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若不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寒水门弟子,我竟不知这世间,竟真有‘不死灵’一说……”
“恭喜方长老!此番不老山一行,肯定势在必得了!……”
“哎。我宗《天残卷》未寻回以前,你小子别把话说得恁满!”
“弟子心里欢喜,想着斗阳宗终于能有由头将那碧山无名派挤开,稳坐四大正派之首了……不枉,不枉方长老如此这般地为斗阳宗殚精竭虑……”
“如你所言,待会你就将那什么萧肃放了吧,算是我方化挈知恩图报。嘿嘿……”
“是……”
话音一落,平稳的甲板倏尔“吱吱呀呀”地作响。不知是人走路的声音,还是行船遇阻,一时间闷哼、闷响,纷至沓来。伴随着“嗵”地一声,似重物落水,无肠的胸口亦像是被锤子狠砸了一下。她隐约听见了头顶传来的人的耳语。
“长老,就这么把他扔进水里,不会淹死了吧……”
“哼。你也忒小看这厮了。他曼陀罗的毒,你解否?”
“扔下去之前,我亲眼见他把药丸吞了。”
“那就更淹不死了。说不定……北境还有机会见面,嘿嘿。”
“咦……怪了。”
“怎么?”
“长老不觉得,我们这一路畅通无阻,有些太顺利了吗……”
…………
潮湿的空气掺着夏日炎热,越发叫人喘不过气。无肠不禁苦笑。相比甲板之上的风清气爽,她如人肉粽子般被捆在“十”字木桩上,身体竟感觉不到一丝酸痛麻痹。她混沌地想了想,耳畔萦绕的声音,却是断断续续……
“就算生死门来劫人,劫走了她无肠公子,嘿嘿……我斗阳宗的曼陀罗,岂能轻易地便叫那些旁门左道解了去……”
“按长老意思,每日给那无肠服下三颗曼陀罗。”
“每日三粒毒丸,外加半粒解毒丸。”
“这……”
“三粒毒丸,隔一个时辰,再半粒解毒丸。一方面怕她太痛苦,一方面,嘿嘿……让她享受痛苦。”
“吓……长老高明。这样一来,她无肠公子还不求着我们一块去不夜城,想逃都逃不了……”
“虽说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弟子已经额外派人在甲板底下看守了。”
“这回从宗里带来的弟子,可都清点过了?”
“是,一半都在名册里了。”
“仔细核查,人太多了,难免会有其他人趁虚而入……”
…………
原来这甲板之下,仍有看守她的人。
只是放眼望去,甚至屏息聆听,她竟连一丝人的动静都感受不到。怪她太迟钝了吗。
幽幽地一声叹息。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十几年前。她第一次登船,也是这般被关。不同的是,彼时的她尚无忧,觉得七里乡外的一切都新鲜,然而现今,别说忧愁,无肠至此,心冷至此,她连“厌倦”二字都难以启齿。不夜城修仙第一人,她做到了吗?“仙”与“魔”之间,“正”与“邪”之间,究竟有何区别!说是一念之差,这一念之差却又差在了哪?世人欺我,为“仙”如何,为“魔”又如何。世人憎我,何以成“仙”,又何以成“魔”!
若有来世,不愿再做人。做花,做草,一缕风,一朵云,一滴雨……都好。
“都好……”无肠喃喃道。
殊不知她一说话,整个甲板底下,突然一阵窸窣。或许是太静了,她瞬间被自己的话惊了一下。也就是这一惊,她不经意瞥到了自己身旁的一点点人影。刚才她还在想那看守之人,心说视线范围内怎么可能会连一丝人影都捕捉不到。原来这人早先藏在了她身后……避开了她。
失落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好歹,还有个能说两句话的人不是?
“男子汉大丈夫……站人背后等着偷袭,算什么本事?”
无肠见那地上的影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