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啸翻了个白眼,毫不领情,道:“我听说屈非和当年的冥族也有点关系,骁王一脉莫名获罪的年份和当年荣贵妃一案的时间也太过接近,要说这两者没有关系,实难服众。”
易子明闻言,也陷入沉思:“你的意思,是干脆让澜歌先进入骁王一脉,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简温忍无可忍,讽刺道:“那澜歌可真要是天纵英才才行——骁王一脉被打压了整整十五年,若是族人手中握有有用的消息,还能任由家族没落至今?”
北辰谨点了点头:“简温所言有理。”
展啸看了眼简温,若有所思:“原昭不让澜歌回归到王室,可有什么原因?”
原国的王位继承制度和大部分国家都不一样,王权是分散的,而且王室之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继承权,。
原国的历史上甚至还出现过两个女王,这在其他国家绝无可能。
但因为原王的权利并不比亲贵世家大多少,更甚至还有数不清的责任义务,因此历代原王继位,并未出现太过混乱的争权现象。
现在原国王室成员也并不多,老原王还在的时候,闵曦兰一人就折腾没了不少王室成员,并害得老原王后宫只存活下来三个孩子——原昭、澜歌、以及闵曦兰的女儿原昕。
现在原昭以拉拢、打压、分化的手段,从世家手中收回了不少政权,更兼之利用当年荣贵妃一案,收服了不少对冥族忠心耿耿的能人异士,王室之中,一时无人可以和他抗衡,就连一向张扬跋扈的原昕都要避其锋芒。
展啸也想过,原昭不将原旼的身份还给澜歌,是在担心,那些忠诚于冥族的能人异士也会被澜歌所驱策。
但……就算澜歌明面上没有恢复荣贵妃之女的身份,那些人就不知道了吗?展啸觉得不可思议。
北辰谨同样对于原昭的想法并不肯定,但他从来都没有将原昭放在眼里,对于展啸的问题,只淡淡道:“能控制原国走向的,从来都不是改革者。”
从原昭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他想当一个改革者,想要集权,想要成为真正的王,但是那又怎样呢?原国百年传统,还能因为一个人而彻底改变不成?
扫了一眼在座众人,北辰谨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眸中的墨色锋冷如冰:“原国需要的,是背叛者,是救民者。仅此而已。”
被北辰谨赞为救民者的原傲,这会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手中的拜帖:“骁王?本王倒是孤陋寡闻了,骁王之名名存实亡,竟然骁王后人倒有资格成了本王的座上宾?”
无事前去前院溜达、正巧看见原荫荣在梵王府门口又是跳脚又是指天画地得甚是好玩,同时也为了顾惜梵王府的颜面,然晴顺手就将那拜帖送到了自家主子手中,并原封不动地将原荫荣的话转告了一遍。
总算成功送进了拜帖,原荫荣豁出去这张老脸,就这么领着族中两个少年、手捧着精致礼盒,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梵王府侧门檐下等候。www.
原荫荣前天晚上得了原昭的暗示,回到家中和族人商量了片刻,忍着肉疼准备了厚礼,第二日和族中最受器重的两个小辈一起来了梵王府,打算将澜歌接走。
原荫荣三人本想着提及澜歌和原昭,原傲会很快让他们进府详谈,却不想,拜帖送进府中,却如泥牛入海,再无踪影。
饶是原荫荣此人混不吝,也有些受不住来往行人异样的眼光了,凑到侍卫边上,咬牙从袖兜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往那侍卫手中推去,边道:“这位小哥,莫不是梵王身体不适?不然怎的……”
“你这人胡说什么!”那侍卫小哥伴着一张脸,目光冰冷,语调冷硬非常,“殿下岂是尔等可以编排的?”
原荫荣拿着碎银子的手被那侍卫一推,当即松了手,碎银子噼里啪啦地滚落在地上,顿时也火了:“你不过是条看门狗!好大的脸面敢对爷如此无礼!”
