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太甯三年大年初七西元325年yan历二月六日清晨,天se刚破晓,宋禕已起床。她身穿豆绿se骑马装和黑se短靴,站在一框穿衣镜前面,梳理自己一头浓黑长发。
她难以相信,这是自己虚岁二十八岁生日!铜镜中的nv子肤se白净、肤质水润,实在胜过绝大多数十八岁少nv。她发觉:自从承蒙当朝天子宠幸以来,自己好像越来越显年轻了…
难道,这就是俗话所谓:鲜花要开得美,必得有雨露灌溉?宋禕暗忖至此,双颊不禁泛红起来…
从太甯二年中秋节前夕西元324年yan历九月十八日算起,已有将近五个月,青年皇帝司马绍几乎夜夜睡在宋禕身边,只有y历除夕和大年初六例外。原来,司马绍承袭父皇的做法,在大年初六为父皇所封的郑夫人庆生,而郑夫人的生日晚宴规模很小,轮不到低阶妃嫔去贺寿,宋禕就没有参予。事先,宋禕已料到郑夫人会劝皇帝在晚宴结束後陪皇后回中g0ng。果然,郑夫人开了口,皇帝也照做了。
宋禕在虚岁二十八岁生日前夕独眠,难免思念皇帝,也难怪没睡好,而在生日当天起得特别早。不过,宋禕并不急着要见皇帝,反倒唯恐皇帝太早过来,自己尚未打扮妥当!她匆匆梳顺了长发、编好了低髻,就拿起帷帽附有面纱的斗笠来戴上。她的浅褐se草帽式帷帽上贴了一些金箔纸剪成的人物和花朵。本来,大年初七因是民间传说中的人日,而有把金箔纸人黏上发钗的习俗,但由於宋禕怕晒,打算戴帷帽出门,就改贴在帷帽上。
这顶帷帽所附面纱是白se薄纱,因此隔着面纱,也大致看得清容颜。宋禕才把面纱拉整齐,司马绍就已向生母建安君道过早安,来到宋禕的卧室了。
“禕禕!”司马绍一身墨绿底se綉金龙骑马装和黑se马靴,才进来就喊道:“你还在室内,何必先把面纱放下来呢?朕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还不让朕好好看看你!”
司马绍装腔作势的责备意味逗得宋禕嫣然一笑,也使得宋禕嘟起小嘴撒娇道:“才一天一夜不见,难道皇上就忘了禕禕长什麽样子了?还非要看仔细不可啊?”
“你说才一天一夜,难道一天一夜还不算久啊?”司马绍故作夸张喊冤道:“《诗经》有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怎能说一天一夜不久?”
“这就要怪妾身才疏学浅了!”宋禕故意自贬道:“妾身还真不懂,一日不见,怎会像是隔了三秋呢?“
“你不懂,那朕教你,你就会懂了!”司马绍调笑道,随即伸手揭去了宋禕的帷帽,搁到一旁小几上,接着转回身来拥抱宋禕,猛然吻住了宋禕天然红润的樱唇!
尽管司马绍吻过宋禕的次数早已多得数不清,这一吻却特别紧密、特别热烈,简直不给宋禕透气的余地!宋禕差点怀疑自己要窒息了,却心甘情愿,好像即使就此断气,亦在所不惜…
就在宋禕激动得几近晕厥之际,司马绍移开了阔嘴,凑到了宋禕耳畔,粗喘着气,低声问道:“你懂了没有?”
“懂了!”宋禕细声答道,竟然顿觉有点泫然yu泣…
“就知道你会懂!”司马绍得意微笑道:“好了,来看看朕送你的生日礼物!“
说着,司马绍就从骑马装上衣内侧夹层中取出了一条挂着殷红se玛瑙心形坠子的金项链,呈现於宋禕眼前。
“这颗血红的心形坠子,代表朕的心,给你天天贴心戴着,心心相印,好不好?”司马绍深情款款问道。
“好,太感谢皇上了!“宋禕感动得无以复加,几乎哽咽着答谢道:“禕禕一定日夜戴着,决不离身!”
然後,司马绍亲手替宋禕戴上了新项链,并且低声笑道:“对了,还是赶快帮你把帷帽也戴上吧!不然,再多看一眼你这付迷人的模样,我们今天就出不了门了!”
风趣的话声方落,司马绍就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了宋禕的帷帽,放上了宋禕的头顶,又替宋禕拉好了面纱,就牵起了宋禕的纤手,带她走出了建安殿。两人方才热吻引起的晕眩都尚未彻底消褪,以致走路每一步都像踏在云端一般飘飘然。
司马绍带宋禕走到了华林园的马厩,又亲手把宋禕抱上了御用千里马。他自己也一跃上马,坐到了宋禕後面。两人同鞍共骑,由数名骑兵护驾,驰出了北掖门。
一路北行,司马绍紧贴在宋禕身後,未免让宋禕感受到了他的生理冲动。然而,司马绍并未在途中轻举妄动。直到抵达了玄武湖畔,司马绍命令侍卫们都留在一株大树下等候,然後单骑载着宋禕绕湖缓驰,他这才在脱离了侍卫们的视线范围之後,释放满腔热情…
时值节气立春,湖面曾於冬季结过的薄冰已融化得所剩无几,但尚存的寒意沁入了空气,到处弥漫,唯有马背上颠簸的共同t浑然不觉春寒料峭。无分彼此的狂热化为无形的烈焰,似乎融合为一个隐形火圈,环绕於周围,不让丝毫寒风入侵
平常能够日行千里的骏马这时候走得超慢,好让马背上的结合尽量延长。随着马蹄达达在沿湖小径上徐徐前进,宋禕眼前浮现一株又一株花期尚未结束的梅树,依然有深红梅花吐蕊,以及花期即将来临的樱桃树,点缀着淡粉蓓蕾待放。树与树之间还有开遍湖岸的金hse迎春花,枝枝倾斜伸向湖面,朵朵怒放迎向yan光。
在目眩神迷之际,宋禕恍惚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朵迎春花,专门为司马绍开放!司马绍既是天子,也是宋禕的天,给她光、给她热,又给她及时雨…
稍後,当宋禕听见燕语呢喃时,她则顿觉自己由迎春花幻化为飞燕,只为司马绍振翅鸣唱。她的啼声时而娇细、时而断续、时而高昂、时而绵长,随着座骑绕湖一周,加入了鸟鸣与风声,融合为天籁…
在回到绕湖的之前,司马绍动手整理好了自己与宋禕身上的骑马装。两人皆有经过剧烈运动必有的疲劳,却也有一种浑身舒展的快意。这种舒爽使得司马绍重新面对侍卫们时,额外和颜悦se。
司马绍吩咐侍卫们要随驾驰往兴善寺,就率先出发了。兴善寺位於玄武湖西南方,在回程右边一条岔路通往的茂密竹林中。驰近兴善寺时,司马绍表示不要打扰寺内烧香拜佛的民众,就不走前门,改走後门。一行人尚未抵达寺院後门口,即可望见住持已站在那里恭迎。显然这在事前已有安排。
兴善寺住持拜谒了皇帝,就恭请皇帝到斋堂用膳。正好午时刚过半中午十二点多,该是午膳时间。
斋堂餐桌上的菜肴乍看像是荤菜,其实都是素j、素鸭、素虾仁、素排骨等等。餐桌前只设有两个座位,乃是为皇帝与宠妃所预备。侍卫们的午餐则在厨房外面的天井中另摆了一桌。
等到寺院住持与侍卫们都退出了斋堂,司马绍就望向已摘掉帷帽的宋禕,含笑问道:“今天你过生日,朕却没赏赐你山珍海味,反而带你来吃素斋,你猜是为什麽?”
“妾身不知。”宋禕坦白答道:“不过,妾身向来喜欢吃素。多谢皇上带妾身到这样清静的地方来享用素斋!”
“你就是这麽贴心!”司马绍由衷赞道:“你说的每句话,总让朕听了舒服。“
“妾身说的是真话!”宋禕连忙澄清道:“妾身真的ai吃素菜胜於荤食。尽管在皇g0ng中,各种各样的荤食都有,建安殿的膳食尤其讲究,可是每当妾身陪侍建安君用午膳,除非建安君叫妾身尝尝某一道荤菜,否则,妾身都挑素菜来吃。”
“哦?”司马绍莞尔笑道:“朕想起来了!每次你陪朕用晚膳,也是只夹素菜,r0u类都得要朕夹给你,你才吃。朕一直还以为你那是谦卑的做法,没想到你竟然偏ai素菜!这倒也好!据说,多吃青菜豆腐对nv人皮肤有益。怪不得,你这脸蛋像是吹弹得破,bneng豆腐还neng!“
“皇上过奖了!”宋禕谦逊道,接着探问道:“对了,既然皇上在今天以前,并不晓得妾身很ai吃素,怎会想到要带妾身来吃素斋呢?”
“朕带你来吃素斋,为的是待会要跟你一道拜佛。”司马绍郑重答道:“在拜佛之前茹素,才好显示诚意。盼望佛祖看在朕的诚意份上,接受朕的祈求,保佑朕如愿以偿!”
“皇上要向佛祖祈求什麽呢?”宋禕好奇问道。
“在你生日祈祷,祈求的当然与你有关啊!”司马绍以吊胃口的语气答道。
“与妾身有关?”宋禕不解,纳闷问道:“皇上要为妾身祈求什麽?是不是————”她差点问“是不是想要妾身早日怀上龙种”,却有所顾忌,而没讲出口。
“你猜不出来,就别乱猜了!”司马绍含情脉脉答道:“告诉你吧!朕是要向佛祖祈求,下辈子能够娶到你作正室。”
“作正室?”宋禕很意外,怔忡问道:“为什麽?”
“因为朕这辈子虽然得到了你,却不得不委屈你在後g0ng居於低位。”司马绍诚挚答道:“朕这辈子欠你的,只能期盼下辈子偿还。下辈子,无论朕还能不能投胎到皇家,身份是显贵或平凡,朕都但愿在尚未娶妻之时遇到你,得以正式礼聘你为妻,并且不纳妾,一生只要你一个。”
“皇上———”宋禕感动得无言以对,唯有喃喃呼唤一声,同时忍不住泪盈於睫
“什麽都别多说了!我们开动吧!”司马绍微笑道:“只要你也愿意下辈子结为夫妻,待会我们用过了午膳,就去佛堂拜佛。住持已经说好了会请早上来的香客都离开,然後关闭寺门。今天下午,兴善寺佛堂中将只有朕与你两人。”
的确,整座兴善寺都正在为了皇帝驾临而清场。大约半个时辰一小时後,司马绍与宋禕就跪在兴善寺佛堂内佛像前,手持香炷,虔诚祷告…
宋禕以眼角余光瞥见了司马绍认真的神情,顿时满心震动!此时此刻,宋禕忽然动念:不能只求下辈子而已!得要恳求佛祖,让禕禕从此生生世世,皆为他而活…
东晋太宁三年y历三月初二西元325年yan历四月一日,当朝天子司马绍册立虚岁年仅五岁的嫡长子司马衍为太子。众臣皆有些讶异,因为皇帝虚岁才二十七,立储并非当务之急。
同时,皇后庾文君自然高兴亲生儿子当上了太子,但也不免揣测:皇帝之所以早立太子,多少为的是安抚原配,以免原配仗着皇后地位,处处刁难他的宝贝宋禕…
转念至此,庾文君不禁怀疑:司马绍最宠ai宋禕,为何却不等等看宋禕会不会生出儿子,而情愿速立嫡长子呢?难道,他并不指望宋禕为他生子?
