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时间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零一刻钟,这场引起了所有人注意的元气潮汐,终于缓缓平息了下去。
四方楼中,一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猜测,刚才突破那个家伙,到底是谁家的天才,这么不走寻常路,竟然跑到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来进行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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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楼的最高一层,那个只比金鹫城的霸主灵鹫宫,矮了三米的地方。
高楼之上有一座典雅清淡的亭子,夜色清凉如水,亭内熏烟袅袅,随风而散,亭子四面的帘子帷幔,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伴有琴声阵阵,忽高忽低。
这座建于高楼之上的凉亭,与金鹫城盛行的奢靡之风大相径庭,大概是这座遍地流金的草原雄城中,为数不多的一处清雅之地。
亭子内只有两人,一身白衣,一袭红袍。
不过,操琴之人却并非那个天生媚骨的绝色尤物,而是那个中年相貌,头戴木簪的白衣男子。
一把烟木古琴,在白衣男子的急撞重挑之下,琴声铿锵,夜空中,隐隐伴有风雷之声。
古琴显然不是普通物件,操琴之人也绝非等闲。
只不过旁,边那个红袍女子,对这曲常人一辈子也没机会听到的风雷琴声,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意兴阑珊地立在一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有在听。
她眨了眨眼睛,小声嘀咕道:“刚才的动静,应该不会是那个小子弄出来的吧?”
琴声突兀急停,风雷之声顿时消散,白衣男子转过头看着那一袭红袍,表情柔和宠溺,温醇笑道:“怎么,有心上人了?”
声音充满了磁性,不惑之年,依旧是相貌堂堂,配上一身潇洒白衣,走上大街,不知要迷倒多少如狼似虎的有夫之妇。
陈芳华扭头白了中年男人一眼,轻哼一声,说道:“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男人面露忧色,语重心长,说道:“你今天都二十了,再过两年就要变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嫁不出去咋办?”
陈芳华无赖似得两手一摊,一脸天经地义,“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你养我呗!”
男人无话可说,愁眉苦脸地哀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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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老一少从四方楼中走出,向着城外行去。
少年虽然身穿烟袍,但并未遮掩,大大方方的和老人并肩而行。
天气善变,刚才还一副风和日丽的景象,不等两人走到城门口,天上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来势汹汹,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歇了。
“明天便是是立秋,这场秋雨,来得好啊……”
灰袍老人停下脚步,感慨了一声,然后吩咐陈然去买伞。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撑伞,只要稍稍运转真元,释放出自己的真元气息,就能将天空中急剧落下的雨滴撑开,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狼狈。
但既然是宋大师傅的交代,陈然不敢怠慢,也没有多问,很快就买来了两把油伞,一人一把,举着继续向城外走去。
“呵呵,好熟悉的情形啊,当年我被赤蛇大部的三名洞虚境围困,也是像今天这样,瓢泼大雨,涤荡天地。”
陈然听着老人的感叹,内心颇有感触,这头雄鹰之神,本应该翱翔于天际,在风雨雷电之下搏击,如今的情形,可算不上好。
宋大师傅深居四方楼一甲子的时间,深居简出,与世隔绝,像今天这样走出四方楼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时隔一甲子,再也没有人能够认出,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位撑着油伞,面容枯槁,难掩暮气的老人,就是那个消失了六十年的海东青,宋南天。
老人将手伸出伞外,冰凉的雨点打在皮包骨头的手背上,如同一颗颗珍珠在其上崩碎瓦解。
因为突然来了一场大雨,大街上的行人,纷纷惊呼着抬起手遮在头顶,慌忙跑到周边的商铺屋檐下躲雨,像一群受了惊吓的羚羊,四散奔逃,寻找着容身处。
另一条街上,有一名绿袍男子穿行于雨中。
男人没有撑伞,一头银丝非但没有被雨水打湿,反而在大雨中翻飞缠绕,犹如一窝新生的银蛇。
陈然听着身旁老人的感慨,轻声问道:“宋大师傅,那个家伙真的会出现么?”
老人收回那只已经被雨水打湿的枯手,轻轻点了点头。
“会来的,虬褫吐信,嗅觉最是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