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反手握住她的手:“你还会回来么。”
她愣了愣,他掌心的灼热沿着经络一路烫到她心中。她说:“当然是要回来的。”
“你还会和上次一样,一走就走很多年么?”
“不会很久的吧……”她犹犹豫豫地说,“仗打完了我当然就回来了。”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听起来并不像开心的样子。
“父皇想让你和你母亲一样当女将。”
“嗯?”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觉过皇后曾想拉拢你——嫁入东宫。”他看着窗外葱茏草木,“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你要是成了女将,便不可能再入后宫。”
洪菱舟沉默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总归你都是拒了的。你要么不嫁,要嫁就嫁一个能和你并肩的战友。”他说道。
洪菱舟的心揪起来。
“祝你顺利。”他站起来,将她送到门口。
“那……那我回去了。”她站在门口,还有点懵。
方才一架吵得莫名其妙,和好也和好得莫名其妙。
她犹豫了一下,飞快地说:“谢钦瑜,我会回来的。”
“嗯。”
她往后退了两步,轻声道:“你要等我。”然后转身跑掉。
谢钦瑜愣在了原地。
余瞳又来了信:我听说你要出征啦,恭喜如愿。你和他怎么样?
洪菱舟提笔回复:我后日便走,你暂时不要来信了。我和他的事,今后再说吧。
她披上战甲,跨上战马,随大军一齐出发河西。
杨柳依依时她离开,雨雪霏霏时她还未归。
浩荡军队中除她之外,只有一个医女是女人,还是专为她配备的。
但她更乐意和军士们在一起,偶尔吃吃酒划划拳。零星几个对她有微词的统领在被她徒手撂倒之后再也不敢对她不敬。
她深夜点烛和贺兰将军商议行军路线,制定作战计划。
贺兰之惊讶于她的老辣,更欣慰于她的成长。
军队中最能收服人心的,就是战绩。
她这个平西将军,当之无愧。
不过她毕竟才十六岁,有时候容易冲动,也不是没有招惹过祸患。
最惊险的一次,她率小队夜袭,却误入敌方圈套,双方经过激烈厮杀,均是死伤惨重。她在生死线上晃了一遭,若不是有个士兵推开她替她挡了一刀,恐怕她就剩了半个脖子。
鲜血洇透铁衣,明月照亮沙尘。
她的头盔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身上的铠甲亦是布满裂痕。碎发混着血污纷乱地盖在脸上,她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进了军帐,居然还能对贺兰之露出一丝微笑:“阿叔……我们,险胜……明天,明天一定要记得抓紧机会……”
贺兰之道:“你不想耽误治疗就快闭嘴吧!”
洪菱舟呼了口气,闭上了眼。
医女在帐中小心翼翼地揭下粘着皮肉的碎衣,露出横亘在她背后的狰狞伤口。从肩头到腰窝,最深的一处伤可见骨。医女轻轻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