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很倔强,被他阴冷的眼神盯着?,依旧不肯服软。
商瞧着?她红通通的脸,因为小?脸被他抬高?,她的眼泪往眼尾滑落,洇到了他的指骨上?,商濯眉心紧蹙,心里莫名很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执拗反抗,还是?因为她的眼泪,总之他不愉悦。
而且烦躁更甚,他已经迁就?过来见?她了,她却不领情。
说?什么都要回塞北是?吧?
男人的大?掌从?她的下巴缓缓往下移,径直掐到了她的颈处。
阿滢被抑制住了呼吸,脸色瞬间变得涨红痛苦,窒息感令她张嘴咳嗽,她用手去掰男人的大?掌,拍打他的手背,想要他松手,结果被他捉住了腕子,反束在头顶,阿滢双腿扑通,依然没有办法再与他抗争。
她的眼泪不断掉落,鼻翼翕动,眼神逐渐飘忽,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商濯掐死那会,他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匍匐在塌边狼狈喘气咳嗽。
阿滢觉得他很暴戾恐怖,明?明?上?一瞬还在温柔给她拍抚着?后背喂药,跟她说?话,下一瞬就?能面无表情把她掐死。
“知道听话了吗?”他凉凉问。
商濯知道她是?大?多时候一个识时务的人,刚刚就?能看出来,知道饿肚子会死人,目的达到她就?不闹了,他来了,她就?开始喝药用膳,很惜命。
既然好言相劝,好说?歹说?都不能令她听话,他不介意换一种手法叫她乖觉。
看着?她涨红的面庞,咳到几乎断气的声音,商濯的脸色同样难看。
“我……我知道了。”她缓了好一会,终于缓过来,捂护着?脖颈看着?他点头,人不断瑟缩往后。
商濯冷眼看着?,心里的异样不断放大?,蛮女已经听话了,他并不开心。
“……”
她什么都不说?了。
咳也不敢咳,不停擦着?眼泪,吸着?鼻子,她的鼻子已经破皮,还有眼尾,揉得发红,嫩白的皮肤下散着?泛红的星点,乌发垂落在两侧,有一些沾染了泪水和口涎,黏在她的脸上?。
商濯伸手要给她拂开,别?到耳后,她却无比恐惧他的碰触,防备往后退去,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惊吓。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入谷底,看着?少女眼里闪烁的惊恐,他最终没做什么,只是?拂袖而去。
阿滢看着?他的背影不停掉眼泪,最后忍受不住,她哭出声音来,听着?好似小?兽呜咽,叫门口守着?的人面面相觑。
她哭着?哭着?渐渐没了声音,昭潭让丫鬟进去看看,发现阿滢晕了。
郎中?再进来把脉的时候发现阿滢脖颈上?的掐痕,不敢多说?一句,开了消却青紫淤血的药膏给丫鬟,让她们替阿滢擦拭。
当日夜里,阿滢发了高?热。
一连烧很多日不见?退,她还总是?迷迷糊糊说?胡话,药喂下去进了一半吐了一半,尽管进去一半始终不见?好。
丫鬟们以为闹成这样,阿滢最后会被送走,或者就?这样病死掉,毕竟她惹怒了商濯,令他拂袖而去,丫鬟们在这里伺候很久了,至今还没见?过商濯动如此大?的怒。
昭潭将她的情况回禀给商濯那会,他眼神冷得像冰,神情阴沉。
“她病了多日,你现在才来说??”
昭潭,“……”
他也以为商濯不会再管阿滢,此番令她自生自灭,反正郎中?看了,药也开了,是?生是?死由着?她的造化。
没想到商濯还是?来了,冒着?风头来了,他用令牌带了宫里的太医去了蔓华苑。
男人伫立在一旁,蹙眉看着?小?姑娘脖颈上?的伤痕,这么些天了,依然没有消退。
他那日下手着?实太重?了,如此想着?,心里竟隐隐涌出悔意。
她再不听话束缚在这里就?是?了,一个弱女子,能翻出蔓华苑吗?他为何非要威慑与她动手?把她伤成这样,吓成这样。
商濯闭眼,他着?实是?被她的性子惹得失了理智。
才几日啊,迟滢已经瘦成了纸片,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太医给她扎了银针提脉气泄体内的郁气,落在眉心的针疼,扎得她瑟缩,商濯见?她皱眉,犀利的目光看向太医,“轻些。”
太医,“……是?。”轻了如何落准针。
依着?新开的药方抓来的药熬来了,丫鬟给她喂药,先前还能吃一半,眼下是?一半都喂不下去。
她好像没有反应了,汤勺撬不开她的唇。
商濯把药碗接过来,见?人还杵在跟前,挥手将其遣散。
又吩咐道,“去买些蜜饯局的糖芽来,点心也要些。”
昭潭这次之所以没有眼力见?把人清出去,就?是?害怕商濯又被阿滢给气到,万一又伤到她。
她依然不肯张嘴,商濯轻轻唤她的名字,她依然死抵着?牙关?,不肯喝药。
“迟滢,睡着?了也这般倔。”
没有办法,商濯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随后将她扶到怀里,捏着?她的腮帮子,卷着?药汁,长驱直入,把药渡到她的口中?。
“……”
昏迷当中的阿滢尝到了苦涩, 她又?用舌头抵着上颚,说什么?都不肯吃药。
尽管她已经巧用心智避开商濯,奈何尚在病中, 整个人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根本抵挡不住男人的强势,药最?后还是被他以唇喂了下去, 整整一碗。
在唇舌的抵挡当中尝到了追逐的乐趣,药已?喂尽,他缓了好一会才渐渐退出, “……”
的确是很苦的药, 少女的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商濯放下药碗, 以指腹擦去她唇边的药渍。
病去如抽丝, 她憔悴不堪了许多。
从前她的唇温软甜蜜, 而今尝起来, 却只剩下苦涩, 整个人也焉巴巴没了颜色,他不喜欢她病怏怏的样?子。
丫鬟手脚倒是快,没多久便将蜜饯局的糖芽以及点心带来了。
他捏住阿滢的两颊, 把糖芽放到她的嘴里, 恐怕是苦涩的汤药, 她的秀眉紧拧,下意识要吐出来,商濯捂住她的嘴巴,糖芽在嘴里化开, 甜腻的味道蔓延,她的眉头松开, 也不吐了。
丫鬟们在一旁静默,商濯很有耐心给她喂了几块糖芽,看着她小脸上灵动活跃的神?情不语。
等托盘里的糖芽只剩下两块,他吩咐丫鬟拿下去,“等她醒了之后,热了点心给她尝尝。”
“是。”
商濯又?问太医,她的病症可?还好?
