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报信的小丫头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漱溟姐姐,惨叫……惨叫是从小姐的房间里传来的,是……听说,是那面首正和小姐寻乐呢。”
“她是哪门子的小姐!还没被承认呢,就值得你这么巴结她!”漱溟一脚将那小丫头踹到一边,在房中走了两圈,却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烦躁地挥手,“你先回去吧。”
那小丫头从地上爬起来,不敢说话,缩头缩脑地就离开了。
漱溟因为昨晚行事莽撞,原傲担心她再次被澜歌抓住了把柄,到时候澜歌来个先斩后奏,原傲怕也是没有半点办法的,于是就叫漱溟这几日先在房中反省自己。
漱溟从未想过,她才回来梵王府不到四天的时间,就两度被禁足,一点也不复往日风光。
这其中的阔差太大,漱溟根本不能接受,越在房中“反省”,越是怒火中烧,随手掀翻了桌子,正要打砸点什么东西,一张粉红色的纸条就这么轻飘飘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正好落在漱溟的跟前。
漱溟愣了一下,快速抬头,就看见屋顶上的瓦片被人掀开了一条缝隙,一只眼睛正朝屋里看着。
漱溟不仅没有惊叫,反而是一脸惊喜,对着那人打了个手势,很快,那人就从屋顶上离开了。
漱溟不仅没有丝毫失望,反而喜滋滋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纸条,打眼就看见寥寥几个字,但内容却惊得漱溟赶紧扔掉手中的纸。
此时,漱溟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一个身影闪身进来,正好瞧见漱溟惊慌失措地捏着纸张塞进手炉之中想要烧毁的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
漱溟手一抖,烧的只剩下半张的纸张就这么掉落在桌上,带起一圈细细的烟灰。
漱溟七手八脚地将灰烬拢起来,手却抖得根本办不成这件事,半晌,泄愤一般将手炉也一并扫到地上,恨恨道:“你来干什么?”
那男子轻笑一声,悠悠然上前,缓缓道:“你之前见到我,可不是这样一副表情啊。”
漱溟愤怒地指着他:“你都想要我的命了,还指望我如同之前那样对你?傻子也不会这么做!”
那男子面上的笑容不变,看着漱溟,带着无尽的包容一般:“我何曾想要你的命?你知道的,我向来怜香惜玉得紧,怎么舍得你受苦?”
漱溟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将那半张纸条拼命朝着他扔过去,哭道:“你让我对澜歌下毒!你竟然让我来做这件事!你们不是说自己神通广大吗?你们有那么多的人手,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去做?却要……却要把这么危险的事情让我来做?”
那男子似是心疼得受不住,上前,一把将漱溟拥进怀中,一声声地劝慰道:“漱溟,漱溟你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漱溟挣扎了两下,也就顺势半推半就地被他抱在怀中,兀自哽咽道:“你不要拿这些话来糊弄我,我知道你们男人惯是没良心的。你只跟我说,为什么要我来做这件事?”
“梵王府的守卫你也知道,可以说是铁桶一般,我进入梵王府一次都这么艰难,更何况去到琉璃院?澜歌身边又有高手保护,我们又哪里有机会对澜歌下手?”那男子轻声叹息,无尽愁苦,“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愿意吗?”
漱溟沉默着。
那男子低声叹息,轻轻摩挲着漱溟的脊背,淡淡道:“我知道,这件事你定然是要担风险的,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又如何会让你牵扯进来?”
漱溟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神带着痴迷和埋怨,缓缓道:“你要给澜歌下什么毒?”
那男子看着漱溟,忽然用力将她抱紧,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哽咽:“我不要你来做了!你太美好,我不能脏了你的手!”
漱溟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抬手,小心地捧着他的脸,边哭边感动到:“你都这么说了,要是我还不帮你,我就是猪狗不如!”
那男子犹豫着从怀中取出一小包油纸包来,放进漱溟的手中,认真道:“这是煌晔特有的毒药,并不致命,但毒性一旦发作,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漱溟面上还挂着泪痕,闻言,却带出笑来:“很是,让澜歌就这么死了,可不是便宜她了么?让她活着受折磨,这才好呢!”
当海格里希在房中对着满满一衣柜的衣服挑挑拣拣,对哪件都不满意的时候,海妖连敲门都没有,直接就这么推门进来了。
海格里希光裸着上身,光洁紧致的皮肤之下,是随着动作起伏流畅的肌肉线条,在冬日里,也性感地让人热血沸腾。
海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靠在里间的门框上,嘲讽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和即将要去面对公公婆婆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海格里希对此充耳不闻。
海妖扁了扁嘴,补充道:“见的还是恶婆婆。”
海格里希终于转过身来,略带不耐烦:“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不觉得你对澜歌太过重视了?”海妖抱臂站着,闲闲道,“你这样我会误以为你对澜歌真的上心了。”
海格里希嗤笑:“先不说澜歌的年龄正好符合进入祈天殿的最高限定,就说她的身份,她的能力,难道老子不应该对她上心?”
海妖挑眉:“你在曲解我的意思。”
海格里希耸了耸肩,一脸的理所当然:“在澜歌身边,老子觉得很舒服——我确实不排斥和澜歌来一段的。”
海妖嗤笑着上前,随手从衣柜中挑出几件衣服仍在床上,又将一双靴子从衣柜下面拎出来,一脚踢到了床边。
那是一件天青色滚银边的长袍,内搭一件月白色的里服,腰带是寸宽的银色绣青藤的款式,歪歪地倒在床边的是一双白色没有任何装饰的短靴。
海格里希很是嫌弃地看着床上的衣服:“这也未免太素了。”
海妖随手指了指衣柜中黑色绣万涛蟠龙纹的长袍,道:“你也可以穿这个。只是这样,你要是不去取了原昭的位置,就太对不起你的盛装打扮了。”
海格里希这才长叹一声,不情不愿却还是拿起了里服,正要换,眼角就瞥见海妖还站在原地,一副话没说痛快的模样,只能无奈道:“还有事?”
海妖没有丝毫迟疑:“昨天晚上我实在是困了,只告诉了你澜歌拒绝了你的随同,却没有告诉你理由,我现在想起来要告诉你了。”
海格里希更加干脆:“我现在不想听了。”
既然澜歌今日答应了让他随同进宫,那么昨晚她拒绝的理由就没有了意义——更何况,那一定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理由,海格里希就更不想听了。
海妖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微妙:“你……现在不想听了?你不是一向都要求做事有头有尾,有理有据的吗?”
“哟,归纳得不错。”海格里希回味了两下海妖的话,点头赞同,“等老子回到牧风号的时候,就用这句话作为交接值班的口令吧。”
海妖翻了个白眼,转身想走,又忍不住提醒道:“对了,我之前就想说,你若是没打算用漱溟,就早些将这个人除去。这种女人留着,终究是祸患。”
海格里希微微挑眉,嘴角的笑意有些微妙:“你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海妖一脸嫌弃:“你发出了惨叫——海神在上,你这个大首领是越来越堕落了,你知道听见那一声惨叫之后,守在梵王府外的兄弟们是什么反应吗?”
“闭嘴!”海格里希佯怒,“老子说的是发生在漱溟的院落中的事情。你们一个个的,正事不做,却有心思来关心老子的私事?”
海妖挖着耳朵,态度敷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个吃里扒外跑去和漱溟通风报信的小丫头嘛,我控制起来了。”
“老子说的是那小丫头离开之后。”海格里希道,“区区一个粗使的小丫头,又近不了澜歌的身,就算传递消息,能有多大的作用?”
“之后?”海妖愣了愣,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