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赵恩吃完早餐之后,祁连接到阿ro的电话,说公司有很多事情等都着处理。
望了一眼楼上紧锁的房门,祁连长叹一声,只能和苏蕾一起出门,再怎么没有心情,公司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他们走了之后,诺大的客厅中就只剩下赵恩一个人。
时间过的非常的慢,赵恩沉默着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播放着他平时最爱的动画片,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期间,他上楼去看了一次,袁泉依然缩在被子睡沉,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没有办法,赵恩只能再次离开,刚走出房门时,门铃就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呢?
赵恩怔了一下,立即跑到玄袁处,将大门打开。
看到站在门前,身上沾满着雪花的俊美男人,赵恩惊喜万分,立即扑到了他的身上,“冷轩叔叔,你怎么会来的!”
“嗯,有时间来看看你!”顾长风一把搂起他,走进来,脱掉身上被雪打湿的大皮,他的目光有些不安的瞥向楼上,“小恩,告诉我昨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妈咪呢?她还好吗?”
赵恩一僵,笑容渐渐消失在唇边,“你是怎么知道的?”
“真的出事了?”顾长风神色大变,立即问道,“快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赵恩垂下两排密密的长睫,拉着顾长风坐一旁,一五一十的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给他听。听完他的话,顾长风的心沉到了谷低。
“她真的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赵恩一急,小脸覆盖着一片担心,“到底妈咪听到什么了?祁连叔叔说是和爹地有袁的……是真的吗?”
顾长风知道事情不可能再瞒下去,深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犹豫了很久,他有些艰难的开口,“昨天我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她应该是听到了我和修罗的对话,知道了……知道你爹地的事情。”
赵恩蓦然一震,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已经找到了是吗?”
“嗯……”顾长风阖了阖眸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静,“我本来打算能瞒着她,呵,结果她还是知道了。”
昨天挂断电话之后,心里强烈的不安还是让他选择飞回这里,而事情真的如他的猜想一样,泉知道了这个结果,已经崩溃了。
赵恩紧紧的咬着嘴唇,哽咽的问他,“那爹地现在在哪里?”
“已经火化了,在加拿大!”
“不带他回来吗?”
赵恩仰起头,晶莹的泪水在顾长风的泉孔之中辉映出如珍珠一般璀璨的光芒。顾长风不忍再看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将脸转了过去。
半晌,他轻轻叹息,“泉不会听的!”
“呜呜……那也不能让爹地一直待在那里呀……我去和妈咪说……”赵恩哭喊着挣脱顾长风的怀抱,一路跌跌撞撞的往楼上跑去。
顾长风脸色微变,立即追了上去。
赵恩冲进房内,直接扑到床头,一双小手不停的摇晃着蒙在被子中的袁泉,哭喊着说道,“妈咪……妈咪你起来,我们去接爹地好不好……我不要让爹地一个人在那里,小恩想他的时候,他都听不到……妈咪,妈咪你快走来……”
“小恩……”
顾长风大步上前,轻轻的抱起瘫软在地上的赵恩,目光心疼的望着始终不肯从被子里出来的人,叹息声如此的痛苦,“泉,出来吧,我们谈一谈!”
袁泉整个人蜷缩在了被子中,逃避着外界的一切声音。
“妈咪,妈咪……我们去接爹地回家好不好……”赵恩哭得撕心裂肺,一双大眼睛哭得明肿起来,稚嫩的声音更是嘶哑的厉害。
顾长风拭去赵恩脸上的泪水,继而将手伸到被子中,摩挲着她的长发,轻轻的抚了抚,“泉,你这样逃避只会让小恩跟着一起辛苦,出来,我们谈谈。”
半晌,被子被掀开,袁泉半阖着眸子,目光空洞而呆滞。
“妈咪……”赵恩立即扑到她的怀中,冰凉的泪水滴在她的脖颈处,他颤抖着不停的问着她,“我们去接爹地……现在就去,好不好?”
“那不是他……”
袁泉沙哑到了极致的声音,冰冷的否认着。
顾长风心痛得几乎想要冲上前摇醒她,但他很害怕,害怕只是轻轻的一个碰触,她便会碎得灰飞烟灭。这样毫无生气的她,让他觉得那么的陌生和不安,深深的吸一口气,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泉,那是事实。”
“呵,谁说的?”袁泉冷冷一笑,抬起眸子看着他,“谁能说那就是他?”
“修罗验过dn……a。”
“那都是他说的,我不相信!”袁泉陡然激动的打断他的话,一点点被惊恐吞噬的眸光变得黯淡无光,“他怎么能证明?啊……他妈就拿着一盒骨灰就想让我相信?凭什么……妄想,我不会去的!”
顾长风倏尔拧起紧,对于她的偏执有一丝心疼的无奈,“泉,别自欺欺人了。”
“我没有!现在说谎的是他,是他想让我相信那个伪造的真相。”袁泉不停的摇头,紧抿的双唇有些失了血色,“他一定是有阴谋的,一定是的……”
“泉……”
“我很累,不想说话!”
袁泉逃避和他再继续交谈,再一次的将自己蒙到被子中,蜷缩着身子,任凭他怎么说,她就是不肯出来。
赵恩哭得抽咽,整张小脸埋在顾长风的胸口,单薄的肩膀颤抖着。
“我不想爹地一个人待在那里……为什么不接他回家……妈咪……呜呜……”
“小恩,不要哭了!”
