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在廊前坐下,他摇了摇手道:“不必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几分相似又算什么,再者说了,若他真是我爹,同我娘相见后恐怕当朝丞相就要被我娘的鸡毛掸子活生生打死了。”
孟时清温声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让人追查了。”
景和拉着孟时清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看着廊前的春雨沿着廊檐稀稀拉拉朝下滴落,景和微微笑了一下道:“都这么多年了,找到我爹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执念罢了。”
孟时清静静听他絮叨,听他说心中早已放下儿时那段不那么完美的记忆,听他描绘那个下落不明的爹爹,听他埋怨绿釉时不时拿鸡毛掸子告诫自己不准软弱,听他说疏朗如何胆怯却总在有人欺负他时站出来反击,听他说一些埋在景和心中很久很久,一直难为人道的陈年旧事。
景和说得口干舌燥,侧过头看孟时清,后者听得一脸认真,见到景和停下来,笑着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说完啦。”景和弹了弹腿,又伸了个懒腰说道:“我看那个家主是故意卖我这个关子的吧,偏偏我还忍不住来问你了。”
孟时清点点头,轻笑道:“他是在警告我,看来是我最近的一些事触犯到他了。”
“你做了什么?”
孟时清收起笑意,眼睛眯了眯,“最近南疆来犯,朝廷要派官员前去镇压,我举荐邵锵前去。”
景和不知道这其中用人荐人的精妙,倒觉得如果邵锵不在京城而是出去打南疆的蛮子,自己整个人就会畅快许多。他甚至恶毒地希望,邵锵大败南疆,然后在回来途中被穷途末路的南疆流兵伏击身亡。想到这里又被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什么时候他对邵锵的积怨都这么深了?
这厢湛儿的水痘慢慢开始好起来,那厢朝堂上为了派谁出征镇压争得不可开交。孟时清天天回府都是面无表情,景和看着他一脸冷淡的样子,突然有点怀念他满脸温笑的时候。
湛儿对于他能在王府留这么多天很是开心,景和日日都前去照看他,湛儿对每个疼他的人都记得很牢,景和刚进门湛儿就作势要从床上爬下,景和赶紧走过去把人抱起。
“湛儿今天有没有乖乖把药喝了?”
湛儿抬起小脸骄傲地说:“湛儿喝了满满一大碗,奶娘说湛儿很快就能好了。”他说着说着脸上又突然愁云密布,轻声问景和,“小景哥哥…是不是湛儿病好了就不能住在爹爹家里了?”
“傻湛儿,这里是爹爹和湛儿的家。”孟时清边说边从门口迈脚走进,连日来冷若冰霜的表情没了,眼神中半嗔半笑,他从景和怀中抱过湛儿,笑着看了景和一眼。
“笑得这么开心,邵锵出去了?”
孟时清眼中笑意充盈得仿佛要溢出来,灿烂的笑容仿佛能从脸上开出多朵花来,景和看他一扫前几日的阴霾,不由也跟着高兴起来。
孟时清低下头摸了摸湛儿的脑袋,低声道:“这里是湛儿的家,以后湛儿都会留在这,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湛儿开心地问:“湛儿不用回舅公家了吗?”
“是,病好了也不用回去了。”
湛儿听到孟时清的承诺,笑得咧开嘴,露出几颗乳白的牙齿。
孟时清对景和说:“如今邵锵出去了,陈家也少了一员猛将助力,丞相那一派在京城的势力必然要壮大起来,今日朝堂上有官员说京城有几处也发了疫病,丞相那边的不少人都前去安定疫区了,如今两方势力都搁置下来,正是我动手的好时候。”
景和听他解释今日为何如此开心,一颗心突然安定下来,便也摸了摸湛儿的脑袋,朝他笑道:“湛儿,你爹爹今个儿可真是得意了。”
孟时清看他们两个一大一小玩乐打闹,柔声道:“小景最近无事也莫出府上了,你娘那边我派人照看着,如今京城人人自危,都怕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