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对平时的他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动作,但因为发着烧的缘故,手上没什么劲儿,一不小心把水壶整个儿拎成了平的。
滚烫的热水冲出壶塞,溅到了搭在床边的另一只手。他痛叫一声,拿壶的那只手也松了,水壶掉在地上发出壶胆碎裂的声音,以及水泼在地上的声音。
“……”
邢者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用冷水冲手,找烫伤药,找刚才慌乱间脱手了的布洛芬,然后清理地面……算了,还是先躺下缓缓吧。
他颓然倒回床上,高烧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要不是手疼,估计这一躺就直接睡着了。
甚至就算手疼,他也进入了一个半醒不醒的状态,直到一声门铃声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一时没有应声,直到第二声响起,他才确定不是幻听:“谁……咳咳咳!”
不行,嗓子岔劈了。
这时候来人,大概率是抄水表的。邢者生着传染病不想开门,就想着等这人自己离开,但门铃声却执着地响个不停。他小小声说了两遍“我这边不方便”,门外的人都没听见。
邢者叹了口气,只得摸到口罩戴起来,然后下床开门。
他只开了条小缝,迎面而来是一股鱼香肉丝味:“送错了,我没叫外卖。”
程舟的声音近在咫尺:“没送错,就是给你的。”
第17章得劲
邢者40.2度的cpu无法处理这么复杂的情况:“你、你……咳咳!”
果然,完全不像是要好起来的样子。
程舟知道,按照小周的描述,邢者在那种情况下说自己“好多了”是不可信的,因为她让田野去她家玩的时候田野也能编出八百个理由不去。
程舟实话实说:“我碰上小周了,我想着他走了你就一个人了,所以来看看你。这包子是给……哎你手怎么了?”
程舟是想把装着包子的塑料袋直接塞他手上的,但一低头就见他手上红了一片。再瞅屋里,真是一片狼藉。
邢者只慌忙向后退缩着:“谢谢,好意我心领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这屋里都是病毒。”
“你这屋里像是刚玩完一把‘病毒大战’。”程舟吐槽。
就这种情况下,邢者竟被逗得笑了一下,显然他知道“病毒大战”是什么游戏。
程舟好心道:“需要帮忙吗?”
邢者也不像刚才一样那么紧张了:“我总不能传染给你。放心吧,我自己也能处理好的。”
“没事儿,我刚阳完,还有抗体呢。”程舟语气轻巧。
“可万一不是一个毒株呢?”
“哪能啊,咱俩都是被同一个人传染的,肯定是同一个毒株。”
对于视障者来说颇有难度的事情,对程舟这个明眼人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给,烫伤膏。”程舟说着递过去。
邢者一面在水龙头下冲着手,一面接过来:“谢谢。”
程舟探头看他:“真不用我帮你涂吗?”
这话让邢者莫名想笑:“我哪里疼我自己还是知道的。”
“那好吧。”程舟合起药箱放回原位,“你刚刚说还要找什么来着?”
“一盒布洛芬,应该在床附近。南边那张床,北边的是小周的。”
“哪边是南?”
还是顺利地找到了布洛芬。
暖水壶已经摔烂了,程舟用电水壶接了水重新烧。
“为什么不用饮水机呢?”程舟嘀嘀咕咕。
邢者回答她:“这要问店长。”
程舟才想起这是店长给他们安排的员工宿舍。
很明显是一个房子隔成了两间寝室,程舟还隐约能听见隔壁寝的声音。邢者他们这间进门处有卫生间和浴室,再往里是两张床,两个窄柜,一张长桌——都旧得不像这个年代的东西。
程舟刚想说这店长也是个黑心人,但一抬头看见空调和洗衣机还挺好,一下子又骂不出口了。
家具虽破,但东西摆放得很整齐——而且是两个人的东西都很整齐。
怪不得敢直接让程舟进。
“难得你们两个男生都这么有序。我就不行,要是让我住,这桌面我能摆满。把以死八依流九六三”程舟四下打量着。
邢者刚关了水龙头擦干手背,一面上药,一面笑笑地:“我们不有序的话,东西找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