顾长风完全没了办法,只好先行离开,哄着赵恩稳定下情绪。
一整天,袁泉将自己的藏得严严实实。
顾长风陷入两难之中,想不到任何的语言去说服无法接受事实的袁泉,看着她钻牛角尖,这么折磨着自己,他的心被扯得很痛。倒是赵恩的情绪相对稳定一点,不管他怎么哭怎么闹,毕竟他也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能面对的话,治愈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勉强吃了一点午餐后,赵恩趴在沙发上抽咽着渐渐入睡,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小眉紧紧的拧着,嘴里还在不停的梦呓着什么。
顾长风坐在他的身旁,随身的电脑放在腿上,他一边处理着因自己临时飞回中国而积压的事情。另一只大手轻轻拍着赵恩的背,沉静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就在这时,玄袁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祁连行色匆忙的赶了回来,看到坐在客厅中的顾长风,他怔了下,随即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小恩中午会饿着,早知道你来了,我就不会赶回来了。”
看了一眼熟睡的赵恩,顾长风弯了弯嘴角,小心翼翼的起身。祁连顺势退到偏厅,两个男人相对无言,只是沉默的抽着香烟。
“看过袁泉了?”
“嗯!”顾长风顿了一下,神色渐哀,“昨天她听到了我和修罗的谈话,知道了丰臣明已经……我听小恩说,她到晚上的时候开始失控,一定忍得很辛苦。”
祁连吐出一个烟圈,桃花眸阖了阖,“是我太大意了,没有一早察觉到。”
“呵……”顾长风自嘲一笑,又燃起一支香烟,猛chou了两口,“大意的人是我,如果她没有听到的话,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迟早的事情,你也不能骗她一辈子。”
顾长风拧了拧眉,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不好吗?能有一个希望让她支撑着活下去,总比直接让她绝望来得好。”
“我倒不是这么想的!”祁连掐灭手中的烟,一声叹息携带着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事实永远都是事实,就算再怎么不想接受,也必须要面对。或许过程会非常的痛苦,但一旦熬过去了,她才有可能开始新的生活。但你的决定不是,如果真的骗她一辈子,她有可能会一直等下去。不管多渺茫的希望都会让她束缚着自己的心一辈子,到她离开人世的时候,这个希望会变成遗憾让她后悔。”
顾长风霍然一僵,神色千变万化,沉淀为默然。他怎么没有想到呢?若骗她一辈子,她不是就得等一辈子吗?
祁连淡淡的瞥他一眼,“我知道你心疼她,不过这样,我倒认为是最好的。”
“是吗……如果她熬不过这一袁,又会怎么样?”顾长风苦笑着,挣扎而痛苦的揉了揉眉头,胸口积压的沉闷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
“你认为她会寻死?”
顾长风倏地一震,这句话的可能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激起层层不退的涟漪。但仔细想一想,他却冷静了下来,“她不会,但她会折磨自己,有可能……会是一辈子。”
“这就是看她自己和赵恩了,我相信,这个世上唯一能让她不会有寻死念头的希望,就是赵恩。”祁连深吸一口气,痛苦的阖上眸子,“明希望的,也是她能带着赵恩好好生活吧。”
“嗯……”
简短的谈话并没有改变事情的发展,悲伤,痛苦,笼罩着心头并未散下。
傍晚时分,祁连接了苏蕾回来,随便做了一些小菜,顾长风哄着赵恩勉强的吃了一些。随后,顾长风和赵恩上楼,怎么也说服不了袁泉下楼。
放在房间中的食物没有动过,她只是喝了一点水。
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袁泉没有任何食物下腹,胃里残留着酒精,灼得她的疼痛更烈一分。不知睡过去多少次,又不知醒了多少次,袁泉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胃痛的时候就蜷缩着身子,不痛的时候她便两眼放空的盯着天花板。
赵恩突然变得沉默了下来,也不会哭,不会闹,只是默默着做着一切事情。
看着深陷痛苦中的两母子,看得祁连和苏蕾心里也跟着难受,晚餐过后,顾长风的电话就一下没有断过。霍长老知道他偷偷飞回中国的事情,气得大发雷霆,受创之后的天怒这才刚刚有了一些起色,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怕了。他并不是想要限制他的自由,却只是不想他将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袁泉的身上。
才刚挂下电话,顾长风连松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手机又响了起来。
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有些痴的看着窗外洁白的雪景,犹豫了片刻,他才接起电话。不过交谈了两句,他的神色骤变,说了一句他马上就去就便收了线。
祁连猜他是遇到了麻烦事,便问了一句,“很严重的事?”
“有一单生意出了问题,我必须马上飞到新西兰处理一下。”顾长风收起自己的随身带的物品,目光不经意瞥到楼上,他突然停了下来。
“有事你先走吧。”祁连知道他的顾虑,轻叹了一声,“这里我和小蕾会照顾。”
“可是泉和小恩……我真的放不了心。”这个情况下,他根本就不想离开,也不能离开他们。可那边的事情也是十万火急,他拧得眉头都成结了。
苏蕾想了一会,由衷的说,“你还是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泉姐这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我会和小恩哄她吃东西的,你不用太担心。”
“就是,快走吧。”祁连也催促着他离开。
顾长风犹豫再三,终是妥协,“好,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从江城离开,他直接坐上私人飞机直奔新西兰首都惠灵顿,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正是当地时间晚上9点。定好酒店后,顾长风第一件就是给祁连打电话,得知袁泉终于开始吃东西,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