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说话间,那人却没有过来落座,径直走向一条延伸到店面深处的通道,通道口挂着卫生间的标识牌。他在通道口站住,回头看了魏琦一眼,鸭舌帽的舌尖点了点通道口,先一步走进去。
“你儿子,还挺直接啊。”
光天化日,公开场合,作出这样大胆的邀请,魏琦一下子兴奋起来,直追着那道身影步入灯光昏暗的通道。
现在不是饭点,餐厅人本来就少,除了男生之外,卫生间一个人都没有。某种幻想麻痹了右脸的疼痛,魏琦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根,进入卫生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门反锁。
然后,他听到一声轻笑,和记忆里冷清的声线有所不同。
这声轻笑低沉,磁性,蕴着说不出的嘲弄。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穿透口罩后,声音有些失真,然而说话人锋利的愤怒,却不是区区面罩可以阻挡的。
听出了语气里渗出的阴狠,魏琦脊背泛起一层细密的战栗。
鸭舌帽檐被抬起一寸,帽下的眼睛凝墨成渊,宛若站在断崖边探头下望,只有深不见底的暴戾和冷寒。
那不是他所等之人的眼睛。
·
卫生间传出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店员走进通道,见一个女人从女卫生间走出,歉意道:“抱歉,我刚不小心碰倒了清洁桶。”
心生不快,但好歹是顾客,店员没敢多说什么,只冷声道:“注意一点啊。”
过了十来分钟,卫生间里又出来一人,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浅灰色打底衫,长风衣搭在手臂上。
那女人见到他,起身付了账,两个人走出店面后,店员小声道:“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收拾完桌面,坐在柜台后发了会儿呆,店员突然道:“啊呀,他们不是三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卫生间里此时一个人都没有。男卫生间的窗户外是菜市场,小贩们在清早会聚集在这里摆摊,现在早市已过,地上只有碎鸡蛋和烂菜叶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满脸血迹昏迷不醒的男人。
路过大垃圾箱,洛云川将搭在手臂上的风衣扔了进去。好几万块的东西,袖口附近沾上畜生的血,不值钱了。
手上的血已经清洗掉,那些暴虐的情绪也顺着水流渐渐消逝。
刚从顾小荷那儿得知魏琦对沈澄的想法时,洛云川杀了他的心都有。
将魏琦摁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暴揍时,洛云川脑海里理智的那根弦几次断线。
即使将魏琦揍出了血,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火车站人来人往,却没几个人在洛云川身边转悠。他刚刚活活揍昏过去一个人,心里还憋着未尽的余火,浑身的冷意收不回来。
安检站前,顾小荷提着手提包,手里的火车票上印着一个遥远的地名。她在首都待了那么久,走的时候既无亲人,也没有行李,小小的手提包里塞满了珠宝钱卡,那就是她的所有。
谈不上后悔,却有几分唏嘘。她道:“没想到最后,是你送我一程。”
票也是洛云川走自己的关系帮忙买的,他懒得搭理顾小荷,本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此时还在气头上,什么都不想说,就想顾小荷赶紧走,他好回去抱抱他的小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