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也会四处打听关于这个青少年救助中心的事情,两头并进。周秀的欢喜已经抑制不住,她几乎已经确定不远后的将来,裴向龙就能得到这个去宁津的机会,而自己也能去大城市,而不是在这里伺候裴定。
从嫁给裴定后,她很少这么开心过了。周秀想得很长远,自己的年纪还不算大,长相也足够动人,只是没有机会,否则怎么会吊死在裴定身上?
裴定在门口跺了跺脚,骂着裴向雀的不识抬举,又抽了根烟,叮嘱了一遍,“不能让这个傻子跑了。我们小龙,还等着学校上学。”
周秀笑眯眯的抚着他的背,“那是当然的事,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要不然,要不然再把里头的电断了?”
人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孤单一个人,能支撑得了多久?
裴定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一门之隔,屋内。
从方才两个人突然出去,门狠狠地被摔上,再来便是木栓合上的声音,屋内一片黑暗,天空只有微微的光,天窗又开得太小,根本照不亮这个狭小晦暗的房间。裴向雀的脸色煞白,冷汗直流,手脚几乎不能动,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挪动到门前,狠狠地锤了下去,可是没有用,谁都没有理睬他。
裴向龙看着父母走开了,笑嘻嘻地看着裴向雀撞门,时不时用石子扔到门上,逗弄似的给一点反应,等待马上更激烈地撞击。过了一会,他觉得这个游戏没什么意思了,便心满意足地离开,偷偷摸摸去自己的房间玩二手游戏机了,买游戏机的钱是他从裴定那里骗来的,说是英语的教辅费。
而裴向雀则彻底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他还是不死心地去撞门,可是单薄又瘦弱的身体怎么也没有办法撞开门,他终于放弃了,转身想去拍开墙壁上灯的开关。
灯没有亮。
这里很黑,他只有一个人,没有谁会帮他开门。
裴向雀表情麻木地迎面朝天窗看了过去,他的视网膜上仿佛满是黑点,密密麻麻的,叫他看不清前路。而喉咙像是被浸透了水的海绵堵住了,几近窒息。
天旋地转。
裴向雀想起了他小的时候,他的母亲死后,周秀刚刚嫁进来的一段时间。裴定因为外出做工,裴向龙还没有出生,家里只有他和周秀两个人。
只有两个人。
他的记忆模模糊糊,只有一个又一个的片段或者画面,锁上的门,没有光的仓库,到处乱跑吱吱叫的老鼠,长年累月的无人应答,这些同现在的情景重叠在一起,仿佛是昨日再现。
裴向雀很害怕,害怕得瑟瑟发抖,在床上团成了一团,不得不大口喘息,从回忆里脱离。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克服着不要被过去所困,即使很害怕,也不会说话,也像母亲那样说的坚强和勇敢,不放弃,要回头,看向前方。
可是为什么还会这样,他的命一直不好,现在唯一的好运气也要被裴向龙抢走了,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