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哥说过,你的院子叫翅院,你自小喜欢翅膀,故许多你的东西都会有你亲自设计画就的双翅图纹。我肯定这信封是你的,可不仅仅就因着你一时蹊跷的神色……你觉得有谁会临摹你的字迹?谁最有可能在你眼皮底下用了你专用的信封?谁会这般积心处虑地来对付我?害我身边的人?”
只要他一说出来,她绝不会放过那个人。
司展颜了解她,即便此时看不到她的神色表情,他也知道,那个害死陶婆婆的人一旦被她查出晓得,那便只有死一个下场。
可谁会有可能?
就像她说的,谁会临摹他的字迹像到十成十,谁会在他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拿他专用的信封偷偷寄了这么一封致陶婆婆于死地的信?
他有想到一个人。
可他又不愿相信会是这个人。
他这辈子除了她,想要用性命去护着的人,大概也就那么几个。
死一个少一个,十年前已死了一个少了一个,他已承受不了再死了谁少了谁。
他可以理解她失去陶婆婆的痛苦,因为他也曾失去过,他能感同身受。
所以即便有怀疑,他也不能说,他无法承受再失去他生命中所在乎的人。
司展颜沉默着。
阴十七笑了笑:“司展颜,我阴十七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从前她以为他只是洪沙县衙的一个捕头,高高在上的,冷漠如霜的,但其实他是外冷内热的好人。
从前她是这样认为的,是她错了?
从前她以为他即便身份不简单,即便真出身于京城中八大世家之一的世家,真是她阴家死敌的司家子弟,他也不会伤害到她,更不会容许他人伤害到她。
到了京城确定了一切揣测皆是事实,她还是这样坚信,是她错了?
从前她会允许他靠近她亲近她,牵她的手抱着她吻上她,是因为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他这个人,认定了他会如两人所许下的承诺一般好好地对她。
进了今琳城心里始终不安,她摇摆着忧心着,却还是选择相信他,是她错了?
是。
此时此刻的一切,都证明她错了。
她祖母上京吃尽苦头,连好好的眼睛都被风沙寒雪吹坏冻坏了。
她还来不及好好为祖母治眼睛,还来不及好好地在祖母膝下尽孝,祖母便让他的人一剑刺穿了胸膛。
她认出了他专属的信封,认出了他的字迹,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他承认之后,她还是给了机会让他解释,可他却选择了沉默。
他了解她,真是太了解她了!
那么到现今,还需要问个明白追根究底么?
不。
不需要了。
不管是不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人,他都代表着司家。
他心里考虑的不仅仅是她,还有他司家,他司家的亲人族人。
怪么?
有的,怪的。
可她能怪谁?
怪他维护着他自已或他想维护的人,还是怪他与她生来本就敌对的身份?
换个立场想想,她大概也得有所顾虑,毕竟那是血脉相连的亲族。
但凡是个人,便无法不顾虑。
最后她想,她应该怪的人,是她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