宋禕到底有没有不孕症?这是庾文君已猜疑了相当一段时日的问题。虽然,庾文君早在建安殿布置了眼线,时常获报皇帝生母建安君和宋禕谈话的内容,但出乎庾文君意料之外的是,建安君往往都在对宋禕反覆念叨她自己的陈年旧事,从未垂询过宋禕是否有孕!
或许,这是由於司马绍已有子nv,建安君很满意现有的孙子、孙nv,并不急着要更多?假设如此,那倒也好!庾文君暗自琢磨着,稍感松了一口气。
不过,庾文君还是对宋禕的生育能力十分好奇。既然暗中调查不出来,庾文君就打算要直接去
问宋禕。毕竟,宋禕不再是没名没份的g0ngnv,已正式成为後g0ng妃嫔之一,而皇后统领後g0ng,有权查询每名妃嫔的健康状况。
庾文君打定了主意,就选在建安君与郑夫人同去华林园散步的一个下午,趁着建安君不在,假托要送一些亲手做的点心孝敬建安君,而亲自驾临建安殿。这样一来,寄居建安殿的宋禕必得率领g0ngnv们出迎。然後,庾文君就表示要私下问宋美人一些话。
等到两人独处时,庾文君随即开门见山,道出了内心的疑问。
宋禕稍微迟疑了片刻,才照实答道:“回皇后,妾身侍奉皇上将近半年了,一直没怀过龙种,将来大概也怀不上。”
“哦?”庾文君狐疑问道:“你怎知将来也怀不上?”
“这,这是因为,”宋禕期期艾艾答道:“妾身过去在王将军府的时候,王将军曾请大夫来,
给妾身的石门x还有另外几个相关x位扎针。那种做法会导致不孕。”
“什麽?”庾文君大吃了一惊,讶然问道:“王敦为何要那样做?”
“因为,王将军本身不能生育。”宋禕据实以告:“王将军与襄城公主结婚多年,皆无所出,看过很多大夫。最後查出来的症结是在王将军身上。这就是为什麽王将军领养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为什麽,後来他为了调养身t,不惜遣散了许多侍妾。反正他即使拥有再多侍妾,也生不出儿子来。”
“那麽,既然他没有生育能力,他的侍妾就压根不会怀孕了,你有没有生育能力不都是同样的结果?他何必要破坏你的生育能力呢?”庾文君想不通,纳闷问道。
“他的想法是,他经常带兵打仗,并非每次都能带侍妾同行随军。”宋禕控制着情绪波动,尽量平稳答道:“他唯恐侍妾们留在府邸之中,容易跟家丁或侍卫有染,而家丁、侍卫都要身强力壮才好,不宜把他们都变成太监,那要预防侍妾怀上野种,就只有从侍妾这边着手了。”
“这麽说,你并不是唯一被他强迫针灸石门x的nv人。”庾文君推论道。
“皇后明鉴!”宋禕点头答道。
“真想不到!”庾文君感叹道:“王敦b本g0ng想像中还要狠毒!”
宋禕默然点点头,作为回应。
庾文君望着宋禕隐忍委屈的神情,忽觉同情,而好声好气慰问道:“那你这辈子都做不成母亲了,岂不是很遗憾?”
“起初倒也不遗憾。”宋禕坦诚答道:“妾身从小在王将军府长大,承蒙王将军养育之恩,不得不报恩,才勉强自己服侍他。既不是真心喜欢他,也就不想生他的孩子。何况在王将军身边那些年,妾身过得闷闷不乐,对人生也很悲观,完全无意把一个小生命带到多灾多难的人世间来。”
“但是如今呢?”庾文君忍不住冲口问道:“如今你深受皇上宠幸,可想为皇上增添皇嗣?”
“回皇后,”宋禕保持着恭谨的态度,坦白答道:“妾身当然很愿意为皇上增添皇嗣,只是并不想烦劳御医试图治疗,因为皇上有儿有nv,又已经立定了太子。妾身怀不上龙种也实在无妨。况且,皇上也晓得妾身不能生育,而并不介意。既然如此,妾身只要能够讨皇上开心,就像皇上的一只金丝雀,或者一只小猫一样,也就够了。”
“你,自b为一个宠物?”庾文君颇觉不可思议而诧问。
“是!”宋禕坦承不讳:“也许是因为,王将军生前常说,养着一些不生孩子的侍妾,就等於养宠物,并没有实际用途,只是消遣娱乐而已。妾身耳濡目染,多少受到了影响。”
庾文君听着,陡然感到有点心酸。她对宋禕的敌意也随之淡化了些许
数日後,庾文君以大哥庾亮的小儿子庾龢将过虚岁十岁生日为由,派人去向皇帝报备,就出g0ng一趟到庾将军府去送礼,也趁机向大哥请益。兄妹俩密谈时,庾文君不仅把宋禕自述的不孕因由转告给大哥听,也顺带提到了宋禕自贬为宠物。
庾亮听了,肃然沉y道:“这麽说,宋禕这个nv人还真不简单!”
“怎麽说呢?”庾文君不解而提问。
“她在你面前摆出了弱者的低姿态,一定是为了g起你的恻隐之心。这显然是她力求自保的方式。”庾亮推断道。
“大哥的意思是,她希望本g0ng看她可怜,别为难她?”庾文君求证道。
“没错!”庾亮确认道:“想必她在皇上面前,也是常常流露一付可怜相。难怪皇上对她着了迷!男人面对柔弱的nv人,总会产生保护yu。一个nv人要是既长得美,又懂得如何示弱,那可
真是没有一个好强的男人抗拒得了!你就别怪皇上迷她迷得晕头转向了!”
“那麽,本g0ng该怎样对付她呢?”庾文君顿感烦恼倍增,而焦急问道:“本g0ng可没她会装,才装不出那付可怜相啊!再说,她似乎命大,本g0ng试过一次要铲除她没成,不太敢再试了。难道,本g0ng只能认命,任由她宠冠後g0ng?”
“目前看来,恐怕暂时没什麽办法了!”庾亮喟叹道:“大哥当然了解,你纵使想装也装不出她那付可怜相!你的x子,大哥还不清楚?大哥也明白江山易改、本x难移,你这脾气改不了。
或许换一个x情b较温驯的男人,会懂得欣赏你。偏偏,你嫁的是皇上,不可能改嫁。你跟皇上个x不合,你对他再好,也是吃力不讨好。宋禕对他呢,却是柔能克刚。幸亏宋禕没生皇子!否则,大哥真会为你担忧啊!”
“听大哥这口气,好像是说,宋禕没生皇子,就不必太担忧了?”庾文君怔忡问道。
“是可以这样判断!”庾亮承认道:“只要她无子,她就威胁不到你的地位。至於皇上心向着她,那只怕谁也无法改变。不如退一步想,今天即使没有宋禕,皇上对你也不见得会有多好。在宋禕出现之前,皇上对你也不是很热络吧?”
庾亮说的是实话,却使得庾文君如遭针刺,痛得蹙眉抗议道:“就算以前也不是很热络,总b她迷住了皇上以後要好得多!“
“你若真不甘心,就乾脆再试试除掉她也行。不过,大哥劝你别轻举妄动,先查清楚她是否真的不孕再说。”庾亮沉稳建议道。
“查清楚她是否真的不孕?”庾文君惊问:“难道,大哥认为,她有可能欺骗本g0ng?”
“她既是个会装可怜的厉害nv人,当然有可能骗你,以降低你对她的戒心。”庾亮慢条斯理答道:“大哥为你着想,希望你要看清现实!你是堂堂皇后,犯不着跟後g0ng一个小nv人计较。倘若只因嫉妒她就去谋害她,万一她再次命大,而你没上次好运,被查了出来,那皇上可决不会放过你!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何苦只为妒意去冒那种风险?倒是如果她其实能生育,留着她就怕有後患,冒险就b较值得考虑了。“
庾亮稍作停顿,又接下去提议道:“话说回来,要是她果真生不出孩子,你只是受不了她太得宠,那你不妨买通御医,去找个适当的时机去禀告建安君,男人太纵yu会伤身。这样一来,建安君自会出面g涉。皇上总不能不听他生母的教诲吧!总之,你不必太在意宋禕受宠,倒是要尽快查出她到底能不能生育。“
“是!”庾文君同意大哥所言合情合理,唯有咽下满腔苦水,首肯道:“多谢大哥的高见!妹妹会遵照大哥的忠告行事。“
於是,庾文君回g0ng後,等到y历四月初八yan历五月六日佛祖诞辰,建安君与郑夫人相偕出g0ng到兴善寺去拜佛,就派遣御医到建安殿去,声称要为宋美人检查身t。宋禕获悉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只好服从。
稍後,御医赶到中g0ng去禀报皇后:“宋美人的经脉似乎曾被不当的针灸手法扰乱过。她任脉血虚,任冲二脉不能相交,难怪她说经期不准,经血也很少。依照脉象来看,她恐怕无法怀胎。这其实可以治疗,只不过治不治得好,老臣难以保证。”
“本g0ng知道了。”庾文君故作淡定回道:“既然,治疗也不保证治好,而且皇上已有两名嫡子,那就暂且不施治也无妨。”
“是!”御医毕恭毕敬应道。
御医告退後,庾文君仍然坐在原位,默默自问: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该不该庆幸?
无论如何,庾文君终究打消了拔除眼中钉的念头。从此,宋禕在後g0ng总算不再有x命之忧了。然而,宋禕的人生并不会就此顺遂,却将会面临更多波折
东晋名将祖逖曾经收复h河以南大片失土,使得晋室与胡人政权大致以h河为界。然而,自从祖逖於大兴四年西元321年不幸病故之後,胡兵频频南下侵扰,渐渐蚕食了一部份祖逖为晋室收回的故土。到了太甯三年西元325年y历四月,北方的赵王石勒更加野心b0b0,派遣大军攻占了兖州在後世的山东省西南部与河南省东北部。
兖州刺史檀贇战亡的噩耗传至京城建康,带给了当朝天子司马绍沉重的打击。司马绍向来自许要成为中兴之主,哪堪承受登基将近三年来尚未挥兵北伐,反倒丧失兖州於敌手?
自责的压力造成司马绍食不下咽、睡不安枕,终致病倒了。在他卧病期间,御医主张禁yu,皇后庾文君就以此为由,不让後g0ng中最受宠的宋禕去侍疾,甚至不准宋禕去探病。
一连三日,宋禕见不到司马绍,难免极为想念,也担心他的病情。然而,宋禕只能跪求司马绍的生母建安君荀禾转达问候。每次荀禾去看过司马绍,才回到建安殿,宋禕就会急着请问皇上现况。
这一天傍晚,荀禾又从司马绍养病所在的式乾殿回到了建安殿。宋禕出迎时,察觉建安君脸se凝重,不禁顿感心惊r0u跳,唯恐司马绍病况加重了
就在宋禕满怀忐忑之际,荀禾沉声吩咐道:“禕禕,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宋禕随侍荀禾走进了建安g0ng的主卧室。荀禾随即屏退左右。
等到主卧室外间小厅内只有荀禾与宋禕两人,荀禾就肃然说道:“方才我去看皇上,正好御医也在。我离开的时候,御医也走了出来,我就在式乾殿外面问了他几句话。结果,御医告诉我,皇上本来t魄强健、寒暑不侵,最近t质却变得b较虚弱,才不过几天没吃好没睡好,居然就生病了!这恐怕是他耗yan过度所致。”
“耗yan过度?”宋禕怔怔问道。
“没错!”荀禾确认道:“你年纪还很轻,或许还不懂,男nv之事要是过於频繁,对於nv方倒是无害,可是男方却往往容易透支jg力,多少有损於健康。”
此言令宋禕顿时记起了王敦曾为养生而遣散绝大多数侍妾。宋禕自能理解荀禾所言,只是原以为那是老男人的问题,料想不到,那对年富力强的皇帝也会有负面影响…
荀禾眼看宋禕听呆了,就不等宋禕回应,迳自接口问道:“皇上生这场病之前,有几个月夜夜都睡在你身边,是不是每一夜都行房?“
顷刻间,宋禕不由自主羞红了脸。她低低垂下了头,细声答道:“是!只有经期例外。”
“那麽,他一夜通常要几次?”荀禾追问。
“多半两次,有时候三次。”宋禕依然垂着头,赧然答道。
“那太多了!”荀禾摇头叹道:“往後可不能再让他那样放纵!御医说,皇上虽然还在青年阶段,但是要保重的话,就算在健康的时候,也最好限於一夜一次,何况如今龙t违和,等到病好了,在疾病初癒的半年之内,更需要节制,最多隔几夜一次。”
宋禕越听越尴尬,而无法搭腔,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你只点头不行!”荀禾索x命令道:“到时候,你得把你的房门锁起来,大多数夜晚都不给他开门。这样好了,等他恢复到建安殿来晨昏定省以後,只有在每个休沐日前夕,你可以恭迎圣驾。那也就是让你每五天陪他一夜。为了他的健康,你可得要贯彻执行!”
