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回不去了。”
“什么回不去了?”商珠嫌弃侍女太慢,自己接手挽发。
“您还不知道,刘家的人勾结大魏起兵造反,与?四殿下里应外合,围了汴安城,如今的汴安已经乱成一团了,因为益州靠近汴安,已经有不少汴安的流民?往这边逃窜,益州都?乱了。”
“什、什么?!”商濯手里的珠钗落到了地上,发出瓷实的响声,“你说什么?!”
“”
虽说天色尚晚, 瞧不出来什?么,她?不熟悉地势,阿滢好歹在塞北待了许久, 自己也常跑马,奔走于黄沙当中, 漫天的沙漠里,没有人家, 她?非常清楚东南西北四向。
离开了益州却没有往外走,反而?又回去了。
瞧着?方向?,是汴安的方向。
“三殿下要带我去哪?”
“不是?送我回塞北么?”她?捏紧身上的小包袱, 神色紧张, 一脸防备问着?跑马的人。
娇小的身躯靠着?马车的窗口, 似乎一旦发?现不对, 便会立刻跳下马车。
“姑娘莫慌。”抱着?剑端坐在马夫旁边的男人道, “属下等?不会伤害姑娘。”
“我要回塞北, 我不去汴安, 若是?三”
“各位好汉不便送我回去,能否借我一些?盘缠,我自己可以走的。”
塞北离汴安远隔万里, 趁着?商濯没有发?现, 她?能走多远是?多远。
只?要离开了, 商濯纵然发?现,也绝不可能很快寻来,她?有更多的时辰躲避,最终逃离隐匿行踪。
怎么还要往回走, 汴安是?商濯的地盘,若是?往汴安走, 她?要出来就更麻烦了,上一次被商濯捉回去的场景历历在目,对她?而?言,汴安就是?一个华丽精美的牢笼,虽然大而?宽广,处处充斥着?商濯的眼线。
他是?天潢贵胄,官府都听命于他,一切人力物力,皆可以为他所用。
“快停下,先不要走了。”
马车是?停下了,那?侍卫拦着?马车,“姑娘稍安勿躁,并非属下等?不送您回塞北,实在是?因为时局紧张,眼下不能过?去了。”
“出什?么事了?”阿滢不是?笨蛋,自然能够发?觉。
“您还不知道,大魏与刘家勾结,已经打过?来了。”
“什?么?”阿滢惊愕不已,“前儿?不是?还好好的么?”她?跟在商濯的身边,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莫临关?为两国交界处,已经乱成一团。”回塞北必然要经过?莫临关?。
阿滢听罢,心?中一泄,“”
不知道阿叔阿嫂怎么样了?希望两人平安无事渡过?此劫。
“魏人来势汹汹,有刘家做帮手,已经迅速拿下了永、定两座城池。”
永州和定州居然那?么快被攻破。
“那?有没有别的地方?”阿滢想了想,“远离战事的地方,你们将我送去那?便是?,我一定会自己藏好。”
“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魏人攻进来,四处乱麻,流匪四起,流民逃窜,益州倒是?暂时安全,只?是?”
“不去益州!”开玩笑,商濯还在益州。
此时此刻,他怕是?已经快要苏醒过?来了。
“汴安有皇城司与御林军坐镇,是?天下最安全的所在,三殿下吩咐我等?送姑娘回去。”
大魏勾结刘家起兵,商濯必定要去平事,想来也顾及不到她?这?边,跟天下的安危比起来,她?着?实不算什?么。
如此想来,阿滢的心?中稍微平稳了不少,“好。”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阿滢时不时会往外看去,身后漆黑一片瞧不出什?么,天色渐渐亮堂起来,也不曾在后面瞧见追着?的人,她?总算是?心?安了。
兜兜转转又回了汴安。
进去的时候守卫查访得无比严密,与离开之时大不相同,就连街市也封闭起来,处处都是?巡逻的官兵。
“这?是?怎么回事?”阿滢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连忙追问。
“刘家是?四殿下的母家,此次刘家造反,是?因为有四殿下的助力,若非四殿下将地形图卖给了大魏,永、定两州也不能那?么快就被拿下。”
“什?么”阿滢听得一愣一愣的,“是?为了争夺皇位?”
“是?。”
马车赶到一处曲畅小巷中停下,阿滢下了马车,见到一处隐蔽的居所,匾额上提着?洛水明居四个字,写得簪花小楷,十分娟秀。
里面有伺候的丫鬟仆从,从前伺候她?的灵珠也在,阿滢被安定到了这?里。
商瑞的手下给她?留了一个新的身份户籍,随后离开。
阿滢瞧着?闭合的大门,心?中始终落不安稳。
短短一个晚上而?已,竟然就发?生那?么多的变故,不,应当是?早就有变数了,只?是?她?全然不知情。
早知道会这?样,她?不应该给商濯下迷药的,战争一旦打了起来,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若是?商濯在,说不定能够制止,他可是?威震一方的战神。
灵珠拿走阿滢的包袱,笑着?说道,“姑娘,奴婢可算是?能再?回来您身边伺候了。”她?叽叽喳喳跟阿滢说着?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推着?她?坐下。
“奴婢们真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想姑娘想得可紧了。”
有了一个喧闹讨喜的人在身侧,阿滢到底宽松了些?许,“姑娘没有想奴婢么?”
