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琼替他温永远也喝不完的药:“公子怎么这样说话,您不算年轻么?”
“至此不过数场冬雪,我都觉得有些度日如年了。”文华熙有些晃神,初春的花粉令他猛然咳嗽了几声。夕琼连忙放下特意加厚的毡帐,神情立刻便有些难过。
文华熙淡笑:“没事,你还是出去帮忙罢,也可以和她们一起抓鱼,我听说这里还有珍珠可采。”
“以你的身手,一定能给自己置办一箱好嫁妆。”
夕琼被他逗得脸红,终于还是教文华熙半哄半威胁地赶了出去。
她一离开,文华熙便伏在帐前连声咳嗽不止。
弱不禁风,怎能不度日如年?
他拢起沾了血的洁白绢帕,扬手丢进炉中燃成灰烬。
——毕竟自己不能护她多久了。
春猎第一日,王公们不过率性而为,晚间饮宴而已。文华熙早已从乌罕的行踪中推测出凶荼有了新欢,此刻大约正协同新欢一并游猎,纵马弯弓,真是快意。
他捧着热茶叹了口气,氤氲白雾中,忽有人叩门。
“请进。”文华熙唇边勾起一抹温暖弧度,这样彬彬有礼,自然只有一个人。
渊明欠身行了个礼,银白软胄更显得英姿勃发,文华熙颔首:“将军不必如此多礼,折煞在下。”
他本想赞句好风仪,但总算对自己的身份有点暧昧的自觉,于是缄口不言。
渊明环顾账内,文华熙用火勾拨了拨炭火:“太热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受不得寒。”渊明端端正正在他对面落座:“今日竞技还未开始,无事可做,闲谈片刻,不算叨扰罢?”
文华熙替他斟茶:“自当欣然从命。”
若说这些时日有什么收获,那便是渊明在他面前自如许多。
敢于此刻来访,说明凶荼一定不在。渊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同他讲了讲近况。凶荼的新宠是个小部族的美人,是位普通少女,容颜不过有几分青春明丽而已。
然而皇妃从来不给魔主好脸色,神族的猫咪又不能陪他弯弓射箭,这位娇俏少女倒是既会做小低伏,又会适时撒娇任性。
虽然明知是别有所图的小部族调教好了呈上来的,凶荼仍然很享受。
文华熙都想象得到他那一脸暗自餮足:“做王就是要这样!”
渊明笑叹:“可惜再宠也只是一时,狴犴氏族怎么会——”
文华熙摆了摆手:“没关系,不算失言。”
渊明仍然一脸内疚,文华熙只得岔开话题:“我近日读了一个故事,像是我们的‘牛郎织女’。一个异乡人爱上了山神的女儿,山神却不准他同女儿联姻,最终他爬过了高高的雪山,获准在每年祭火日同神女结合,获得接近火种的权利。”
“异乡人不能靠近火种,是怕亵渎,还是怕——”文华熙含笑看了渊明一眼,对方脸色不变,躬身道:“传说只是传说,规定却要遵守,请公子不必尽信。”
“我也只是长日无聊,胡思乱想而已。”文华熙心里有了三分笃定,他越翻阅典籍越发现,魔族的信仰关键便是萨满守护的圣火,而对血统不纯的异乡人的恐惧,恐怕正是因为——
他们有着毁灭圣火的能力。
看来渊明并非不知自己为何被禁止接近祭典,而文华熙的试探多少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