“是!”宋禕恭顺回道:“禕禕一定会做到。”
七天後,司马绍初次重新到建安殿来晨昏定省时,他母亲就秉持着一向心直口快的作风,给他订下了规矩:每五天只许跟禕禕同房一夜。
司马绍不得不遵从母命。况且,他了解母亲规定他只在休沐日前夕临幸禕禕,乃是因为次日不必上早朝,也就无须早起,可以多睡一睡,在夜间消耗jg力之後,得以好好休息。既然母亲如此用心良苦,怎能辜负?
於是此後,司马绍唯有休沐日前夕睡在建安殿之中宋禕寄居的客房,其余夜晚则都独眠於向来作为皇帝寝g0ng的式乾殿。他竟然从不在见不到宋禕时去找皇后,或者某个从前幸御过的妃嫔!g0ngnv们注意到了皇帝这种奇特的做法,难免议论纷纷…
g0ngnv们谈论皇上只ai宋美人的流言传入宋禕耳中,固然令她窃喜,却也令她担忧会引起皇后更多妒恨。她并没有过虑。
夜夜独守空闺的皇后庾文君越来越烦闷!她不好意思派人去请皇帝从式乾殿过来,因为唯恐皇帝会回覆必须在式乾殿调养身t;她也难以要求皇帝在休沐日前夕改到中g0ng来过夜,因为晓得皇帝会谎称想要在建安殿陪伴母亲。她既想不出办法来突破现况,就只能夜复一夜忍受孤寂…
庾文君苦苦熬过了y历四月下旬。y历五月来临时,她获报皇帝t力已完全复原,jg神奕奕下诏调遣征南大将军陶侃爲征西大将军、都督荆湘雍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又任命王舒爲安南将军、都督广州诸军事、广州刺史。
这时候,端午将至。庾文君亟yu向从小信赖的大哥诉苦,就以送粽子为由,在端午节前一天西元325年yan历六月一日午膳後出g0ng,带着御厨房特制的一些r猪r0u粽,前往庾将军府。
兄妹俩密谈时,庾文君愁眉深锁,坦言道:“上个月皇上病了一场,倒是刚好让御医有机会向建安君进言,指出纵yu伤身。结果,建安君规定皇上只能在休沐日前夕让宋禕侍寝。换句话说,上次大哥指点的方法果真生效了,皇上宠幸宋禕的时间确实减少了。只不过,问题是,皇上不在宋禕身边的时候,从未驾临中g0ng。”
“什麽?”庾亮忿忿然回道:“皇上未免太过份了!你跟他这些年夫妻情份,难道都不算数了?
假如他只是沉迷於宋禕的狐媚,夜夜离不开宋禕,那麽大哥也是男人,倒还能t谅他。但是,他就连见不到宋禕的时候,也没想到你,一夜也没到中g0ng去,这代表了什麽?看来,宋禕不止迷住了龙t,也占据了他整颗心!他心中已经不留一点空位给你了!”
“那怎麽办哪?”庾文君忍不住哭出声来,哽咽道:“本g0ng空有皇后之名,实际上却等於在後g0ng守活寡!难道毫无办法,就得一直这样枯守下去啊?”
“三妹!你还年轻,这对你实在太不公平了!”庾亮深感愤慨,冲口直言道:“你守这种活寡,还不如守寡!最起码,你若当真成了寡妇,就会是太后,至高无上!”
“大哥!”庾文君难以相信大哥如此放言无忌,不禁错愕喊道。
“怎麽,你被大哥不敬的言语吓到啦?”庾亮故作轻松笑道:“大哥太为你打抱不平了,才会口不择言嘛!好在没有别人听见。”
“是啊!”庾文君谨慎回道:“万一给人听见就惨了!那岂不是妹妹害了大哥?”
“你放心!不会有什麽人听见的。”庾亮笃定说道:“你别为大哥c心,倒得要多为自己着想!对他,不要太心软!”
“他?”庾文君脱口问出声。毕竟,晋朝还没有nv字部首的她字,甚至後世有了专指nvx的她字,也还是和人字旁的他字同音,难怪庾文君乍听之下,没听懂大哥讲的是谁。
“最伤你心的那个他。”庾亮明言道:“既然他不念旧情,你何必放不下?你要以你自己的利益为优先考量。”
“自己的利益?”庾文君反应不过来,讷讷问道。
“这,往後再慢慢谈吧!”庾亮适可而止,转换话题问道:“孩子们可都还好?”
“很好呀!”庾文君一提到孩子们,愁容迅即化为笑容,欣然笑道:“他们都很听话,也很聪明呢!“
然後,庾文君如数家珍,对大哥讲述三个亲生孩子最近的趣事。她没留意她大哥听得频频点头,只是在凑趣,实则心不在焉。
庾亮内心在盘算要如何促使三妹提早更上层楼,自己则将顺势高升。在庾文君畅谈育儿乐趣之际,庾亮已经想出了一个主意,但对三妹一字不提。等到庾文君离去以後,庾亮就派遣家丁赶在城中心商店关门之前,去药铺买来两包专门刺激男x功能的药粉。再过几个时辰以後,庾亮就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把这两包药粉洒进了次日中午要献给皇帝的两坛鹿茸酒。
原来依照历代习俗,每逢端午节,皇帝必会设宴款待众臣,并且赐予绢扇,而众臣则会献上各式各样珍贵礼物给皇帝。由於这一年端午节遇上了皇帝病t康复不久,大臣进献补品为端午礼品,就甚为顺理成章。况且,庾亮选购的鹿茸酒是用初夏割取的新鲜鹿茸泡制,在仲夏的端午节可谓时令佳品。
虽然送进g0ng的饮食都要经过检查,但庾亮调入鹿茸酒的药粉并不含毒x,拿银针验不出毒来,加上收过皇后重赏的御医慑於皇后威仪,不敢对来自於皇后之兄长的两坛酒存疑,而未予化验。这两坛鹿茸酒得以轻易过关。
庾亮可想而知,皇帝在炎热的夏季并不会要喝温补的鹿茸酒,但庾亮反正不急於一时,倒希望等到秋凉了,皇帝也淡忘了鹿茸酒是谁送的,再拿来喝。庾亮相信,自己加料的鹿茸酒迟早会
发挥功效,导致皇帝一方面兴奋不已,另一方面耗损不止…
果然不出庾亮所料,後来天气刚刚转凉,他的妹夫皇帝司马绍就开始饮用鹿茸酒了。这一年秋意降临得特别早,立秋日尚未来到,在七夕当天西元325年yan历八月二日只因下午下过了一场暴雨,傍晚空气就显得颇为sh冷。
在此并非休沐日前夕的h昏,司马绍努力说服了生母,让他在天黑以後带心ai的宋禕到华林园最高建筑物松上阁的顶楼去观赏牛郎织nv星。松上阁顶楼为此备有宵夜,其中搭配小碟佳肴的美酒,就是御厨并不知掺有药物的鹿茸酒
东晋太甯三年y历七月八日西元325年yan历八月三日清晨,宠冠後g0ng的宋禕在松上阁顶楼厅房内一张大床上一觉醒来,简直怀疑自己做了一夜癫狂的迷梦。在梦中,威猛无b的青年皇帝司马绍奋力不停,连续要了禕禕七次!天啊,七次!
宋禕记得昨夜自己尽力推拒,提出了皇帝生母建安君重覆叮咛过许多遍的理由,请求皇上保重龙t。然而,司马绍不听,宋禕也就无力阻止他,只能任由他嚷着要在七夕来七次,并付诸实行。毕竟,宋禕迷恋司马绍的程度,并不亚於司马绍对她。两人身心皆合一的交融也令宋禕深深沉醉,而无以自拔…
此时此刻,宋禕恍如酒後初醒,回想昨夜种种,真希望那一切只是良宵美梦!可是,她只消看看身边沉睡的司马绍,即可断定,那一次b一次激昂的狂欢,都曾经真实发生过…
怎麽办呢?要是让建安君知道了,必定会大发雷霆啊!宋禕不禁满心惶恐。
至少,皇上得要照常早朝,才有可能瞒住建安君。或者即使瞒不住,只要皇上今天早起如常、行事如常,看来t力并未消耗太多,建安君就不至於太深责吧!宋禕转念至此,就凑向身旁的司马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接着小声喊道:“皇上!”
没有反应。司马绍依然熟睡不醒。
宋禕又接连轻喊了好几次“皇上”,司马绍才总算稍微睁开了一下双眼,但旋即又闭眼,充满倦意叹道:“朕好累!还想睡。”
“可是,皇上今天得要上早朝呢!”宋禕柔声提醒道。
“噢,好吧!”司马绍勉强表示同意,也尽力尝试要坐起身来,却又垮了下去,随即颓然叹道:“不行!朕头好晕,起不来!这样好了,你下楼去找个太监,叫他去太极殿通知众臣,朕宿醉头疼,今日取消早朝。”
“是!”宋禕唯有点头遵命。
稍後,宋禕匆匆漱洗,穿好了衣裳,梳好了发髻,就下楼去执行皇帝的指令。等到宋禕委托的太监前去太极殿,宋禕则转往御厨房,嘱咐御厨为皇上熬煮醒酒汤,并且烘烤三块胡饼,夹上
荷包蛋,都装进保温的铜鉴缶之中,派人送去松上阁顶楼。
此外,宋禕也向御厨要了几支莲蓬,带回松上阁顶楼。她晓得皇帝喜欢吃新鲜的生莲子,就洗净了双手,亲手从莲蓬剥莲子出来,拿发钗一颗颗刺入,挑出莲心,再把除去莲心的莲子放入一个海碗。在这过程之中,宋禕由於也ai吃新鲜莲子,忍不住吃了几颗空心neng莲子。她相信皇帝不会介意。
宋禕弄好了一大碗空心neng莲子,司马绍却仍未醒来。倒是宋禕觉得自己昨夜大概也没睡够,有些累了,就和衣躺到床铺靠外侧那一边,小睡一下。当宋禕再度醒来时,她看见近处的圆桌上多了一个铜鉴缶,显然其中装着御厨托付某个太监或g0ngnv送来的早餐。同时,司马绍还在睡眠中。
时近中午。宋禕不得不再一次唤醒皇帝。
这次司马绍总算清醒了,也坐得起来,只是浑身有些虚软。宋禕先喂了他一小碗醒酒汤,等他jg神稍微振作,才伺候他漱洗、梳头、穿上龙袍和靴子,又陪他共用早午合并的一餐。
司马绍胃口还可以,吃了两块烤胡饼夹荷包蛋,以及不少空心neng莲子。宋禕看得出龙t无恙,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就吃下了一块烤胡饼夹荷包蛋。
餐毕,司马绍必须去御书房批奏章。宋禕就把装着剩余空心neng莲子的海碗交给了皇帝的侍从之一,带到御书房去给皇帝当点心。恭送皇帝离去之後,宋禕唯有单独返回建安殿。
在此之前,建安君荀禾当然已获报皇上早晨起不了床,没上早朝。宋禕预料得到自己会挨骂,难免满怀忐忑。
果然,荀禾才见到宋禕回来,就狠狠斥责道:“昨晚让皇上带你去松上阁之前,叮咛了一遍又一遍,为什麽你都当耳边风?你是不是要把皇上再整病一场,你才开心?难道皇后说你是个妖孽,还真没说错?”
