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这个四人小会,从上午一直开到傍晚,等天色入夜,三个主将才站了起来,各自抱拳行礼离开。沈老爷把他们送到书房门口,就吩咐蒋胜去送客了。
三个人离开之后,叶婵端了一碗肉汤,走进沈毅书房,她刚放下肉汤,便匆忙转身,捂嘴欲呕。
沈毅本来都喝了口汤了,忽然反应过来,起身走到叶婵旁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有些惊喜的问道:“婵儿这是?”
叶婵有些嗔怪的看了看沈毅。
“妾身都呕了五六天了,夫君这才瞧见。”
沈老爷有些不太好意思,无奈道:“最近事太忙,着实没有注意。”
叶婵呕了几声,便缓了过来,她搂着沈老爷的胳膊,轻声道:“昨天下午让蒋胜帮忙找了个大夫,大夫已经确定是有身子了。”
“差不多两个多月了。”
沈毅低头盘算了一下,应该是他两个月前,从登州薛威那里返回兖州那几天怀上的。
叶大姑娘有些幽怨的说道:“好在是怀上了,不然妾身都准备找大夫配些药吃了。”
今年是洪德十五年。
沈毅的长子沈渊,是洪德八年生人,今年已经七岁了。
小女儿桑桑,也四五岁了。
而叶婵跟在沈毅身边,已经一年多时间,至今肚子没有动静,她心里肯定是着急的。
沈老爷上前,用手抚摸着叶婵还没有显怀的平坦小腹,轻声笑道:“咱们临近泰安,要是个女儿,小名就叫做安安。”
叶婵眨了眨眼睛,问道:“要是个男孩呢?”
沈毅想了想,开口道:“这孩子降世的时候,济南府应该已经拿下了,当取名一个济字。”
他摸着下巴说道:“等他长大了,便给他取表字破鲁。”
叶婵从书桌上取来一张纸,分别写下了“鲁”和“虏”两个字,轻声问道:“夫君说的,是哪一个鲁字?”
沈毅看了看这两个字,随即哑然一笑。
“都成,都成。”
………………
建康,甘露殿。
御史台左都御史以及左副都御使两个御史台的言官头子,正站在皇帝面前,低头送上奏书。
左都御史杨湛低头道:“陛下,沈中丞在山东各地,张贴了均田免赋令,此举不仅僭越,还有损朝廷威望!”
“淮河以北的土地,都按照沈中丞的法子均田免赋了,传到南边,淮河以南的百姓们,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这样下去,必生乱子。”
“生什么乱子?”
洪德皇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有哪里造反了?”
杨湛咬牙道:“现在没有,将来就未必了,陛下…”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帝打断。
“没有的事情,便不要乱说。”
说着,皇帝看向杨湛身后的左副都御使,问道:“柳中丞,有什么话想说?”
这个柳中丞毕恭毕敬的站了出来,低头道:“陛下,均田不奇怪,毕竟胡齐伪朝的田亩划分,大陈自然是不认的。”
“但是北边一律免赋三年,不仅会让淮南百姓郁郁难平,还会让我大陈,平白失去三年北地赋税!”
“请陛下,责成沈中丞,让他尽快修改!”
皇帝眯了眯眼睛,正要说话。
高太监手捧文书,小心翼翼的靠近皇帝,低头道:“陛下,沈中丞密信。”
皇帝接过书信,发现大部分是山东战场的战略战术规划,写的有理有据,让皇帝陛下心里很是满意。
尤其是他看到最后两行字。
“如今,山东泰安,已被我王师围城,半月左右,泰安便会光复。”
“届时,封禅泰山与否,只在陛下一念之间。”
看到这两行字,皇帝陛下心花怒放。
封禅泰山!
他李二想不想?当然想!
想的都快睡不着觉了。
一封信看完,皇帝陛下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两个御史台的堂官,忽然面色一沉。
“你们说的话,朕都听到了,二位…”
“都回御史台罢,今后…”
皇帝淡淡的说道:“但凡沈毅还在北伐一天,你们这些御史,就不要再纠缠他不放了。”
他扫了一眼两个人。
“朕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