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
操，无话可说。
他和梁欲白认识得不光彩，对方用假名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个假名看起来像真名才给了他这种错觉，实际上和小葡萄小樱桃没什么区别。
也是，正常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叫欲白这个名字。
杨烨更觉得丢脸了，他居然对着一个假名字意淫了那么久。
但是璐璐也这么叫……
算了，他应该是吩咐过自己的妹妹，接到别人的电话时不能叫错名字。
那这么一想，也许璐璐的病也是假的？昨晚那么说只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与同情？
小城：哥哥对我很好奇嘛？
杨烨：“……”
这个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再说了，正常人遇见这种事，能不好奇吗？
小城：可对一个人好奇是爱上他的开始诶。哥哥很喜欢我吗？
小城：不知道哥哥现在是怎么想我的，反正我已经爱上哥哥了︿＿︿
杨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从早上醒来时的痛苦愤怒，到和梁欲白打电话时的离谱震惊，再到想明白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骗局的无奈，以及看见梁欲白发的这些信息时的迟疑。
和坐过山车一样。
从认识梁欲白开始，他的心情就一直在被对方吊着。这种被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很不秒。
尤其对方是个职业骗子。
很危险。大脑在发出警报。
【哥哥，我求的是你照顾好自己。】
【哥哥很喜欢我吗？】
【不知道哥哥现在是怎么想我的，反正我已经爱上哥哥了︿＿︿】
爱上？
一个职业骗子说的爱上？还是在短短的一个晚上之后？
心会动了一下，只是因为意想不到，梁欲白在短短的时间内，表现出了太多面。
他在那么多层面具底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呵，这种短信，不就是骗青春期小女孩的吗？梁欲白怎么会想着用在他身上。
谁会因为这种不值钱的玩意感动啊？以为打几个字说点话就能掩盖掉他所做的事情了吗？
梁欲白那双含情又暧昧的桃花眼弯着在冲他笑，站在昏暗的路灯底下。
他对自己张了张口，唇红齿白。
开了两粒扣子的白衬衫，清晰的锁骨线条。
上下滚动的喉结，粘腻的汗水，在最激烈的时候咬着他的耳朵，哑着声音喊哥哥。
心又是狠狠一动。
……妈的。为什么要让这种人长了这样一张作乱的脸？
小城：哥哥不要觉得小白幼稚……小白现在只有二十三岁嘛。
……小白。
他一开始觉得小白这个名字像只呆呆的大狗狗。梁欲白一脸青涩站在马路边上的时候，穿着白色衬衫，说自己叫梁欲白。
他清纯又干净，还很年轻，比自己小了三岁。好像思想肮脏的那个人是自己。
当时满脑子都是要把这个干净的男生拐上床。把他干到失神，让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也笑不出来。
梁欲白说的没错，他也非常聪明地做了实验。杨烨对那个清纯的男孩是会升起一股征服欲，但在面对梁欲白骚浪的那面时，只会感觉到一种无可奈何的堕落。
知道是错的，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吸引，无可救药地沉迷。
【妈的，小白，你说你这张脸到底是怎么长的，好想冲你脸上……】
杨烨笑了，无可奈何，甚至在心里庆幸梁欲白实际上并没有外表看着的那么单纯无辜，不然听了这种话，该觉得有多晦气。
因为梁欲白淫荡，因为梁欲白不要脸，所以这句话就变得不再那么罪恶，甚至能被对方当成玩笑一样说出来。
梁欲白是一个很有实力的骗子。至少骗他绰绰有余。
他发信息：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小城：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哥哥这么问我会伤心。
杨烨：别装了，你想要的不就是钱吗？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和我说。我是有钱，但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耍。
梁欲白这回没有秒回。
杨烨就握着手机等。控制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梁欲白为什么不回复？
没找到新的理由借口？不应该啊，他那张嘴不是最会说谎了吗？我给了他展示的机会，他没道理不在我面前表演一通啊？
他大早上就走了，去干什么了？酒吧白天不开门，他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
门铃突然响了，在寂静空荡的房间里格外突兀，把正在思考的杨烨给吓了一跳。
手机震了一下。
杨烨抬手一看。
小城：哥哥开门，我是嫂子︿＿︿
杨烨：“……”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给梁欲白开了门。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更深刻地意识到昨晚折腾得有多狠，身后感觉被塞了一把辣椒，走路都哆哆嗦嗦。
门外站着梁欲白，穿着最简单的短袖短裤，两只手都提着袋子，亮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杨烨上下打量来人，着重看了一眼耳垂位置，不是那对绿宝石，就是个最基础款的银珠。
没有昨天那么肿了。
“哥哥果然还没起床。”梁欲白侧着身子从门与杨烨之间的间隙里穿了过去，蹬掉鞋子，只穿着袜子，轻车熟路地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桌上。
发丝蹭过，消毒水的味道。
杨烨关上了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丢给他：“你来干什么？”