荀禾一昧归咎於宋禕,而毫不责怪她自己的儿子,未免太不公平!宋禕真没想到,原以为很明理的建安君一旦忧虑亲生儿子的健康状况,居然变得像是护短的村妇!向来说要把禕禕当nv儿看的慈祥言辞都不算数了!宋禕不禁顿感刺伤,却也有口难辩,只得低下头,默默忍受。
“看来,苦口婆心讲再多也没用,要给你一点惩罚,你才会记取教训!”荀禾越骂越大声,怒气冲冲嚷道:“你到前厅去罚跪!跪一下午,跪到皇上傍晚来请安为止!倘若皇上又生
病了,今晚不能来请安了,你就继续跪吧!皇上多久不能来,你就得跪多久!去!“
宋禕不知如果按照後g0ng法规,并非太后的皇帝生母到底有没有资格处罚低阶妃嫔?然而无论荀禾是否越权,宋禕深ai司马绍,就甘愿服从司马绍的生母,以免司马绍陷入两难…
所幸,司马绍猜到了母亲会为难禕禕,因此只在御书房待了两三刻钟,批覆了几封攸关军国大事的奏章,就尽快赶往建安殿。他先在建安殿前厅扶起了跪得双膝酸麻的禕禕,才去向母亲道歉,并解释自己昨夜只是喝了太多鹿茸酒,今天早晨才会宿醉难消,晚起的原因根本不是禕禕所造成…
“哦?”荀禾半信半疑,讽刺道:“你说了半天,意思无非就是抱怨娘错怪了你的心肝宝贝吧!”
“孩儿不敢。”司马绍连忙恭谨回道。
“嗯,就算你是喝多了,你也只有跟她过夜的时候,才会喝那麽多酒。”荀禾沉y道,随後命令道:“为了要你引以为戒,从今天起,到中秋节之前,都不准你找她侍寝!”
“娘!”司马绍试图求情道:“这样要隔一个多月呀,未免太久了!”
“一个多月哪能算久?”荀禾驳斥道:“你真是迷她迷得昏了头!不能再没有节制!你若是眼中还有亲娘,就要乖乖听亲娘的话!”
“是!”司马绍再也难以申辩,无可奈何答应了。
此後一个多月,司马绍与宋禕天天都在算日子,期待中秋yan历九月八日相会。两人苦熬相思,终於熬到了中秋节g0ng廷晚宴。司马绍内心急切想和禕禕独处,表面却假装镇定,照常谈笑风生。
中秋晚宴结束後,司马绍随侍母亲回建安殿。宋禕也跟在後面,返回她寄居的建安殿。司马绍故意陪母亲到建安殿後院凉亭内对坐,一边赏月、一边长谈,直到母亲困了,进房去就寝了,司马绍才去敲宋禕的房门。
宋禕才开门,两人才照面,司马绍就低喊:“我们走吧!”
“走?”宋禕诧问:“皇上不要在这儿过夜?”
“每次在建安殿过夜,你总怕吵醒朕的母亲,难免不尽兴。”司马绍坦白答道:“我们太久没见了,今夜一定要玩得过瘾!何况,今夜还是中秋夜呢!我们跟去年中秋一样,到华林东阁顶楼去共赏满月吧!“
於是,宋禕点了点头,就放轻了脚步,让司马绍牵着手,跟随他悄悄走出了建安殿,乘上了类似後世人力车的g0ng辇。司马绍把宋禕放到膝上,一路抱着,前往华林东阁。
到了华林东阁西侧门口,司马绍就把宋禕抱下车。本来他打算直接把宋禕抱上顶楼,但宋禕唯恐那会太耗t力,悄声以耳语提出了顾虑。
“嗯,节省一点t力也好,待会才有更多jg力来疼你。”司马绍含笑回道,就把宋禕放下地,改为牵着她的纤手,一同登楼。
两人刚到顶楼并无隔间的宽敞厅房,宋禕就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银壶、一只银杯。她自然而然伸手指着,脱口问道:“那是不是一壶酒?”
“是呀!”司马绍含笑答道:“就是上次朕喝多了的鹿茸酒。因为你不ai喝,所以叫人只拿了一只杯子来。“
“请皇上别再喝鹿茸酒了吧!”宋禕婉言劝道:“上次皇上就是喝了鹿茸酒,第二天早晨才起不来,没能上早朝。想必这种鹿茸酒很烈呀,还是不喝为妙。”
“上次是在七夕,第二天不是休沐日,理应早起,睡过头了当然不对,而明天则是中秋假日後补假一天,不必上早朝,即使晚起也无妨啊!”司马绍反驳道。
“虽然皇上明天不用上早朝,喝醉了就多睡一睡也无所谓,但问题是,这种酒太烈,只怕会伤身。”宋禕宛转提出了顾虑。
“朕知道,你是为朕的健康着想。”司马绍莞尔一笑,温存回道:“你放心!朕查过医书,查到了鹿茸酒并不是一般的酒,而能养血助yan,乃是上等补品。难怪上次朕喝了以後,再临幸你,感觉jg力特别充沛!所以今夜才想要再来补一补啊!“
宋禕听司马绍谈起了他的七夕雄风,难免触动记忆,念及那一夜有多麽狂野!宋禕不禁羞红了脸,赧然垂睫。
司马绍眼看宋禕娇羞的模样迷人,越发放胆调笑道:“你要是担心朕喝得过量,那倒有个办法,这样吧!你去把靠墙放的那一卷芦苇凉席打开,铺到靠窗的地上,然後你躺上去,朕就把鹿茸酒洒到你身上,接下来呢,朕时而望一望窗外的满月,时而t1an一t1an你身上的鹿茸酒。那t1an进去的酒量必然很少,就不会喝太多啦!”
宋禕听得更加羞窘,简直抬不起头来。然而,她再也找不出谏阻的理由,就照做了。结果,在盈窗的银白se月光照耀下,鹿茸酒洒在宋禕染了胭脂红的r晕上,红yanyu滴,格外诱人!司马绍拼命x1shun,引发宋禕娇声狂喊!两人一致掀起了无数激情巨浪,高峰迭起…
次日天亮後,司马绍不但无法早起,而且到了中午仍不肯起床,也不让禕禕起床。他一边抱着心ai的禕禕,一边呼叫g0ngnv们去御厨房点菜,把午膳送到华林东阁顶楼,并且再拿一壶鹿茸酒来。
用午膳时,司马绍不顾宋禕劝阻,连喝了三杯鹿茸酒。其中庾亮偷加的药物在半个时辰一小时之内就开始发挥刺激作用,促使司马绍在下午一次接一次拼命冲浪,直到有一名g0ngnv叩响了华林东阁顶楼的房门,隔门通报建安君驾到…
自从建安君荀禾仗着皇帝生母的身份,亲至华林东阁顶楼,拆散了正在欢ai的皇帝司马绍与美人宋禕以後,无论司马绍怎样苦苦哀求,荀禾就是不肯再让他见到宋禕。由於在华林东阁顶楼,荀禾亲眼目睹皇帝儿子衣衫不整下床来迎接时,走路摇摇晃晃,重心不稳,荀禾甚为心痛,不但当场破口大骂宋禕需索无度而耗尽了皇帝的t力,事後也余怒难消,对宋禕原有的疼惜都化成了怨恨!
荀禾懵然不知,司马绍是喝了他大舅子庾亮暗中加料的鹿茸酒,才会频繁兴奋到彻底失控的地步。荀禾一口咬定宋禕狐媚惑主,正中她的皇后儿媳庾文君之下怀。原本不太亲近的婆媳二人居然变得同仇敌忾,合力对付宋禕。
她们婆媳俩毫不留情,不给宋禕辩解的余地,只管下令软禁她。荀禾与庾文君指派g0ngnv们轮流看守宋禕,以防止她去找皇帝。
其实,宋禕甯愿顺从建安君和皇后婆媳俩,以免制造纠纷。她并不想偷溜出去,但是,她在禁闭之中不到两天,就听说龙t欠安,这使得她满心焦急!
原来,司马绍依照晨昏定省的传统规矩,这两天傍晚来请安时,都跪求母亲不要错怪禕禕。他在秋凉时节冷y的地板上跪了太久,受了凉,以致身染风寒。
御医诊断皇上这次风寒症特别严重,应是起於中秋夜以及次日耗yan过度,才缺乏抵抗力。荀禾与庾文君婆媳俩听了,更加认定宋禕是罪魁祸首!
在司马绍镇日昏睡时,庾文君无须派人去向他报备出g0ng理由,就迳自乘坐马车前往庾将军府,去找大哥庾亮密谈。庾文君迫不及待请问大哥:该不该趁着皇帝卧病,靠着建安君撑腰,把宋禕打入冷g0ng?
“你想把宋禕打入冷g0ng?”庾亮针对三妹的徵询,淡定笑着回道:“那何必呢?你没必要做恶人啊!大哥有更好的办法。”
“什麽办法?”庾文君急切问道。
“勤政的皇上一连三天没上早朝,这是前所未有的现象。众臣难免议论纷纷。”庾亮不疾不徐答道:“这正是散布流言的好机会。大哥很容易雇用一些人暗中制造谣言,使得众臣都相信,龙t是被宋禕掏空了,才病倒了。“
“那可不算是谣言吧?”庾文君怏怏接口说道:“皇上这场病,确实是她害的呀!”
庾亮听了三妹此言,仅仅付诸一笑,并未讲出自己端午节送进g0ng的鹿茸酒添加了刺激x药物,倒是从容回道:“无论如何,只要宋禕损害龙t的说法深入人心,那麽,等到皇上有jg神接见大臣的时候,自会有些大臣联袂请求皇上遣走宋禕。”
“大哥的意思是,动用朝臣舆论的力量,迫使皇上撵走宋禕?”庾文君惊悟,脱口叫道:“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皇上一向自许为明君,决不容许被人视为贪se丧志的昏君呀!他不可能不纳谏!大哥实在太聪明了!”
“你从小凡事请教大哥,竟然到现在才晓得大哥有多聪明呀!”庾亮得意笑道:“你等着看皇上舍弃宋禕吧!大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对了,大哥特地为皇上买了两大包上等补品,待会你拿回去叫御厨炖j汤给皇上当宵夜,多补一补吧!这也是你身为皇后应尽的责任。”
“是!”庾文君连忙答应,并且道谢:“多谢大哥为妹妹如此费心!”
