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被对方扒光了,江跃自然也不再多作徒劳的解释。话说到这份上,解释无疑是最拙劣的掩饰。
“实在想不到,大人居然对我们几个蘑菇人这么上心。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关注我们几个蘑菇人,我真不知道该感到荣幸,还是感到悲哀啊。不过,您说的这些确实也不假,可我想问,我们做这些有哪一项是触犯了泰坦城邦的律法,又有哪一项是不被允许的?”
是啊,就算这些你都说对了,那又如何?谁规定蘑菇人就不能赢赌斗?谁规定蘑菇人就不能优秀一点?不能得到深渊族的青睐?
对方笑道:“别误会,我并没有说这一切不被允许,我只是单纯感叹。这么杰出的蘑菇人,简直优秀到不真实的地步。那么,我对各位蘑菇人的身份有所怀疑,也是合理的吧?”
眼下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按理说话说到这份上,应该是剑拔弩张,甚至是翻脸的程度。
可双方却始终态度温和,就好像两个棋手在较劲。
“合理,当然合理。换作我,我也会觉得奇怪。可事实上,我们背后的雇主跟乱党毫无关系,这也是事实。”江跃语气平静。
他背后是多爷,是宝树族的。
这一点就算被查出来,也无伤大雅。在地心世界,宝树族也是十大黄金族群之一,之前的地位甚至比泰坦族还略高一些。
虽然这次泰坦城邦对宝树族设防,没有通知他们。可并不代表宝树族就是敌对,就是乱党。
在地心世界,宝树族不可能是乱党。谁也不可能将宝树族列为乱党。
真要把宝树族给逼反了,给逼到地表世界的阵营里,那才是地心世界最大的损失。
正因为有这个依仗,有这一手底牌,所以江跃内心其实并不慌。
对方似笑非笑道:“我现在怀疑的不是你们背后的雇主,而是你们本身。作为蘑菇人,你们真的太奇怪了。”
“大人,仅仅是奇怪两个字,终究还是主观的臆断吧?”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江跃也不会过于客气。
“呵呵,别急,我自有说法。上楼之后,我们也喝了不少酒了吧?”对方忽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江跃沉声道:“这又如何?”
对方摇摇头,淡然笑道:“如何?地心世界的礼节,可没这么讲究。而你们喝酒的礼节,虽然你们在掩饰,可我看到的礼节,更像是地表世界的那一套。你们也别否认,我在你们喝酒敬酒的习惯中,看到了地表世界的那套东西。你们区区蘑菇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地表世界,更不可能在地表世界长时间生存,你们这一套礼节,是从哪里学来的?总不能说你们蘑菇人天生就是这么喝酒的吧?”
如此刁钻的角度,的确是江跃都没有想到的。
他其实已经在各方面很刻意地模仿地心族了。可终究并非土著,落到这种洞察力可怕,于暗处观察揣摩的有心人眼中,到底做不到天衣无缝。
“这又能说明什么?”一旁的江樵忍不住道,“你总不会认为,我们是地表世界的蘑菇人吧?我很好奇,地表世界有蘑菇人这种族群吗?”
“地表世界当然没有蘑菇人。”对方诡异一笑。
“那不就得了。”江樵冷笑道。
“可你们真的是蘑菇人吗?”对方忽然追问了一句。
江跃摆摆手,示意江樵带着三狗先出门。
三狗愤然起身,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看这样子,显然是忍他很久,随时准备发作了。
而对方明明很聪明,对三狗的恶意仿佛浑然不觉,或者说是一点都不感到担忧,乃至是有恃无恐。
等江樵和三狗离开后,江跃和对方平静对视。
两人都没说话,但眼神却都十分凝重,彼此在审视,仿佛是想通过眼神进行无声的交锋,将对方在气势上压制似的。
片刻后,对方洒脱一笑:“你不用解释什么,我这个想法既然形成,自然有我的判断力,你不用试着说服我。不过,我也有我迫切想知道的。”
“什么?”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杀人灭口吗?”对方诡异地笑着。
都是聪明人,对方显然是告诉江跃,你不用试图说服我,我也不会信。我知道你们是乱党,也知道你们的身份是假的。现在一切试图说服我的话都不必再说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想怎么做吧。
“阁下既然有恃无恐地坐在这里,还对我们说出这些话,想必是有恃无恐,知道我们几个蘑菇人奈何你不得?”
“不!我知道你们不是蘑菇人,也不确定你们能不能奈何我。但直到现在,我们并没有翻脸,不是么?还是那句话,我今天没穿公服,我说的也是闲话。我若要翻脸,至少该带一批人马来,不是吗?”
对方的笑容里,始终透着一股智慧,一股子让人必须要重视的沉稳从容。
“那么,大人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我实在不明白,这一通闲话到底有什么深意?”
既然你是泰坦城邦的官面人物,身份还不低,实在犯不着跟几个嫌疑人在这说闲话。
难道你想敲诈勒索?到了一定身份地位,这似乎也没有多大意义吧?能敲诈出多少来?
就算整个酒馆都给他,倒是能满足胃口。可对方完全没有表露出这是为财而来的动机。
对方愉快地笑了起来,也正是这些笑容,让江跃没有感受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意味。
否则现场的气氛肯定要激烈很多。
对方轻轻抚掌:“你总算说到了一点正题,看来你是不打算继续狡辩了对吧?行,那咱就说说,我到底有什么深意。”
江跃沉吟不语,等对方继续发话。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闹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