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由希子从未想象过朝美会对自己说的话。
于是纵然由希子心中有多么困惑不解,但她还是按照朝美的要求为她赶制这三件衣服,甚至放下了原本自己非常重视的白无垢,她想让朝美满意。残破的白无垢丢在一旁,由希子轻快地操纵着纺车,一边哼着歌一边为金色的腰带双面刺绣上精致的暗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为了朝美的那一句“谢谢你”,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终于在一周后,朝美惊喜地从由希子手中接过衣服。“真是太美了!我完全想象不到!”朝美喜出望外,拿着金色的腰带在空中比划着,又细细欣赏紫色和服上闪烁着柔和光芒的金丝暗纹,“谢谢你!“由希子感到如此高兴,不可思议地害羞起来,至于之前的疑惑早就扔到九霄云外。“等我穿给你看看。”朝美冲由希子兴奋地一笑,拿起衣服快步走进了卧室。
片刻之后,朝美走出卧室,身穿新衣的她在空中高兴地转起圈来。“我美吗?!”朝美兴奋地笑着冲由希子喊。
由希子笑了。她看着身穿并不协调的深紫色和翠绿色和服,系着过于夸张的华丽腰带的朝美笑了,心中仿佛有一千种沉重的念想成为现实。她不知为何感到很抱歉,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朝美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二天,由希子微笑着目送朝美出门,她身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别扭的新衣,可她看上去那样高兴和年轻,由希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微笑着摇摇头。朝美的妆容那么重,穿着又如此媚俗,可是她自己却毫不在乎,或者说正好相反,她正洋洋自得。
送走了朝美,由希子仍旧微笑着,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角难以纾解,有什么在抽痛着,让她忍不住皱眉。不是这样的,她很高兴,她对一切都十分满意,这不就够了吗?由希子走进工作间,拿起弃置已久的白无垢,看到那那生硬撕裂的领口不禁让她眉头皱的更深。这种不安是什么?
可是那是不重要的。对朝美是这样,对我自然也如此。只需要不断地工作,工作,工作,这就是我的命。
到了傍晚时分,由希子完成了白无垢的腰带,准备最后修理一下时,她突然发现一件事:剪刀不见了。
剪刀?
由希子的心中几乎在想起这件事时就猛地收紧。她四处翻找,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地砸着。剪刀不见了,她为什么现在才发现?手指起来忍不住颤抖起来,可是哪里都找过了,每一个角落都用颤抖的手指摸索过了,可是哪里也找不到。
哪里也找不到。
由希子颓然地坐在桌前,茫然地看着铺满了工作桌的白无垢,一时万念俱灰。
剪刀不见了。朝美带走了它。
朝美到哪里去了?
从发现剪刀丢失开始,由希子心头便充斥着空洞的恐惧,什么也没办法做。夜色已经四合,可是朝美还是没有回来。朝美到哪里去了?
头空空钝钝地作痛,由希子深深地埋首于膝间,无法忍耐这长夜。
直到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把由希子吵醒。由希子惊觉自己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把衣服黏黏地粘在身上。那声音一开始细碎而嘈杂,仿佛是有人想慌慌张张地捅开门,接着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突然又有什么东西咚地一声重重掉落在地的声音在黑暗的店里回响。”朝美,“浑身冰冷的由希子挣扎着站起,走到门口看向门口,”是你吗?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