把鞋丢完他才觉得不对劲，现在两个人这关系，他居然还主动给人递拖鞋？
但丢都丢了，也没有走过去把拖鞋再捡起来的道理。于是杨烨就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看梁欲白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个个地拿出来在桌面上摆好了。
梁欲白终于把东西都处理完了，转过身来把脚套进了拖鞋：“今天早上本来就不应该走的，但真的有急事。”
不应该走？不，梁欲白这个小人肯定是已经算好了。如果今天早上他醒来时这人还在，那他一定当场大发雷霆。而不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以至于现在被磨到没了脾气。
杨烨冷笑：“你能有什么急事？仙人跳上一个金主的事被抓包了？”
梁欲白一愣，然后轻笑：“看来想了一整个早上，哥哥想明白了啊。”
这个时候，他倒坦诚。
杨烨问：“来到我家后，你本来打算怎么做？”
梁欲白拉出餐桌旁的椅子，拍了拍椅背，语气温和，循循善诱：“买了点清淡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哥哥坐下吃点，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边吃边问。”
他说：“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你可以朝着我发泄，没必要不吃饭，难为自己。”
杨烨：“……”
对方的态度太好了，让人生不起气。
他走到桌前，看了眼桌面上梁欲白带来的东西。小米粥，上海青，茶叶蛋，一碗鸡汤。
餐盒上印着店名，是一家挺有名的大店，不便宜，这个点过去买还得排挺久的队。
而且离这里也有一段距离。
为了讨好我，特意跑远路排队去买这个？
杨烨不留痕迹地看了梁欲白一眼，坐下了。
梁欲白在他的对面坐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他。
杨烨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小米粥，然后看他：“吃了，你说吧。”
梁欲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然后低下头吃吃地笑起来，像真的憋不住的那种，笑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说到：“老板，你好可爱啊。居然这么听我的话……让我想想啊……你刚刚是不是还在想，‘这个人为了讨好我，居然还特意绕远路排很久的队去买这些东西，就这点小玩意还想用来感动我？’。”
杨烨攥着勺子的手加重了力气，他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老板，如果不是必要，我真的不想对你说谎。”梁欲白无辜地摊开了手，“但我现在不论说什么，你应该都不会相信了吧？”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杨烨沉着眼，他在等着梁欲白继续说下去。他想知道，从那张漂亮，上扬的嘴中，究竟还会说出什么，还能说出什么。
他不想承认，但他又隐隐感到好奇，甚至有一点隐秘的期待。
“早上我去了趟医院，医生给我打电话说璐璐早上送进去抢救了。”梁欲白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后现在她情况稳定被送出来了，她说想吃这家店，我就跑去给她买了。现在给你带来的是我特意多买的一份，的确是为了讨好金主。”
杨烨低下头又喝了一口粥，没有说话。
梁欲白盯着杨烨唇角黄色的米粒，眼神很暗：“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走的话……等我们脱了衣服，小区保安就会给你打电话，说外面站着一群找你的人，说你给人下药诱奸。如果你不愿意吃这个亏的话，那就让你在这里出名呗。有钱人嘛，最在意的不就是这个名声吗？”
“那些烟是我给自己准备的，虽然迄今为止，我都还没用上哈哈哈哈……或者我直接把金主绑床上再把欠条撕了……其实撕不撕都无所谓，就是为了嘲讽嘲讽他们。那欠条本来就是假的，你们精虫上脑后甚至都不愿意再看仔细一点。”
梁欲白垂着眼睛，手指拨弄着那颗茶叶蛋：“我这张脸就这么好看吗？一个个见了，脑子里就只剩下和我上床了？”
杨烨作为其中一员，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他花了钱，结果反倒被对方睡了，现在还这么憋屈。
他低着头搅弄着碗里的粥，觉得荒谬又委屈。
梁欲白把茶叶蛋剥了壳，掰开了一半，把蛋白凑到杨烨的唇边。
温热的蛋白磨蹭着唇角，杨烨迟疑了一下，微微侧过头咬进了嘴里。
杨烨嚼着嘴里的东西，问：“那你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我抽了你的烟？”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怕把那样的我一个人丢在房子里会闹出人命？”
“你吃蛋黄吗？”梁欲白突然说。
杨烨一愣，摇了摇头。
于是梁欲白把茶叶蛋的蛋黄挑掉，把剩下的一半蛋白又凑到了他的唇边。
杨烨顿了一下，也张嘴吃进去了。
梁欲白抽了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不是。”
杨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是，不是因为他抽了那支烟。
那就更奇怪了。
梁欲白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从上车开始，我就想上你了。但如果说是打你的主意的话，那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
杨烨差点没把嘴里的蛋白给喷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昨晚难道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不是呀，哥哥。”梁欲白别有深意地说，“你这一周来67k四次，每一次消费平均一两万，带走过一次陪，爱好男，喜欢清纯的，但是看见骚的那种就会多看几眼。”