太医道,“这位姑娘原本气血不足,一是急火攻心才发了高热,吃些药静静养着些时日?便会好了。”
听罢,商濯放了些心。
他让丫鬟收拾了干净的院子留太医住下,怕她夜里又?出什么?事,宫门?下钥不方便带人。
商濯也在蔓华苑这边留了几日?,守着她喝药,果真如太医所说,几贴药下去,她的高热退了下去,每日?喝补身益气的汤饮,整个人的气色正在慢慢恢复,看着没有前些日?那般苍白?了。
三日?前阿滢醒过来,她已?经能自己喝药,便不要商濯喂了,不过他每日?都会盯着她把药喝尽,用膳。
在她养身体这些时日?,商濯始终在她的身侧,同在一处屋檐下,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商濯不开口,她也很沉默。
比起原先的灵动,她沉默寡言到令人不知?讲什么?好。
那日?阿滢喝了药假寐,商濯从书房过来,路过墙角的时候听到偷懒的丫鬟背地里嚼闲话。
左边的丫鬟好奇道,“你说殿下真的很喜爱她吗?这段时日?殿下事无?巨细照顾她。”
“不知?道,瞧着殿下的做派应当是喜爱的吧,若是不喜爱,早在她第一日?和殿下唱反调的时候就被掐死了。”
“可?殿下真要喜爱她,为何又?要掐她,我瞧着她脖颈上的伤,倘若再用力些,恐怕她早就香消玉殒与世长辞了。”
“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能勾得二殿下倾心,不顾沈家的姻缘,频频宿在这边照顾。”
“是啊,她除去生得清丽些,毫无?礼仪体态,行径作派粗鄙不堪,完……殿下!”
商濯脸色沉沉看着两人,他一言不发看向旁边的昭潭,后者意会,带人上前把人拖下去。
丫鬟吓得立马求饶,不过还是被拖了下去。
商濯进门?时见到阿滢穿着亵衣站在窗桕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适才院中发生的事情。
“怎么?不穿靴?”她赤着足,裸踩在地上。
这是两人近来的第一句话。
商濯走?到床榻前,把她的小靴子拿过来,牵着她的手到内室的小几旁,按着阿滢的肩膀让她坐下,随后倾身给她穿靴。
期间,阿滢一眼?不错看着男人的动作。
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体贴入微的动作,让她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塞北的小屋子里,他不是越朝的二殿下,还是温儒雅致的郎君周誉。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阿滢垂下眼?睫不说话,他两面三刀,温儒雅致不过是他的表面色,薄凉暴戾才是他的底色。
商濯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她安静的样?子,“是不是太闷了?”
阿滢不说话,她安静坐着,好似一个小聋子。
商濯盯着她看了会,伸手碰触她脸边垂落的碎发,阿滢因为他的碰触生怕,想要之前几欲窒息的恐怖经历,她抖着往后缩,圆润的眼?眸中闪烁着警惕看着商濯。
不过地方只有方寸之地,这里是他的地盘,就算她逃了出去,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男人瞧着她躲闪的动作眉宇微拢,很快因为她的乖觉而舒展。
她虽然?怕,到底没有躲得厉害。
商濯替她把发丝拢到她的小耳朵后面,手没有即刻拿下来,顺着她的耳廓滑到她的耳垂处。
汴安的女子到了年岁,便会穿耳洞,方便簪珠戴坠,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始终没有穿刺耳垂,捏着绵软冰凉。
阿滢的手攥紧拳头,生怕下一瞬,商濯的手又?挪到她的脖颈上,一把将她掐死,她舌尖抵着下颚死死抵抗,她的眼?睛甚至闭上了。
男人看着她的反应,手从她的耳垂上抽离。
好一会没有动静,阿滢睁开眼?,对上饶有兴致的眼?睛,她忍不住咽下口涎。
好在商濯没有做什么?,仅仅盯着她看了一会,随便便起身离开了。
阿滢在他离开很久以后才转过身瞧着他离开的方向,被她遣出去的丫鬟又?进了门?来。
自打那日?起,阿滢在没有见到背后嚼她舌根的丫鬟,她找涣月问过,涣月支支吾吾没说具体,只跟她讲,“那两位婢女做事不严谨,手脚粗笨,被、被派到别的地方做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