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示意,让虎贲军为常頞解掉枷锁,众人立刻离开幕府大帐,来到营地门口。
果然,一批难民涌在门口,因着语言不通的缘故,士兵们也不知难民在说甚么,只能极力阻挡那些难民,不让他们冲进辕门。
常頞快速上前,与那些难民交谈,脸色严肃起来,沉声道:“长公子,是洪水!附近的村庄闹了洪水,已经全部淹没,这些难民说,洪水已然往这边来了,不知何时便会抵达。”
“洪水!?”
“那如何是好,咱们的营地如此低矮平坦,怕是要被洪水淹没,快、快搬离此处罢!”
“不可!夜郎刁民狡诈,万一是夜郎的诡计,想要咱们自乱阵脚,然后再偷袭呢?这些刁民的言辞不能相信啊!”
常頞又询问了几句,道:“长公子,洪水凶猛,不能再等了。”
胡亥知晓事情严重,他走上前去,不着痕迹的偷偷触碰那些难民。
【着急的难民】
【想让你们赶紧搬离的难民】
【害怕洪水的难民】
胡亥低声对扶苏道:“哥哥,他们没有说谎。”
扶苏知晓胡亥的标签金手指,当即点头道:“全军戒备,立刻撤离,到高处扎营。”
“敬诺,长公子!”
大军很快动了起来,忙忙碌碌的拆卸营地,将营地挪到了附近的高处,等营地初步扎好,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半夜的时候,便听到“轰隆——”的巨响,本以为是打雷,森*晚*整*理卿大夫们纷纷跑出营帐查看情况,定神一看,竟然是洪水,洪水真的来了,若不是他们白日里搬离了低矮之地,此时恐怕已然被洪水吞噬了。
胡亥浑浑噩噩的睡着,一大早上便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喊声,他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目,发现扶苏已然不在了,恐怕是听到了声音,提前出去看个究竟。
胡亥穿上衣袍走出来,营帐门口堆满了难民,比昨日还要多的难民,他们叽里咕噜说着胡亥压根儿听不懂的话,神情萎靡、沮丧、悲伤,有的大哭,有的大喊,嘈杂之声连成一片。
“哥哥!”胡亥跑过去,道:“发生甚么事情了?”
扶苏蹙着眉头,沉声道:“都是难民,昨日的洪水十足严重,周边应该都受灾了,常頞正在询问情况。”
果然,常頞在人群之中,正在与那些难民交谈。
难民不知说了甚么,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常頞的腿,似乎是在磕头,紧跟着更多的难民跪下来,不停的磕头。
“怎么回事?”胡亥追问。
常頞面色凝重,道:“这附近有几个村落,都是山民野民,昨日洪水涌过来,大家都遭了灾,他们是来求助的,想要请我们发兵赈灾。”
“甚么!?”卿大夫们震惊:“发兵赈灾?”
“我们可是大秦的官员啊!”
“就是,他们是夜郎的野民,就算要赈灾,也是夜郎发兵才是,与我们何干?”
常頞道:“这些难民说,洪水造成了山崩,前面的大山坍塌,本就艰险的小路已经被堵死,夜郎的兵马根本过不来,更不要提赈灾了。”
眼下的情况是,山路被堵死,夜郎的兵马过不来,而扶苏的兵马正好就在附近,因此夜郎的野民才朝他们求救,想要秦廷的兵马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这算是甚么事儿?”
“正是啊,他们可是夜郎的野民!”
“夜郎的国女刚刚还坑害了我们的长公子,都没给个交代,如今却叫我们救援他们的子民?”
“甚么子民?分明是野民!他们连子民都称不上!”
野人与国人是有区别的,野民住在城区之外,散落在各地,这样的野民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无论活着还是死了,不如一头牲口值钱。
“要我说,不要理会他们,指不定是夜郎用一帮子卑贱的野民,想要引咱们上钩了!”
“大夫怎可如此说话,那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啊!”
“陛下志在宇内,眼下夜郎水患,正是我大秦彰显大国风范之际,怎可不救?”
两面各执一词,互相争论,谁也不跟罢休后退,夜郎的难民们则是跪在地上,不停的哭嚎求救,一时间整个营地仿佛变成了菜市场。
扶苏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救援夜郎的野民,本不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但若不是这些野民昨日里前来通风报信,今日遭难的又何止是野民?恐怕连带着整个营地,都会被洪水吞没。
扶苏双手攥拳,沙哑的道:“传令下去,在旁边开阔之地单独立起营帐,派遣医士,救助夜郎难民。”
“是,长公子!”
扶苏一下令,似有不服之人,但都不敢言语了,虎贲军立刻忙碌起来,在附近挑选了一块地皮,扎下营帐,让这些难民落脚,医士源源不断的赶赴营地,为难民们医治。
扶苏看着忙碌的将士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亥儿,你说予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妇人之仁,兴许……会出现甚么乱子。”
胡亥笑道:“哥哥,仁心可不分男女,若不是那些难民通知,咱们的营地也会被淹没,如今他们有难,咱们自当应该伸出援手。再者说了,即使是不相干的人,哥哥你这般善心,见其生不忍见其死,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胡亥肯定的道:“哥哥的做法是对的,我永远支持哥哥。”
扶苏听到他这般说,松了一口气。
营地刚刚搭建好,便听到一阵阵的大喊声,更多的难民涌了过来,不只是洪水,还有泥石流和塌方,许多受伤的难民被抬入营地,医士们几乎忙不过来。
路鹿跑过来通传道:“长公子,小公子!派遣过去的医士根本忙不过来,还要再派一些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