那不是我的梦对不对?”
“我那个时候接到消息时根本没有上飞机,而是回去找你了对不对?”他刚到机场,却无意中得知谭汶被通缉的消息,不管不顾地往回跑,之后的事仿佛如同梦境之中,可是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飞机上了,看顾他的叔叔说,他听见消息后晕了过去。
可是谁能被凭空偷走了一天,再加上外面都说是谭汶杀死了他的生父,而且谭汶竟然还自首了。韩子封想找谭汶问个明白,谭汶却是一直不肯见他。直到他大学毕业,谭汶才算松了口,但是韩子封恨自己,也怨着谭汶,是不是不帮着他顶罪,谭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如果谭汶不帮他抵罪,说不定他也会进去陪着干爹,何苦干熬上这么多年。
这也是为什么,何重恩带他们去找谭汶的时候,两人相见时竟然有一种恍隔如世之感。
韩子封现在却不会这么想了,谭汶一直是为他好的。
“子封……”
“我的生父,是我……杀的对不对?”
韩子封抿着唇,积藏在他心底的那个问题终于被他问了出来。
谭汶目光沉了沉,“那个畜生是我宰的。”
“干爹。”韩子封眼泪滚了出来,落在了谭汶的手心上,仿佛一滴热油滴在他的心头,“是不是我回去找你,你在跟他人交涉,我不敢被你发现只敢偷偷地跟着你,后来你走了,我却被他发现了,他说让我给他钱,我不肯,然后被他打晕了。”
韩子封泣不成声道:“他想要给我注射毒品,然后争执之下是我反手注射到了他的体内了对不对?”他头疼欲裂,多年的困扰终于吐露干净,“不是我的梦对不对,干爹是在为我顶罪。”
良久,谭汶叹息一声,将韩子封拥入怀中,“那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死了活该。他在之前就已经吸食了大量的毒品,再加上他想要给你注射的,最后导致吸毒过量而死,是他咎由自取,不怪你。”
韩子封哪里是在内疚于将他杀死这件事情,在他害死母亲又差点把他打死后,他们之间的亲情早就灰飞烟灭了,他恨那个人,但是他更恨他自己,为什么鲁莽行事要让干爹给自己顶罪?
谭汶吻了吻他的头顶,“你是算正当防卫。”
“既然我算正当防卫,干爹为什么要替我顶罪?”韩子封一双眸子彻底红透了,怨恨,委屈,自责揉到一起,轻易地拨动了谭汶的心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谭汶也决定把事情都摊开说,不能让韩子封再自责下去,“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毒品的来源是出自于他,他还有大批的借条还有我们之前的争吵佐证,最后量刑的时候也是说我是防卫过当,再加上自首,数罪并罚,其实最划算的。”
“我知道,你觉得你可以抗,甚至是无罪开释,可是,他再畜生,我也不想让我的小疯子背着弑父的名声。”
所以谭汶根本没有纠结,把昏迷不醒的韩子封扔给之前送他去机场的几个手下,命令他们一定要把他送到学校。待到天亮,自己去了警局自首了,几个罪名一并扛了下来。
韩子封以前若是明白,看见《深潭》的剧本就都明白了,可是明白归明白,心脏仿佛揉成了一团。
谭汶轻拍着韩子封的背部,声音竟然透着几分温柔,哄道:“都过去了,想哭就哭吧,干爹在这。”
听着韩子封的哭泣声,谭汶却惊异地觉得,仿佛心头的桎梏不见了,他们之间终于没有秘密了。
而那些年少孤苦,峥嵘岁月,铁窗枯寂似乎伴随着韩子封的眼泪一并都过去了。
“小疯子,干爹在,睡吧。”
韩子封是真的把这么多年的压力,委屈,自责都宣泄了出来,直到昏睡了过去,手指还揪着谭汶的衣角。
谭汶想要起身去拿热毛巾,就听见韩子封轻喃道:“…干爹…对不起…对不起……”
谭汶目光微敛,若有所思的看着韩子封,只见韩子封因为他的抽身更是不安地搂上他的腰,“…要…陪…陪干爹……”
***
“严伍。”
夜已深了,不过严伍没有入睡,看见来人猛然起身,却因为风湿犯了,引起钻心的疼痛,他却执拗地没有坐回去,“谭…谭爷。”
谭汶皱了皱眉头,扶了他一下,虽然是他曾经下属,但却也能算得上他的长辈了,“没去治?”
严伍神色仍然有些激荡,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养吧,韩少上次还给我带了瓶药油,倒真是好东西。”
谭汶点了点头,“我认识个医生,到时候你去看一看。”
严伍了解谭汶,谭汶是只做不说的人,他既然介绍的医生必然是厉害的。
谭汶看着严伍花白的鬓角,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我想跟你借个地方。”
就算是借的是他这条命,他都是肯的,不用说是个地方了。当初谭汶扛下的可不仅仅是韩子封的事,还有他们很多弟兄的罪名,因为找不到足够的证据,一并被谭汶揽在了自己身上。
严伍看着拿着钥匙离开的谭汶的背影,眼眶突然红了,他终于意识到那一日谭汶出狱后带着韩子封简单地跟他们吃了一顿饭,就真是只是一顿饭。
告诉他们,不用记挂,他很好。
可是他再也不是他们的谭爷了,更不是城北的大当家,整个a城道上威望最高的人了。
虽然他们依然敬重畏惧他,若谭爷真要重出江湖,余威仍在。可是他已经无心这个江湖了。
因为谭爷从来是不求人,而刚刚的谭汶说了一声借。
那已经成为了一段最辉煌却也最不可言说的历史。
***
韩子封这一觉睡得很沉,可是睡着睡着便觉得不对劲,身底下的床实在是太硬了。
“唔…干爹!”
“醒了?”谭汶坐在他的床头。
“这是哪里?”韩子封茫然地张望着。
谭汶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你睡傻了?”
“你昨天劳作的时候被太阳晒晕过去了。”
劳作?韩子封彻底傻眼了,昨晚他们不是赶走了王旭,然后他被干爹打了…咳…训诫了一下,他又哭了一场,什么时候劳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