阿滢捻起一块糕点,故意道,“想了,想你做的芙蓉莲子酥。”灵珠做的糕点一绝,商濯府上的厨司手艺不错,却没有她?做的糕点味道香人。
“原来姑娘是?想奴婢做的糕点,而?不是?想奴婢了呀。”灵珠嗲了阿滢一眼,逗得阿滢笑开了眼睛,明显没有刚进门的时候那?般紧紧绷着?。
“那?姑娘有没有想三殿下?”灵珠凑到她?耳边。
“嗯?”阿滢心?神一跳,张大了水汪汪的瞳眸,不防她?会这?么问。
灵珠自顾自说着?,“三殿下可是?想姑娘了,自从姑娘走了之后,时常看着?姑娘给做的香囊和衣衫发?愣。”
阿滢心?中几多不自然,“灵珠,你不要胡说八道。”
“奴婢没有胡说八道,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
“什?么实话,你就是?来打趣我的。”阿滢叉腰鼓着?腮帮子,叫她?不许再?胡说了。
见阿滢羞恼,灵珠也不敢再?开口,给她?倒了茶水赔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姑娘吃了这?盏茶就消消气儿?罢。”
阿滢捧着?茶水呷了一口,“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有殿下在,必然不会出事。”
殿下?灵珠说的是?哪个殿下?
若说是?商瑞,他不是?远离朝堂的纷争,从不参与,怎么听着?灵珠的口风,总感?觉她?说的就是?商瑞。
阿滢又摸到了装着?剩余迷药的瓷瓶,她?的指腹摩挲着?瓷瓶的边沿。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隐隐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有什?么被她?给遗漏了。
却说益州这?头,商珠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二哥哥性命垂危,处处乱得不成了。
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守着?人看着?商濯。
“怎么会这?样?”来了郎中把过?脉,摇头叹息往外走。
商珠的眼泪一直往下掉,“怎么会这?样?那?蛮女纵然要离开也不能对二哥哥下狠手啊。”
她?忍不住骂阿滢,说她?是?白眼狼,二哥哥对她?的好都白瞎了,说得有些?难听,宝兰拉着?她?,“公主快别说了,您瞧着?二殿下的眉头。”
商珠擦了眼泪一看,商濯的眉头蹙得不能再?深了。
二哥哥对她?真是?上了心?,他都被蛮女给害成这?样,无法医治,即便是?在梦中也容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您可别再?说迟姑娘了,万一出事。”
“她?把二哥哥害成这?样,我还不能骂她?两句?”
宝兰说能能能,“只?是?公主最好别在这?个关?头说,二殿下虽然中毒了,却没有丧失了意识,殿下能听见的。”
商珠实在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既然不能说蛮女,她?总是?忍不住,干脆就埋怨了商濯几句,“二哥哥真是?鬼迷心?窍了,往日里战无不胜,眼下被人算计,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允许旁人说蛮女的不是?。”
“那?迟滢到底有什?么好的嘛!”她?嘀嘀咕咕说来说去。
宝兰劝都劝不住,商珠是?趁着?这?个当口把心?里的不满全都给发?泄了出来。
“你别拦着?我,二哥哥既然没有丧失了意识能够听见,说不定会被我给气得起来了呢。”
宝兰,“”
又请了郎中来,依旧说是?不成,商珠说要带着?商濯回去,他手下的亲卫说不可。
“昭潭呢?”商珠问。
“汴安大乱,大魏借了人手给刘家,四殿下开了城门,昭侍卫临危受命,带着?人手回去帮圣上清剿逆贼,汴安城内不安全,殿下在益州会安全一些?。”
商珠转来转去,“安全什?么,这?里的郎中不顶用,回去找太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四殿下恨二殿下如眼中钉若是?回去,必死无疑。”
“好。”商珠只?能按下焦躁,让人再?去找妙手郎中来给商濯医治。
汴安城乱了好些?日子,阿滢在洛水明居里待着?,偶尔能听到喧闹的叫喊声,打斗的声音,她?夜里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偶尔睡着?也总是?会做噩梦。
灵珠掌着?明灯安慰她?,“姑娘不要害怕,咱们这?离皇宫远,位置隐蔽清幽,那?些?贼人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是?,入侵者是?想要拿下汴安这?座都城,而?非捣毁,纵然是?要捣毁汴安,也有时辰逃离。
尽管心?中做此想,却始终无法安定,想要出门又不知道外面的动向?。
不知道皇城怎么样,不知道塞北怎么样了,不知道商濯怎么样了。
若是?他醒了过?来,这?场战事,早就平息了罢?
提心?吊胆了足足有十多日,洛水明居来了人,是?被闯入的,门被外来者给踢飞了。
灵珠下意识护在阿滢的前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阿滢被庇护在后,她?探出半边脸瞧着?入侵者,不是?大越的人,也不是?大魏的人瞧着?衣着?装束,似乎是?吐蕃那?边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