“那还用说吗?”庾亮气定神闲笑道:“咱们是亲兄妹,大哥怎能不帮你?别再烦恼了!你扬眉吐气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庾亮并非夸口,他说到做到。此後不出几天,朝廷大小官员都风闻了皇帝有恙,乃是美人宋禕搾乾了龙t的jg力所致。此外,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也渐渐渗入民间。宋禕难免成为京城臣民普遍苛责的红颜祸水。
正在毁谤宋禕的流言传遍京城之际,正在养病的皇帝司马绍一度稍有起se,但在他胃口刚开的夜晚,他喝下了庾文君交代御厨炖煮的人参h芪j汤,次日清晨就又难以从床上坐起来了。他浑身发热而乏力。
御医来把脉时发现,皇帝虚火上升,据此未免怀疑:皇上昨夜是否吃了导致上火的补品?然而,因为御医知晓皇帝病中膳食皆由皇后管理,所以,他不敢在皇帝面前提出关於御膳的质疑。
稍後,御医私下求见皇后,郑重禀告:“敬请皇后娘娘知悉,皇上今天脉象显示有虚火,饮食必须清淡,不能进补。目前皇上的风寒症已有并发肾脏炎的迹象,这种时候最忌热x或温x补品,不然火上加火,就会加重肾脏炎的症状。“
“哦?”庾文君诧问:“你的意思是说,平常有益的补品,皇上现在反倒不能吃?”
“是!”御医毕恭毕敬答道:“有的补品,例如h芪,可以补气升yan,益卫固表,为健康的身t防止疾病入侵,但若是用在病人身上,却会困住外邪於t内,不易发散。”
“噢!”庾文君听得一惊,但表面上故作镇定,沉稳回道:“本g0ng知道了。”
御医告退後,庾文君不禁为自己做主给皇帝吃错了补品而紧张,冷汗直冒。不过,庾文君并未疑心大哥为何赠送人参和h芪。她以为大哥就像自己一样不懂药理。殊不知,她大哥庾亮早已向熟识的大夫咨询过病人在进补方面的注意事项,才故意指点她给皇帝食用在疗养阶段容易阻滞病灶的h芪,以及在发炎时期可能助长热毒的人参。
从庾亮的立场来看,皇后妹妹既然不受宠,那麽皇帝妹夫越快驾崩,皇后妹妹越快升任太后,对庾家才越有利。虽然,庾亮曾与登基之前的妹夫相交甚笃,但庾亮最重视的是权力。他亟yu早日当上c控小皇帝的国舅,乃致抛开了友情、道义,以及作为人臣应有的忠心。
庾亮和庾文君兄妹俩外表长得虽像,内在x情却颇为不同。城府很深的庾亮就是了解皇后妹妹缺心眼,才不对皇后妹妹讲出真实的动机。事先他也料到了皇后妹妹会把他送错补品当作无心之过。甚至,他算准了向来避免认错的皇后妹妹会如何处理善後。
果然,庾文君唯恐皇帝夫君得知j汤中的人参、h芪有害无益,而予以责怪,越发加深夫妻之间的裂痕。这种恐惧在庾文君心中超越了她对皇帝夫君病t的忧虑。或许由於司马绍年纪尚轻,身t又一向健朗,庾文君并不把他这场疾病当作重症,就只顾防范用错补品的内情泄漏。
於是,庾文君并没有派人到御厨房去把剩余的许多人参、h芪都拿回来,也没有嘱咐御厨停止用人参、h芪来为皇帝炖j汤,以免引起下人们谈论原因何在,万一传入皇帝耳中。庾文君只是叮咛g0ngnv们尽量少喂皇帝喝j汤,理由是j汤油腻,喝多了不好消化。
结果,司马绍从少量j汤中摄取的人参、h芪份量虽不多,却难免延长病况。司马绍一方面迟迟未能痊癒,另一方面却又自觉不能太久不理朝政,就趁着至少还有jg神说话,传召朝廷最倚重的十多名大臣到内殿见驾。
司马绍召开这场会议,主旨是讨论军国大事。想不到,正事刚刚谈完,群臣即由西yan王司马羕带领,一致跪求皇上遣出宋美人!
“你们,你们这是怎麽回事?”司马绍半坐半躺在类似後世躺椅的龙榻上,愕然问道:“宋美人深居後g0ng,从未g政,你们为何跟她过不去?”
“回皇上,”司马羕肃然答道:“宋美人虽不g政,却危害龙t。这些日子龙t违和的起因,g0ng内g0ng外都已经传遍了。”
“什麽?”司马绍惊问:“那是什麽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非议朕的私事,乱嚼舌根?”
“要追溯此一传闻的来源,只怕做不到,因为这在京城已是人尽皆知了。”司马羕据实答道。
“人尽皆知?”司马绍不肯相信,蹙起了浓眉,转脸望向司徒王导,闷声问道:“可真有那麽多人轻信谣言?“
“回皇上,西yan王所言正如臣所见。”王导敬慎答道:“据臣所知,坊间有很多百姓口耳相传,纷纷感叹皇上惑於美se。”
“惑於美se?”司马绍顿时动怒,愤然嚷道:“这麽说,他们把朕当成昏君了?”
在场众臣一见龙顔发飙,都赶紧下跪,同时呼喊:“恭请皇上息怒!”
“嗯,你们都起来吧!”司马绍黯然回道:“朕懂了,你们今天串通好了,异口同声央求朕割舍宋美人,为的是维护朕的名誉。你们得让朕好好想一想!”
说着,司马绍就陷入了沉思,不过他略显浮肿的长方脸上保持着皇帝应有的庄严表情。现场当然无人胆敢g扰他,也无人能够看出他内心有多麽痛苦!
自从司马绍病倒以来,他天天想见心ai的禕禕而不得见。他的生母荀禾铁了心,就是不让宋禕探病。司马绍拗不过母亲,只能吩咐式乾殿的g0ngnv们去探听宋美人的现况。每当他获报宋美人安然无恙,他虽会松一口气,却也仍有点不放心,不确定这些g0ngnv们是否听从了建安君或皇后的指示,而有所隐瞒?
他最担心这场大病万一好不了,母亲与皇后必然会完全归咎於宋禕!她们婆媳俩会如何折磨禕禕呢?他简直不敢去设想!
既然,朕在病床上保护不了禕禕,而未来若有不测,则更会害惨了禕禕,那麽岂不还不如放她出g0ng去?只不过,她到g0ng外去,能过什麽样的生活呢?柔弱如禕禕,身边若无一个男人可依靠,恐怕不行…
司马绍暗自思量至此,随即冲口问道:“如果朕肯放宋禕出g0ng,众卿家之中,可有人愿意带她回家?”
此言太出人意表,在场众臣不免都听呆了。一时之间,谁也反应不过来。空气似乎僵住了。
隔了不知多久,忽有一个宏亮的声音冒出来:“但愿皇上将宋美人赐予臣!”
其余众臣应声转头望过去,只见大胆发言之人是吏部尚书阮孚。尽管已入中年的阮孚素来以豪放不羁着称,但他竟有勇气接收皇帝的nv人,还是导致他的长官、同侪们个个目瞪口呆…
东晋太甯三年西元325年y历八月过完了。在接踵而至的闰八月初一yan历九月二十四日早晨,身受软禁的美人宋禕才梳洗完毕,就从进房来送早餐的g0ngnv秋棠口中惊闻:皇上已把宋美人赐给了一名臣子!
“不!这不可能!”宋禕拒绝相信,连连摇头否定道:“皇上决不会不要我!秋棠,你一定弄错了。”
“没错呀!”秋棠辩解道:“这是建安君亲口嘱咐秋棠转告宋美人的话。建安君还说,本来很气宋美人掏空了龙t,打算永远不准宋美人再见到皇上,但是,因为宋美人反正将要离开了,所以皇上想在宋美人出g0ng之前见一面,就让宋美人到式乾殿去一趟吧!”
宋禕得知皇帝生母建安君予以特许,固然高兴终於能去见皇帝,却也不得不怀疑,这会不会真是最後一次,建安君才同意通融?但问题是,皇帝怎会把他口口声声最心ai的禕禕当作礼物,转手送给臣下呢?这太不合情理了!
满怀困惑的宋禕亟yu向皇帝问个清楚!她迫不及待坐上了皇帝派来接她的g0ng辇,前往皇帝养病所在的式乾殿。
到了式乾殿,宋禕刚刚踏进主卧室内间,就听见皇帝司马绍下令屏退左右,也望见病容憔悴的司马绍坐在龙床上,身子瘦了不少,长方脸却反而因浮肿而变宽了。霎时之间,宋禕无b心疼!
“皇上!”宋禕稍带哽咽呼喊道,接着三步并作两步,急切赶到了龙床畔。
“禕禕,你总算来了!免礼!”司马绍悲喜交集,阻止宋禕行礼,并且伸手握住了宋禕的双手,感叹道:“朕好想你啊!”
“妾身也好想皇上!”宋禕柔声回道,随後迟疑问道:“方才妾身听说,建安君今天特准妾身来看皇上,是因为皇上就要把妾身赐给一名大臣了。这不是真的吧?”
“禕禕!”司马绍语带艰涩答道:“朕这样做,是为你好。不然,你待在後g0ng,朕的病越重,你受的气就会越多。朕卧病在床这些日子,想必你已经挨过很多骂了!”
“妾身可以忍气吞声!”宋禕抑制不住激动回道:“妾身情愿挨骂,只要留在皇上的後g0ng,等待皇上一天天好起来!妾身不要跟别人走啊!求求皇上让妾身留下来!”
“禕禕,朕也想要你留下来啊!”司马绍怆然喟叹道:“问题是,朕舍不得你挨骂!如果朕的病当真还有一线希望,还能好得起来,朕也甯愿你到别的地方去等待!“
“到别的地方去等待?”宋禕不解,茫然问道。
“对!”司马绍确认道:“今天下午,吏部尚书阮孚会在北掖门外面等你。他会对你很好。你就安心住在他的府邸。将来,要是朕命大,过了这一关,他自会送你回g0ng来。”
“真的?”宋禕半信半疑问道:“等到皇上病好了,阮大人就会送禕禕回到皇上身边?”
“那当然!”司马绍保证道:“你想想,朕一旦身t好了,怎会不急着要你回来呢?”
宋禕默默点了点头。
“你肯跟阮孚走,朕就放心了。”司马绍展开了虚弱的微笑,温存说道:“这样,无论朕能不能康复,能不能把你讨回来,你都有归宿。”
“皇上!”宋禕焦急表态,直言道:“敬请皇上了解禕禕的心意!禕禕不要别的归宿。禕禕顺从皇上的指示,跟阮大人走,只是暂时借住他府上。尚请皇上病一好,就尽快通知阮大人送禕禕回来!”
“那是一定的。只不过,你也要答应朕,万一朕好不了,你会乖乖待在阮家!”司马绍谆谆叮嘱道:“阮家是名门世家,颇有田产,阮孚的俸禄也不差,加上这一年来逢年过节,朕都赐给了你一些金银珠宝,你还有私房钱,能在阮家过着相当舒适的日子。”
“请皇上别说不吉利的话!”宋禕努力忍着盈眶的泪水,哽咽道:“也请皇上记得,禕禕只愿意属於皇上!”
“你的心意,朕会铭记。”司马绍郑重回道:“但是,你还年轻,朕不能太自私,不能指望你为朕守一辈子。”
“可是我只要皇上!”宋禕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甚至在情急之下抛开了应有的谦称,直接自称为我,呜咽道:“我不要跟别人!我只要服侍皇上!”
“禕禕!你好好说话,别哭嘛!”司马绍低声哄劝道:“来,给朕抱抱,让朕帮你擦眼泪!”
情溢乎辞的话声方落,司马绍就动手要拉宋禕到床上来。他在病中力气太小,未能真正拉动宋禕,但宋禕顺势自己上了龙床,让司马绍搂入怀中。
司马绍拿汗巾为宋禕拭去了眼泪,就开始拥吻宋禕。紧紧相拥让宋禕感受到了司马绍的生理冲动…
“在你出g0ng之前,再给朕一次!”司马绍撤开了热吻,悄声低语。
“皇上,这,恐怕不妥!”宋禕试图婉拒道:“皇上在养病,需要多保重!”