他说：“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你看见我的话，肯定会走不动道乖乖上钩。只是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
杨烨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酒吧调酒师慌张的眼神。他觉得很离谱，居然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他毫无察觉。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但现在那个罪魁祸首就坐在他的对面，笑容迷人又谦逊，而自己正在喝他带回来的粥。
他慢慢搅着碗里的粥，思考着现状：“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怎样？”
梁欲白笑弯了眼睛：“当然是在表忠心，希望哥哥能包下我。一个月三十万，很合算的是吧？我这种长相，带出门也很有面子的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帅而不自知的男人，但很少有人能这么明目张胆又不要脸地利用自己的美貌。
杨烨丢下了勺子，靠在椅背上：“你还有什么骗我的东西吗？”
梁欲白撅了撅嘴唇：“哥哥可以问我，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但人……总是会有点见不得光的小秘密的。”
他的表情很无辜，眨了眨眼睛。
“行。”杨烨点头表示认同，“我确实很喜欢你的长相。我问你答，不能骗我，如果被我发现了你在骗我，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
“哈哈好的。”梁欲白没有一点不被人信任的自怨自艾，好像还觉得杨烨现在的这个举动很有意思。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等着杨烨的发问。
“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梁欲白想了想，掰着手指：“干酒吧的，白天睡觉和打杂，晚上干会服务生，挑挑有没有合适的猎物，基本盯个几天，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搞一场仙人跳。”
杨烨虽然对于这个答案心里有点准备，但还是被“仙人跳”这三个字梗了一下。
梁欲白当真是一点也不觉得这件事不对。
他继续问：“为什么不找一份正经工作？为什么不能在公众前露脸？”
梁欲白说：“我没有学历，找不到正经工作。”
杨烨心想，果然野鸡大学也是编出来骗他的。可是什么叫没有学历？现在都有九年义务教育，连他都混了个高中毕业证。
谁知道梁欲白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更为震惊：“我在美国读过一段日子小学，但是没念完，回国后因为一点事五年没上学，再后来就晚了。再说了，也没人管我，我就不想念书了。”
梁欲白压下眼睫，指尖悠闲地点着桌面画着圈：“不能在公众面前露面嘛……”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因为我是偷跑出来的啊。”
杨烨皱起了眉头：“你犯罪了？”
梁欲白笑着摇头：“哥哥，我哪敢。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从家里跑出来的……？
杨烨有点怀疑，但原生家庭不好的也不是少数，况且梁欲白还长着这样的一张脸，也许真的是有自己的难处。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璐璐真的是你的妹妹？她生病了所以你才这么缺钱？”
梁欲白弯起花哨勾人的眼睛：“是我妹妹，不过不是亲的。我是回国后认识她的，挺有意思一小孩儿，得了这种病……可惜了。”
话说到后面，梁欲白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我是挺喜欢她的，我也没存什么钱，她那个病开销大，这些年我挣的基本全给她治病了。不过……我干这些事倒也不全是为了她。”
梁欲白“咔擦”一声给自己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拿在手上夹着，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隐在袅袅冉冉的白雾中，说：“我本来就喜欢刺激的东西，耍那些精虫上脑的傻逼好玩。给璐璐治病只是顺带的，可能是我这些年做了太多的坏事，所以突然很想做一件好事吧。”
杨·精虫上脑的傻逼·烨听着眼前这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暗示着嘲讽自己，乐了：“行，那你说说看，我花钱包了你，你能给我做什么？又不让上，我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那哥哥希望我干什么呢？”梁欲白摆出一副正经态度，内心却是截然相反的龌龊。在看不见的桌下，他的脚尖已经勾蹭上了杨烨的小腿。
轻点，碾压，下滑，打转。
杨烨承认自己招架不住梁欲白这种类型，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梁欲白突然说：“你吃饱了？”
杨烨点了点头。
“行。”梁欲白蹙着眉极其快速地抽完最后几口烟，把烟头掐灭，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杨烨以为他要走，想怎么这么突然。
结果梁欲白极其风骚地冲他抛了个媚眼，然后钻到了桌下，扶着杨烨的膝盖冒出了头来。
“哥哥吃饱了，那就轮到我了……”梁欲白拖长了语调，低垂着眼看着近在眼前沉睡着的玩意，目光深邃绵软，手轻轻地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