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京城之后,喻蕴还是第一次见下这么大的雨。
梧桐树被雨点打得蔫蔫的,屋檐下的水珠连成直线,水坑中的泡泡滴溜溜地打转,有些地方露出细白的石头。
山中本就寂静,雨声掩盖了其他细微的声音。吴管家站在廊下,拧眉道:“这雨只怕一天都停不下来。”
喻蕴抬头看向院墙之外,乌云黑压压连接天地,白墙之上的屋檐似乎都成了乌云的一部分。
果然,临到睡了,雨也未见小。
“小姐,小姐,快醒醒!”许是天气有些凉,喻蕴睡得格外香甜,被叫醒时还有些迷茫,“怎么了”
“吴管家说山上湖水暴涨,怕这雨要再是不停,恐怕会有危险。”青杏手脚伶俐,一面说一面已将给喻蕴套好衣裙:“要我们连夜下山呢!”
喻蕴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吴管家是京城中人,想来说的也不会错,头脑登时清醒:“好,简单挽个髻就好了。”
奴仆都已在院中,火把照着整个院子亮如白昼。吴管家见她出来,躬身行礼:“小姐,上马车吧!”
喻蕴颔首,青杏撑着伞扶她往马车边走。无意中一回头,喻蕴却见邻家半点动静也无,问道:“吴管家,隔壁的人走了吗?”
青杏知道隔壁是丞相,吴管家那天却没听见,只当她问得是飞尘和蒋灵秋,道:“老奴不知,想来已经走了。”
“还是去看看吧!”喻蕴想起丞相,总觉得他应该还没走:“万一还睡着呢?”
“是。”即使对他们不满,吴管家还是谨遵吩咐,上前去敲门。
一连敲了好几声,才有小厮来开门,打着呵欠,睡意惺忪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山上大雨,怕是有危险,我家主子特来问问贵府主子是否已经离开。”吴管家看他这副模样,猜测到这家人恐怕还都在睡觉。
果然,守门小厮吓了一跳,再一看门外这架势,心中信了八、九分,慌慌张张道谢:“谢,谢过您家主子!”这就急匆匆进去了。
偏巧,飞尘下午陪蒋大夫回京城取药,这会子,谁敢去叫丞相大人?一院子侍卫下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人敢上前。
“我去吧!”蒋灵秋推门出来,偏头笑道。这样的大事,想来丞相也不会怪罪。
一大群男人于是就看这个小姑娘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丞相房门前,“笃笃笃——”
众人低下头,生怕被牵连。
门里没有动静,蒋灵秋于是又敲了敲门。
小姑娘真是有勇气,众人眼神中都是赞赏。
“砰——”是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丞相醒来了,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飞尘,你最好有要紧事。”
他一直忙到半夜,好不容易得了空,头也不疼,睡得正好,这会子被叫醒,很是不悦。
“大人,是我。”像被蜜润过的声音,蒋灵秋摆出甜美的笑容,仿佛里面的人隔着门能看见一样:“山上湖水暴涨,恐怕有危险。大人还是——”
“砰——”又是一声响,却不是摔碎被子,闷闷的,不知是什么。门外众人呼吸又是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