“等你出g0ng以後,朕再慢慢保重吧!”司马绍苦笑道,又压低嗓音耳语道:“朕方才在你来之前,特地喝了一杯鹿茸酒,就是为了要再宠幸你一次!”
“皇上又喝鹿茸酒了?”宋禕蹙眉质疑道:“皇上可先问过御医?养病期间一般都是要戒酒的吧?喝酒会不会对病情不利啊?”
“一杯而已,不要紧的。”司马绍故作轻松回道,随之热烈说道:“我们太久不见了!朕太想你了!今天下午你出g0ng之後,又不知还能不能再见。这次相聚的时光,我们必定要把握!”
宋禕无法违逆令出必行的皇帝,也难以抗拒ai之入骨的男人,唯有让司马绍为所yu为。在欢ai的过程中,宋禕感觉得出司马绍t力大不如前。这使得宋禕泫然yu泣,但她竭力抑制住了悲伤,倒是凭着回忆司马绍往昔惯有的强劲雄风,装出了司马绍向来ai听的妩媚呢喃…
尽管宋禕不愿承认这多半是最後一次,但她否认不了这可能是。因此,她倾尽所有,要给司马绍一个男人所能t验到感官欢愉的至高点,唯恐往後再也没有机会…
激情到达顶峰之後,司马绍太累了,旋即倒头睡着了。宋禕则悄悄起身,穿衣下床,蹑手蹑脚走出了式乾殿。
宋禕缓缓从式乾殿走回建安殿。一路上,她任由自己泪如雨下,也在宣泄悲情之际,发愿要从此天天吃斋念佛,祈求佛祖保佑龙t复原,能让禕禕回g0ng长伴君侧!然而,倘若上苍不肯垂怜,宋禕也认定了自己还是身属司马绍,甯可自尽殉情,也不要归属别人!
她打定了主意,情绪就慢慢平静了下来。当她走进建安殿时,双颊上的泪痕已经乾了。
g0ngnv秋棠站在建安殿前门口等候宋禕回来,一见宋禕,就说建安君要在宋美人出g0ng之前谈几句话。於是,宋禕让秋棠引领进入建安君荀禾所住主卧室的外间小厅。
宋禕原以为,建安君是要询问禕禕在见到皇上时,有没有又g引皇上,扰乱龙t的静养?想不到,建安君什麽也没问,倒是对宋禕表达了些许歉意!
“禕禕!”荀禾望着宋禕,温言软语说道:“皇上决定遣你出g0ng,真是难为他了,也难为你了!不过,为了要让他安心养病,这是最好的办法。你明白吧?”
“是!”宋禕柔顺应道:“禕禕明白。”
“你是个乖nv孩!”荀禾由衷轻叹道:“皇上纵yu伤身,其实他自己也有责任,不该算是你一人的错。只是做母亲的,难免偏心自己的孩子,不舍得责怪自己的孩子,就归咎於别人家孩子。这种天下母亲常有的思考方式,虽然你没做过母亲,但凭你的伶俐,应当也能理解吧!”
“是!”宋禕真诚回道:“这是人之常情。”
“你不记恨就好!”荀禾表示欣慰,淡淡笑道:“来,送你一样东西。”
荀禾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衣衫内侧夹层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香囊。然後,她轻轻解开了这个香囊,给宋禕看其中一小撮柔细的h褐se毛发。
“这是---?”宋禕好奇问道。
“你看不出这是胎毛?这是皇上婴儿时期的胎毛呀!”荀禾含笑答道:“他周岁生日那天剃头,我帮他留下了这一撮胎毛,盘算着等他将来长大娶妻,送给媳妇。谁知後来,他父王的正妃越来越容不下我,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把我赶走了。直到他登基以後,我们母子才团圆,而那时候他早已成亲了,我也就忘了把这个香囊交给他的皇后。昨天整理旧物,看到这个香囊,今天考虑了一番,觉得给你才更合适。毕竟,皇上最心ai的nv人是你。”
“多谢建安君!”宋禕跪下道谢,才止住不久的泪水又溢满了眼皮天然外双的靓丽大眼睛。
“别客气了!你快起来,回房去收拾行李吧!”荀禾温煦回道:“只盼望皇上快把病养好呀!那他必然会要你回来的嘛!等到他恢复了健康,做母亲的也不会再不让他碰你,只要你们俩懂得节制就好了。”
宋禕听得出来,建安君对皇帝的病情很乐观。可想而知,这应是皇帝交代御医对建安君报喜不报忧所致。在建安君面前,宋禕只能附和,并暗自祈祷同样的愿望成真。
既然,宋禕对未来好坏两种趋势都有了心理准备,她收下了建安君所赠香囊之後,就定下心来把入g0ng以来获赐的华服、首饰、金条,以及原有的碧玉笛子都装入行囊。这一天下午,她让g0ngnv秋棠送到北掖门时,她的神情柔中带刚,显示要以不变的决心迎向多舛的命运…
秋分时节多风多云的下午,在作为皇g0ng後门的北掖门外,吏部尚书阮孚翘首伫立。阮孚祖籍河南,个子在同时代生於h河流域的男子之间算是中上,大概有後世公制的一米七六。他的t型偏瘦,肤se则b一般白面士大夫暗沉一些。
其实,阮孚就和卧病的皇帝司马绍一样具有胡人血统,他的生母原本是一名鲜卑裔婢nv。然而,阮孚并不像司马绍那样让人一看即知是混血儿,倒长得很像纯种汉人,唯一的混血特徵只是鼻梁特别窄挺。
相较於司马绍的h褐se须发,阮孚天生黑发黑须,但鬓角已飞霜。阮孚这一年虚岁四十七,脸上已有很深的皱纹。尤为明显的岁月痕迹是,他的浓眉细眼底下既有眼袋,也有泪g0u。
阮孚等候了大约一刻钟,才终於望见北掖门开了,从门内轻盈走出来一名苗条婀娜的青年nv子,身穿秋香se丝绸衫裙,领口露出了金项链的玛瑙红心坠子,外面罩着米hse呢绒披风,肩上背着行囊。阮孚立即断定她是宋禕,而迎了上去。
当阮孚走近宋禕时,他看清楚了宋禕的姝顔,实在惊为天人!他不禁心想:难怪皇上迷恋宋禕,不惜掏空龙t!然而在表面上,他迅速收敛了惊yan的眼神,肃然望着眼前的美nv,彬彬有礼提问:“敢问是不是宋美人?“
“是!”宋禕轻轻点头答道:“见过阮大人!”
“鄙人阮孚,请宋美人往那边走,去乘坐马车。”阮孚伸手指向马车停驻的不远处,庄重说道。
“好!”宋禕答应了一声,就跟随阮孚走向马车。
两人先後上了马车,并坐在车厢内,一路无话。马车驰行至阮尚书府大门口,停了下来。阮孚这才转过脸来面对宋禕,彬彬有礼开口说道:“寒舍简陋,尚请宋美人多包涵!”
宋禕原以为阮孚说的是客套话,直到进了门,才晓得此言不虚。阮尚书府虽有官邸应有的宽敞宅院,却毫无装饰x摆设,就连待客的前厅也仅有形态简朴的实用x家具。然而,置於玄关的鞋柜却特别高大,上面排列着一双又一双木屐,留下的空位很少。
阮孚注意到了宋禕盯着鞋柜上一双双木屐,就解释道:“鄙人喜欢木屐,几乎一年到头都穿木屐,只有冬天最冷的一些日子才会换穿靴子。说来不怕宋美人见笑,别人的收藏品都是古董、字画之类风雅之物,鄙人却ai收藏木屐,还把买来的每双木屐都涂了蜡,擦拭得很光亮。鞋柜上这些木屐,有几双b较小,是圆头的nv用木屐,鄙人根本穿不下,买来只为了收藏。”
“nv用木屐不是可以给夫人穿吗?”宋禕由於所见过的中年男人通常已婚,而假设阮孚家有妻室,脱口问道。
“噢,拙荆五年多以前病故了,鄙人一直没有续弦。”阮孚照实答道:“鄙人倒是有两个侍妾,都是丫鬟出身。她们两人节省惯了,旧木屐没穿坏就不舍得换新,所以,鞋柜上这几双崭新的nv用木屐都还没人穿过。如果宋美人不太怕冷,现在穿着袜子再穿上木屐,倒也不至於太冷。不妨挑一双来穿。或者等到明年暮春,天气很暖了,再拿来穿也行。“
“谢谢阮大人如此慷慨!”宋禕出於礼貌致谢,接着趁机问道:“对了,谈到明年暮春,龙t到那时候应当已经康复了吧?皇上可向阮大人交代过,禕禕到府上来,只是暂时借住?“
阮孚一听,不由自主稍露惊讶之se,但他迅即恢复了寻常的表情,平稳反问:“皇上是这样嘱咐宋美人的吧?”
宋禕深深点头。
“皇上也就是这样吩咐臣。”阮孚谎称:“等到龙t康复了,就将宋美人送回皇g0ng。”
原来,阮孚閲历甚广,自有足够世故的眼光,看出了宋禕眷恋皇帝,也猜出了皇帝曾为说服宋禕甘愿出g0ng,而许下了未来会接她回g0ng的承诺。阮孚不忍心粉碎宋禕的指望,就临时打圆场。
不过,阮孚虽没有亲耳听皇帝说龙t一旦复原就要接宋禕回g0ng,却可想而知,只要皇上过得了这一关,迟早会把宋禕讨回去。因此,他相信皇帝哄劝宋禕的谎言出自於真情真意,就不介意为皇帝圆谎。
何况,阮孚也明白皇帝的病势凶多吉少,宋禕多半回不了皇g0ng。正因为阮孚判断到头来,自己八成还是能够接收宋禕,所以,阮孚并不急着要得到宋禕,甯愿任由宋禕对皇帝抱持幻想。
稍後,阮孚听宋禕说要为皇帝吃斋祈福,就叫丫鬟转告厨子:晚餐要做纯素的菜肴。
宋禕当场诧问:“阮大人也要为皇上吃斋祈福?”
“没错!”阮孚诚恳答道:“先帝与皇上都对臣恩重如山,臣当然也要为皇上的健康祷告,祈求上苍让臣不负皇上所托,在不久的将来,就能亲自护送皇上最宠ai的宋美人回g0ng。”
这正是宋禕此时最需要听到的言语,使得宋禕安心了不少。两人谈话告一段落以後,宋禕就让阮府一名丫鬟带进了阮孚指定的卧房,放置行李、稍作梳洗,准备待会与阮孚共进晚餐。
晚餐时,阮府饭厅内唯有阮孚与宋禕同桌。阮孚并未召唤他的两名侍妾过来。
餐桌上摆着两碗白米饭、一盘葱油拌香菇芹菜莲藕三丝、一盘荸荠烧豆乾,以及一个南瓜盅豆腐汤,恰是以时蔬烹调的两菜一汤。此外还有一大壶白酒和两只酒杯。
“宋美人也来一杯吧?”阮孚劝道:“我们一同为皇上乾一杯!”
“我喝小半杯就好。”宋禕连忙回道:“我酒量不行。”
“那就半杯。来!”阮孚一边为宋禕斟酒,一边爽快笑道。
两人乾杯过後,宋禕发现阮孚喝下去的酒b吃下去的菜多得多,未免出於好心,提醒道:“阮大人别喝太多吧!酒喝太多了不好。皇上若非喝多了鹿茸酒,也不会病倒。”
“哦?”阮孚大吃了一惊,讶然问道:“鹿茸酒?为什麽说,皇上一定是喝多了鹿茸酒才病倒的呢?”