然晴吃了点心、慢悠悠地带着两个侍女到前院来,隔着老远就听见原荫荣的斥责,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赶过去。
“我们家的侍卫哪里有什么脸面呢?”然晴从侧门走出来,正站在那侍卫的身边,浅笑着对原荫荣福了福身,缓缓道,“倒是这位大人好兴致,原来顶着寒风站了这么久,就为了打狗给主人看么?”
原荫荣认得然晴,当即满脸堆笑地解释道:“然晴姑娘不要误会,实在是……嗨,实在是小人心中期待万分,就想着早点将澜歌那丫头接回去享福呢。”
梵王府中最得用的两个丫头就是然晴和漱溟,论能力两人不相上下,但论为人处世,然晴可甩漱溟十条街都不止。
更何况,漱溟刚刚的了赦令,这会儿正从双离的梵王行宫往黎仲赶,回来之后还会不会像之前那么受宠还两说。
这样一对比,然晴的地位就更加凸显出来了。
然晴态度敷衍地听着原荫荣自说自话,边侧头,从那侍卫口中了解情况,得知原荫荣竟敢编排原傲身体不适,忍不住冷笑一声。
不得不说,骁王对于自己的子女管束太松泛了,原荫荣好歹也是有贵族血脉的,不过被剔除出权贵圈子十来年,就连话都不会说了,尽干些上赶着找死的事。
只是然晴眼中带着冷意,态度依旧恭谨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大人莫要唐突——澜歌姑娘身子不好,这话要让她听见,对姑娘来说,可不是享福,怕是要催命呢。”
原荫荣被噎得没了话说,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少年眉头微皱,正要上前一步和然晴理论,却被同伴给拉住了。
那拉住人的少年对他摇了摇头,自己上前一步,端端正正地对然晴行礼,柔声道:“敢问然晴姑娘,梵王殿下要见我等三人了吗?”
然晴这才带出笑容来,侧身让开两步:“瞧我这记性,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忘事儿呢。主子有请三位前往小书房一叙。”
原荫荣立即长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汗,小心地捧着礼盒,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少年,点了点头,率先跟在然晴的身后,进了梵王府。
跟在然晴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笑眯眯地对原荫荣福了福身,含笑道:“这位大人,不若将礼盒交给奴婢?”
他们梵王府什么宾客没有接待过,但从未见过这样把主人家当贼防着的,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不免起了戏弄的心思。
原荫荣果然将那礼盒抱紧了一些,连连摆手:“不,不用了,两位小姐姐还是前面带路吧。”
此言一出,不止那两个小丫头的神情尴尬,就连那两个原氏少年也不赞同地皱眉。
不管怎么说,那两个小丫头是梵王府的下人,而原荫荣再怎么落魄也还是梵王的座上宾。堂堂宾客称呼下人为“小姐姐”,也未免太不自重了些。
然晴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将一行人带到小书房门前,的了近侍的回报,才带着众人进了小书房。
原傲正坐在上首,看着原荫荣一行进来,神情淡淡的:“坐。”
原荫荣连同两个少年忙不失迭地找了最近的椅子坐下,等侍女奉茶之后退下,原荫荣才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举起手中的礼盒,道:“在下有宝要献给殿下。”
然晴抿了抿嘴,才忍住嘲讽的神情。
但跟在然晴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可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了,即使极力忍笑,面上的神情也有些僵硬。
梵王是谁?那是天下的财神爷,经过他的手的宝贝数不胜数,被他收藏的宝贝更是价值连城,竟然有人巴巴地跑到原傲面前说要献宝?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么?
原傲只是浅浅地勾起嘴角,对近侍道:“送上来。”
原荫荣很是恋恋不舍地将礼盒放进近侍的手中,看着那礼盒被原傲漫不经心地放在长踏边上,随手打开来——
小书房内珠光宝气闪耀,不起眼的、小小的礼盒之中仿佛藏了天下至宝一样,瞬间绽放的光芒令人心醉神迷。
就连然晴这样心性坚定的,都有些晃神,踉跄了一下,单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肉,才压下心中那种蠢蠢欲动的贪婪。
原傲却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慢悠悠地将那礼盒关上,满室生辉的光也随之消失,在场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生了些遗憾,如猫抓一般,痒痒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