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相似的那个人,说出同她如出一辙的一句话。这句话在他耳边不停回环重复,激得他浑身发凉,眼眶竟忍不住泛酸。仿佛又经过一个纪年轮转,他才压下这股子感觉,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道:“得。我不逼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你三叔已经去了谒阳,你想去历练,就去谒阳找他。”
“若是你不幸死在那里,”顾如玉声音沉下去,“我会在我未身死之前,替你收尸。”
苏井眼角上扬,颇有得意之色,他一点也不想知道顾如玉如今为什么一脸疲惫,既已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他只安然身退便罢。于是他掷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多谢”,大步流星地出了京系军阀驻地。
留了顾如玉一个人在指挥室里。
指挥室的风格简单至极,几乎到了贫瘠的地步。自从那一段年华从顾如玉生命里逝去之后,他似乎就再也没尝试过艳丽美好的东西。
所谓触景生情,若是无景,大抵也堪自欺欺人了罢。
一杯茶在桌上晾着,此刻它还算温热,不过,过不了多久,它也该泛凉了。
人生也如这杯茶,热、凉,都不过是状态。其实它不过是杯茶罢了。
顾如玉揉揉额头,叹了一口气。他想起当年为了取得柳骏的信任,他在靖川带兵,灭了钟离氏满门。
他不相信,不相信钟离翡这条漏网之鱼是真心实意地跟在苏井身边,他不相信,不相信钟离翡能没有一点仇恨。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七年前,苏井与杜恪两心相悦,良辰美景,如花美眷,春宵露浓——他不甘心,不甘心为何他与苏清不得善终,苏井却如斯幸福。他嫉妒,嫉妒得发狂。所以他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将苏井逼至亲手扼杀了杜恪。那样温柔的一个少年人,对他万分尊敬的一个后辈,本该是国家日后的中流砥柱,合该在政治舞台一展才华的人——因为他的一己私念,就那样死了。他的人生湮灭在风尘里,从此再也没有后续。
这些年,他日日被良心谴责,日日不得安眠,他又怎么敢、怎么敢再逼苏井害死这第二个?
这七年,他见苏井人世浮沉,始终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整个人都镌一层颓废失措——他已经亲手掐死这孩子的天真,又怎么能、怎么能再掐死这孩子的幸福?
就算钟离翡是为了仇恨假意逢迎,他也只能忍着,最多只能时时盯着,盯着钟离翡的踪迹,一旦钟离翡露出一点破绽,立刻戒备。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他如今,内忧外患。什么都做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如同钟离翡预料的那般,与叶家大小姐叶佳联姻的事终究落到了苏景鸿头上。
即使是在一个月后便结婚,时间万分紧张,也不能省略订婚仪式。
两家集中力量,忙碌三天,也准备出一个不错的订婚宴,就设在叶家宴会厅中。
钟离翡没有像平常一般着长衫,他穿了一套雪白的改良西服,襟前还别了个蔷薇状的胸针,本来女性化的饰物,别到他身上,竟意外显出七分英气,剩下三分柔媚,却是被他本身的刚毅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