“这———”宋禕有些碍难启齿,但她徒为皇帝的病因背黑锅,难以自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讲出真相的时机,她实在不想错过,就尽量含蓄答道:“今年七夕是我第一次见到皇上喝鹿茸酒。从那一夜开始,每次皇上喝了鹿茸酒,就会兴奋过度,第二天龙t也必然会不适。假如皇上没喝鹿茸酒,没让鹿茸酒刺激得jg力消耗过量,留下了t虚的後遗症,只是染上风寒,理当不至於严重到并发肾脏炎才对。”
“宋美人这麽说,就推理而言是很合理,只不过,鹿茸酒不该引起那样强烈的效应。”阮孚沉声斟酌道:“鄙人嗜酒如命,对於各种酒都很熟悉,也常喝鹿茸酒,很了解鹿茸酒的作用。鹿茸酒虽能助yan,但是刺激的程度不会太过份,除非———”
“除非什麽?”宋禕急着追问。
“除非鹿茸酒里面添加了药物。”阮孚斩钉截铁答道:“那种加料的鹿茸酒,坦白说,鄙人也曾喝过。虽是浅尝即止,喝了以後的反应,却也很像宋美人刚刚描述的龙t状况。”
“什麽?”宋禕惊问:“阮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喝的鹿茸酒含有不当的药物?那怎麽可能呢?g0ng廷药物管制严格。况且,谁敢给皇上要喝的酒下药?”
“这很难说!”阮孚沉y道,接着询问道:“皇上有没有告诉宋美人,御用的鹿茸酒来自何方呢?“
“没有。”宋禕据实答道:“皇上没提过。”
“嗯!皇上还年轻,人生经历不多,平日也不太ai喝酒,大概以前从没喝过鹿茸酒,才喝不出有没有掺入药物的不同。”阮孚推论道。
“阮大人的意思是说,有人谋害皇上,而皇上并未察觉?”宋禕焦灼问道。
“恐怕是!”阮孚承认道。
“那怎麽办呢?”宋禕满怀惶恐问道:“今天我出g0ng之前,见了皇上一面,而据皇上说,他在见到禕禕之前,又喝了一杯鹿茸酒!那岂不又对他有害?b我原先当是纯粹鹿茸酒的害处还要大,是不是?”
“请别太担心!”阮孚连忙开解道:“宋美人出g0ng以後,想必皇上就不会再喝鹿茸酒了。今天喝的那一杯,含药量不至於太多。”
“但愿如此!”宋禕表示附和,却并未真正放心。
这一夜,独卧的宋禕转转反侧,无法入睡。她满脑子不停猜疑:倘若御用的鹿茸酒真有药物在内,那到底是谁下的药?是谁意图藉由慢x耗损法,逐渐达成弑君的y谋?
尽管宋禕不懂政治权谋,却也明了害人的动机往往是图利。那麽,最能从当朝天子驾崩获利之人,莫过於可在幼年太子登基後,将凭国舅身份掌权的庾亮!但问题是,主谋人若真是庾亮,他的皇后妹妹知不知情呢?有没有参予呢?
在静夜里,宋禕越深思,越恐惧!唯一能够带给她安慰的想法,仅仅是同意阮孚所言:想必皇上今後不会再喝鹿茸酒了…
宋禕不知道,阮孚说完那句话以後,咽下了另一句话:只怕谋弑之人晓得皇上不再喝鹿茸酒了,还会ga0别的花样!
阮孚没讲出这句话,自是为了避免引起宋禕更多忧虑。在宋禕失眠之际,阮孚没心情找侍妾侍寝,也独自躺着,同样睡不着。阮孚不止为皇帝命在旦夕而烦恼,也为宋禕痴恋皇帝而伤神。他唯恐宋禕会决意殉情!那可要如何阻止才好?阮孚绞尽脑汁,寻思对策…
东晋太甯三年y历闰八月十九日西元325年yan历十月十二日,卧病一个多月的皇帝司马绍自觉药石罔效,就派人传召西yan王司马羕、司徒王导、尚书令卞壼、车骑将军郗鉴、护军将军庾亮、领军将军陆晔、丹yan尹温峤等大臣进g0ng,准备交代遗言。当这几名大臣分别赶往皇g0ng时,温峤乘坐马车路过吏部官署门口,特地下车来邀请吏部尚书阮孚同行。
阮孚登上了马车,温峤才告知要去面圣是为了接受顾命。阮孚一听,就表示甯愿不去。
温峤不肯让阮孚下车,坚称阮大人是众望所归之贤臣,理当成为顾命大臣之一。阮孚实在没办法,只好谎称内急。温峤这才吩咐马车夫在皇g0ng前门外面停下车来,让阮孚去使用一旁为侍卫们设置的厕所。阮孚下了车,就一溜烟跑了。温峤无奈,只好放弃初衷。
阮孚躲过了温峤,却也无心回官署去处理公务,乾脆徒步朝自家的方向走去。他走过商店云集的城中心区,顺便到一家药舖买了两瓶药酒,带回家去。
回到了家,阮孚听见了抒情优美而流露忧伤的笛声,随即追溯声源,走到了後院,找到了坐在亭子内吹笛的宋禕。宋禕则望见阮孚走来,就把碧玉笛子放在亭子中央的白石圆桌上面,迎向前去。
“阮大人今天这麽早就回来了?”宋禕随口问道。
“今天提早回家,是因为听到了一个坏消息,再也无法专心做事。”阮孚肃然答道。
“坏消息?”宋禕惊问:“什麽坏消息?不会是———”她不敢完成此一问句,唯恐说出不吉利的字眼。
“皇上宣召好几名大臣进g0ng,说是要委任顾命大臣。”阮孚据实答道。
“不!不会的!”宋禕拒绝相信,摇头喊道:“阮大人一定听错了!”
“是丹yan尹温峤大人亲口说的,怎会有错?”阮孚黯然回道:“就是因为确定无误,所以才买了这两瓶毒酒回来备用。”
说着,阮孚就向宋禕展示他手提的小型竹篮,其中并排躺着两个密封的褐se小陶瓶。宋禕看呆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我穿着官服进药舖,老板以为官吏买毒酒是要毒杀犯人,很热心帮我调配毒酒。”阮孚见宋禕无语,迳自接下去说道:“这种毒酒毒x很强,喝了一个时辰之内就会致命。来,我们俩一人拿一瓶吧!”
“一人一瓶?”宋禕纳闷问道:“显然,阮大人看出了禕禕对皇上的心意,但是,为什麽阮大人也要拿一瓶?”
“因为,身为臣子,必须贯彻执行皇上交付的任务,否则就是有辱使命。“阮孚从容答道:“皇上将宋美人托付给臣,叮咛臣要细心呵护。倘若宋美人轻生,那就是臣没尽到责任。臣唯有追随於地下,才好去向皇上请罪!”
“什麽?”宋禕太意外了,骇然叫道:“那怎麽行?阮大人那是何苦?”
“宋美人不必太为鄙人惋惜!”阮孚豪迈回道:“鄙人高堂已不在,妻子也病故了,又没有子nv,身边两个侍妾随时可以遣散,真可谓无牵无挂。要是鄙人能陪着宋美人一同殉主,那也算是鄙人的荣幸。”
“可是,阮大人是朝廷栋梁,能为国家社稷做许多大事,怎能不善自珍重?”宋禕急切提醒道。
“那麽,宋美人是绝世美nv,就像品种最罕见的兰花,令人赏心悦目,而难以在别处觅得;再说,宋美人也是顶尖的吹笛手,好b画眉鸟一样能够带给人间最悦耳的声音,宋美人又怎能不善自珍重呢?”阮孚振振有辞回道。
宋禕听呆了!在此之前,从没有任何人这样点出一个美nv和乐手的生命价值!在此之前,宋禕总以为自己的美se与笛乐皆是专门要献给一个男人享受,无论那个男人是不值得委身的王敦,或是最值得热ai的司马绍,反正都是nv人的依托。一旦失去了最好的依托,生命似乎就没有意义了!宋禕从未想过,一个nv人的姿se和才华也能如同花鸟,属於世界…
“宋美人ai慕皇上到愿意以身相殉的程度,其实很容易理解。”阮孚望着怔忡出神的宋禕,悠然坦言道:“自古以来,大众都ai看英雄美人,而皇上与宋美人就是最相配的英雄美人。皇上若真有不测,只怕世间再也没有一个男子配得上宋美人了。鄙人绝对不敢奢望宋美人垂青!只要宋美人肯试着节哀顺变,鄙人必然会成全宋美人为皇上守节。想想鄙人年岁已到坐四望五的阶段了,应当够做宋美人的父亲。要是宋美人不嫌弃,就把鄙人当作义父看待吧!”
阮孚所言的“义父”使得宋禕不免联想到了同属父执辈的王敦。十多年前的王敦恰与目前的阮孚岁数相仿,但态度迥异!相对於王敦发狠强占纯洁懵懂的少nv宋禕,阮孚竟能守礼尊重风情媚骨的少妇宋禕,格外令宋禕感动…
“阮大人,我————”宋禕很想表达自己对阮孚的满心感激,却不知说什麽才恰当,而完成不了刚开头的句子。
“什麽也别多说了!”阮孚温存劝道:“我们就这麽说定了,一人拿一瓶毒酒。当然希望奇蹟出现,皇上平安渡过这一关!要不然,如果你喝下了你这一瓶,我也铁定会喝我那一瓶。两条命,都在你一念之间。请你慢慢考虑吧!不打扰你练笛子了。”
和煦但又坚决的话声方落,阮孚就把手提小竹篮中两瓶毒酒之一拿出来,放到亭子中央的白石圆桌上。然後,他提着其中只剩一瓶毒酒的小竹篮,转身离去。
宋禕目送着阮孚仙风道骨的背影,百感交集!她发觉,阮孚外表固然相当平凡而略显苍老,内在却既有睿智的头脑,也有宽宏的心灵。这真是能够造福百姓的人才啊!难怪据说,先帝与皇上都曾经不计较他酗酒失仪,破格提拔他。自己怎能害他赔上一命?然而,万一皇上不治,留下自己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徒具躯壳,堪b行屍走r0u,岂不还不如随他而去?
在内心挣扎之际,宋禕一手握起了领口所露出御赐金项链的玛瑙红心坠子,端在手心上细看,耳畔则廻响起了司马绍充满轻怜蜜ai的男低音:“这颗血红的心形坠子,代表朕的心,给你天天贴心戴着,心心相印,好不好?”
宋禕泪如泉涌!泪珠一颗颗滑下了她白净的双颊,落到玛瑙心形坠子上。染sh的红心坠子像在滴血,随着宋禕的心一同泣血…
同时,司马绍勉强提起了jg神,指定了顾命大臣。遗诏也进入草拟阶段。
五天後,遗诏定稿公诸於世:“自古有si,贤圣所同,寿夭穷达,归於一概,亦何足特痛哉!朕枕疾已久,常虑忽然。仰惟祖宗洪基,不能克终堂构,大耻未雪,百姓涂炭,所以有慨耳。不幸之日,敛以时服,一遵先度,务从简约,劳衆崇饰,皆勿爲也。衍以幼弱,猥当大重,当赖忠贤,训而成之。昔周公匡辅成王,霍氏拥育孝昭,义行前典,功冠二代,岂非宗臣之道乎?凡此公卿,时之望也。敬听顾命,任托付之重,同心断金,以谋王室。诸方岳徵镇,刺史将守,皆朕扞城,推毂於外,虽事有内外,其致一也。故不有行者,谁扞牧圉?譬若唇齿,表里相资。宜戮力一心,若合符契,思美焉之美,以缉事爲期。百辟卿士,其总己以听於冢宰,保佑冲幼,弘济艰难,永令祖宗之灵,宁於九天之上,则朕殁於地下,无恨h泉。”
阮孚在吏部官署收到了一份手抄本,但带回家以後暂且收着,没拿给宋禕看。直到次日,亦即y历闰八月二十五日yan历十月十八日,皇帝驾崩的噩耗传遍京城,阮孚亲至g0ng城外围去确认了传言属实,回到了府邸,这才趁着当天是休沐日,不用去官署,而吩咐丫鬟去请宋美人到後院见面,随後在凉亭内对坐时,把皇帝遗诏手抄本交给了宋禕。
宋禕刚刚读到了遗诏第一句,眼看“自古有si,贤圣所同,寿夭穷达,归於一概,亦何足特痛哉”洋溢着司马绍惯有的豪爽气概,就相信这封遗诏是出自於司马绍亲笔所写或亲口所述。换言之,皇上临终时头脑清楚、口齿清晰肾衰竭病人末期确实有此可能。宋禕暗自推测至此,不禁极为遗憾未能在他身边送终,听他最後一次呼唤“禕禕”…
由於泪眼太模糊,宋禕读不完整篇遗诏,就放下了。她含泪望向白石圆桌对面的阮孚。
“你想哭就哭,只是别觉得自己太孤独!”阮孚发自至诚说道:“无论你要活着为皇上守节,或者si去为皇上殉身,我都会陪伴你。”
“阮大人,请别这样!”宋禕呜咽着回道:“求求你别这样!禕禕,承受不起!求求你——“她嗓子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但她倏忽站了起来,转身跑开了。
宋禕掩面狂奔,冲进了她在阮府居住的卧房,扑到床上,抱起枕头痛哭。她不理会阮孚的敲门声,只管让泪水拼命宣泄满腔哀痛…
窗外天se越来越黑,宋禕也越哭越累,渐渐睡着了。然而,她没有盖被子,身上也没有穿大衣。秋夜冷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频频侵袭她因伤心过度而脆弱易损的身t,终致引发了高烧
东晋太甯三年y历九月十一日西元325年yan历十一月二日,谥号为明帝的司马绍下葬於武平陵。这一天,他生前最宠ai的美人宋禕凑巧大病初癒。
自从司马绍於y历闰八月二十五日yan历十月十八日驾崩,宋禕情绪受刺激太深而病倒以来,她在吏部尚书阮孚的府邸内病了约有半个月。起初,她在昏睡中让大夫把过脉以後,清醒时不肯吃药,意yu病si,以追随ai慕至深的先帝英灵。然而,阮孚亲自来给她喂药,并以服毒为要挟,b得她非喝汤药不可。
阮孚再三强调:“先帝自知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时候,把你交给我,让我带你出g0ng,为的就是要我代替他来照顾你。倘若你这病好不了,就等於我照顾不周,辜负先帝所托,那我可没有颜面再苟活了。“
宋禕眼看阮孚的神情很认真,加上晓得阮孚双亲与妻子皆已去世,又无子nv,难免担心他孤身一人,恐怕真容易走极端,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为了避免害得阮孚赔上一条命,宋禕只好乖乖喝下汤药。
传统医学所谓悲伤肺,在宋禕身上应验了。她的风寒症引发了轻微的肺炎,退烧之後,接下来十多天仍然频频剧烈咳嗽。大夫警告这种咳嗽容易传染疾病,阮孚却置若罔闻,照样於办公的日子每天下午一从官署回到家,就前往宋禕的卧房,在晚餐时间以及睡前给宋禕喂药。
到了每五天放一天假的休沐日,阮孚更是除了必须如厠时以外,整天守在宋禕病床旁边。他拿着一本书,宋禕需要休息时他就看书,宋禕可以讲话时他就嘘寒问暖。
宋禕向阮孚保证会按时喝汤药,请阮大人不用再来。偏偏,阮孚怎麽也不肯听。结果,宋禕的咳嗽渐渐减轻时,阮孚反倒开始喉咙痛了。
阮孚为了不让宋禕担心,没讲出喉咙痛,也没请大夫来看,自以为是小事,用盐水漱漱即可。他照常在平日去官署工作,也照常一有空就去看宋禕。不料,就在宋禕停止咳嗽的同一天,亦即先帝出殡当天,阮孚发高烧,起不了床,以致未能加入朝廷官员行列,到武平陵去恭送先帝最後一程
由於阮孚已入中年,加上素来忙於公务、欠缺休息,对於疾病的抵抗力难免不如年轻的宋禕。同样的呼x1器官感染,在阮孚身上发作得更厉害,并发的肺炎也严重得多。
在阮孚昏迷之际,大夫告诉宋禕:“阮大人的肺炎是重症,恐怕不会像宋美人一样在十多天之内好转。甚至,万一高烧一直不退,恐怕有生命危险。”
宋禕一听,随即泪如雨下。这是她心ai的司马绍崩逝後,她第一次为别人落泪…
此後,宋禕从病人变成了看护。她在阮孚病床边守护了两天两夜,仔细拿滴管给昏沉沉的阮孚一点一点喂药,轻缓拿毛巾给汗淋淋的阮孚一遍一遍擦身,毫不避嫌的做法像是一个正在照顾病中丈夫的小妻子。
终於,在第三天破晓之前,依然黑暗的时刻,阮孚醒过来了。阮孚一醒就猛咳。宋禕连忙拿痰盂来给他吐痰。
阮孚才吐过痰,就努力提起了虚弱的嗓音,赧然道歉:“真抱歉,让你看到丑态了!”
“那有何妨?”宋禕轻声回道:“在我天天咳嗽那些日子,阮大人不也常常看见我吐痰?”
“你不一样!”阮孚微喘着,断断续续解释道:“你是,绝se美nv,就连,吐痰的样子,也是美的。”
“那才不可能呢!”宋禕不由自主嗔道:“阮大人别哄我了!”
“没哄你!我说的是,真心话。”阮孚上气不接下气,缓缓回道,接着问道:“对了,窗外天se很黑,你怎麽,没回房,去睡?”
“我不放心,回房也睡不着,不如留在这儿等阮大人醒来。”宋禕避重就轻说道,不想让阮孚得知他若再不退烧,恐有x命之虞,这次苏醒等於刚从鬼门关回来。
“你不放心?”阮孚回味着宋禕此言,顿觉受宠若惊,忍不住问:“真的?你,不放心我?”
“当然。”宋禕简答。
“噢!”阮孚大喜过望,喘着气,微笑道:“有你,这句话,即使,这场病,好不了,此生,也没遗憾了!”
“请别说不吉利的话,好不好?”宋禕央求道,同时抑制不住泪水夺眶。
“你,哭了?”阮孚发现宋禕珠泪涟涟,反而乍惊还喜,疑真似幻问道:“真的?你这些眼泪,不再是为先帝,而是,为了我?”
宋禕答不出口,却点了点头,并任由更多泪珠滑落…
阮孚则又一次开口,却没说出一个字,就再度狂咳!宋禕赶紧伸手拍抚阮孚瘦削的背脊,为他顺气,也再拿痰盂接住了他的痰。
“阮大人别说太多话了,免得引发咳嗽。”宋禕柔声劝道。
“可是,有些话,现在不说,只怕,往後没机会!”阮孚喘息着感叹道。
“不会的!”宋禕急切回道:“一定还有很多机会!阮大人很快就会康复了。”
“如果,我,真能,过这一关,”阮孚凝望着宋禕,努力咬字,殷切问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正式,成为,我的续弦妻子?“
“我———”宋禕呆住了,茫然不知何以答覆?
“你,现在不用回答,慢慢,考虑!”阮孚满怀t恤,费力说道:“看样子,天快亮了。你,回房去,睡一下吧!我也,再睡一睡。”
“好!”宋禕点头答道。她已有两夜没睡,确实很累了。
然而,宋禕回到了卧房,和衣躺到床上,却只能闭眼假寐,无法入睡。她的心怎样也静不下来,不停烦恼:怎麽办?日後阮大人要是再提出同样的问题,可该如何是好?
本来,宋禕以为,自己只消在殉情与守节之间抉择。她从未想过要改嫁给阮孚。况且,阮孚也曾反覆说过要成全宋美人为先帝守一辈子。宋禕实在意料不到,阮孚会抛开初衷!
不过,宋禕肯对自己承认,显然是自己为阮孚流下的眼泪,带给了阮孚希望,阮孚才会改变态度、大胆求婚。那真是怪不了阮孚!一个nv人为一个男人落泪,难免会被当成对这个男人怀有感情…
那麽,自己对阮孚究竟有没有男nv之情呢?宋禕犹豫自问,而难以自答…
宋禕只知道,自己深恐阮孚不治!在宋禕痛悼所ai的这些日子,阮孚已逐渐成为宋禕在世间最信赖之人。无论这种信赖是否含有男nv之情的成份,都让宋禕害怕失去…
於是,宋禕继续悉心照料病中的阮孚。接下来十几天,阮孚的肺炎时好时坏,才有些起se,就又在天气急剧变冷时逆转。
这时候,节气正由立冬进入小雪。地处江南的建康城在小雪时节虽然通常尚未开始下雪,但这一年冬天却是例外,有个奇寒的夜晚带来了微雪。就在这一夜,阮孚又发起了高烧。大夫来看了,针灸了一些x位,随後直摇头,表示这会是一个难关,必得要退了烧,才会有救
大夫离去後,宋禕又彻夜守在阮孚床边。这一次,浑身滚烫的阮孚在睡眠中也咳嗽,并且发出了梦呓:“阿妃,别走!阿妃!”
起先宋禕把妃嫔的“妃”字听成了飞翔的“飞”字,不晓得阮孚在叫谁?“阿飞”是谁?但是稍後,宋禕听到了阮孚喃喃念着“阿妃、宋美人、宋美人、阿妃”,随即恍然大悟:“阿妃”应是阮孚为心上人所取的绰号!
可想而知,阮孚当面虽喊惯了“宋美人”,内心却想要对宋禕有一个较为亲昵的称呼,但又因为两人之间有距离,纵使只是无声念给自己听,也不好意思叫“禕禕”,所以才依据宋禕曾有的後g0ng身份,暗称宋禕为阿妃。
宋禕推测出了阮孚的心思,x腔立即溢满了感动。她俯身凑到了仰卧的阮孚耳畔,轻声回应道:“阮大人,请放心,阿妃不会走。阿妃会一直陪伴阮大人…”
意识不清的阮孚竟然像是听见了宋禕的许诺,点了点头!只不巧,点头的动作又引起了他拼命咳嗽…
宋禕拿一条小毛巾贴近阮孚向上张开的嘴,以x1收阮孚咳出的痰。这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後,宋禕惊见手持的小毛巾上面有血渍,不禁大惊失se!
转瞬间,恐惧揪紧了宋禕的心,也迫使她看清了自己有多麽依恋阮孚!她再也管不了这种依恋到底算不算是男nv之情,只急着要给阮孚注入生命力量,或者,至少要让阮孚去得无憾!转念至此,她就冲口轻喊:“阮大人,如果阮大人舍不下阿妃,就一定要好起来,好起来娶阿妃啊——”
宋禕激动得嗓子哽住了,说不下去。她只能扑到盖着被子的阮孚身上,嘤嘤啜泣…
随着泪水奔流,宋禕哭尽了一身力气,不知不觉趴伏在阮孚所盖的被子上睡着了。次日清晨,当她睡醒时,她尚未睁开双眼,就感受到了一只大手在轻轻抚0她的乌黑长发。
宋禕赶快抬头转脸睁眼,她的大眼睛随即遇上了阮孚的细眼睛所投注之深情目光,也瞅见了阮孚满头大汗。刚刚退烧的阮孚太孱弱了,以致微微启口,却讲不出话来。宋禕亦无言。她只管扑向阮孚,紧紧抱住了阮孚汗渍黏腻的头颈。一切,皆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