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江洲月没打算再和青冥提及,此时被接连追问,只得找个理由搪塞。
“他武艺高强,你打不过。”
青冥很不服气。
“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了?虽然我今年只有二十岁,但已经出过很多任务了,在阁里连台首都夸过我。终有一日我会长成比他还要厉害的杀手,你要相信我,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必能为你报仇。”
他脑子里把吴钩台审讯的手段挨个过了个遍,恨不得现在就将那无耻之徒杀了泄愤,一时也就没有注意到江洲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你说你今年几岁?”
“啊?二十岁啊,怎么了?”青冥想起眼前人比自己要年长许多,怕他信不过急忙补充,“你别看我年纪小,我七岁就进了凌雪阁,杀过的人可能比你见过的还要多。”
“……”
江洲月深吸一口气,将药酒塞到青冥手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留下一脸茫然的凌雪站在原地。
“剩下的你自己擦。”
江洲月出了门,脚步一转去到隔壁的屋子。
凌雪毕竟是下了杀心的,柳暄一时不察失了先机,手臂被链刃擦过血淋淋一片。桑芷帮他包扎过了,江洲月一进门就看见柳暄吊着胳膊,翘着个腿在躺椅上喝药。
江洲月在他对面落座,开口先替凌雪赔不是:
“抱歉,青冥他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已经向他解释清楚了。”
“我倒觉得他误会得挺好的。”比起擦破点皮就喊疼的凌雪,柳暄看上去倒是风淡云轻得多,还有心思跟刀宗打趣,“说真的,我觉得柳蓁挺好听的,要不你考虑一下?”
江洲月叹了口气。
“别跟我开玩笑了,阿暄,你知道我的意思。”
“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柳暄笑意不减,低头又喝起了药。江洲月看见桌上有一碟糖丸,顺手拿了一颗,忽然想起眼前不是青冥,没有喝完苦药非得跟自己撒娇讨一颗糖吃的习惯,指尖一顿,只得将糖放进自己嘴里。
柳暄忽然开口:“洲月,你对那个凌雪的小子不太一样。”
江洲月沉默着将一颗糖含化了,舌尖尽是密密麻麻发腻的甜。
“……何出此言?”
柳暄想了想,换了个问法:
“咱俩认识多久了?”
“就快九年了。”
“是啊,快九年了。很多事情旁人或许发现不了,我却看得出来。”
柳暄唇边笑意褪去,平日那幅懒散模样也收了起来。他看着江洲月,认真道:
“那小子若是个可靠之人,我肯定不会多嘴。但是洲月,他是凌雪阁的弟子,来药宗的原因你我尚不知晓,如今朝廷形势波诡云谲,就连北地也多有涉及,我不想你也被卷入其中。”
柳暄微一停顿。
“而且……他终究是要走的。等他离开药宗,你又要怎么办?”
是啊,青冥终究是要走的。
凌雪弟子是常年游走暗夜中的鬼魂,此番是因任务特殊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现身。等他任务结束离去,又不知何年才有相见之期。
所以,让一切停留在这里就好。
他已经没有重蹈覆辙的勇气了。
江洲月缓慢地吐出口气。
“我都明白,放心吧阿暄,我不会与他有太多牵扯。”
夜晚,江以归喝完药乖乖躺回了被窝,江洲月替她掖好被角,才要离开却忽然被叫住。
“爹爹,明天小哥哥会来吗?他说要给我编一只小蝴蝶的。”
江洲月听她这般称呼青冥,一时失笑:“你喊他哥哥?”
江以归点了点头:“上次他让我叫他叔叔,可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叔叔,蓁蓁不想那么叫他。”
江洲月摸了摸她的头发:“按着年纪,蓁蓁叫他哥哥也没错。”
江以归轻轻“嗯”了一声,小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了半张脸,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师姐曾说她长得像江洲月,其实也不尽然。江以归整体五官柔和,唯有那双眼和青冥如出一辙,瞳色比常人更黑一些,笑起来狡黠又明亮。
她突然问:“我是不是也该叫他爹爹呀?”
江洲月的手一顿。
他低下头,指尖温柔抚过江以归的发梢,朝她轻轻地笑了。
“蓁蓁怎么知道的?”
“小啾说的!”
自家鹦鹉的那张嘴江洲月再清楚不过,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脸上却未曾显露分毫。
他弯起小指在江以归眼前晃了晃:“他之前经历了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不记得我们了,我们呢也就不要再给他增添烦恼。蓁蓁答应爹爹,以后在外面还是喊他哥哥,好不好?”
江以归爱玩闹却很听江洲月的话。她眨巴着眼睛,伸出小指头勾住江洲月的,轻轻一晃。
“好。”
等哄着江以归睡下,江洲月轻轻合上房门,回了自己屋里。
他还在想白天柳暄说的那番话。他的回答并非敷衍,而是真的不打算再与青冥有什么关系。
江洲月很早就知道青冥还活着的事。早在他来药宗之前,早在他们重逢之前。
他很难形容那时的反应,比得知凌雪死讯时更为恍惚,像是所有情绪都在一瞬间被抽离,只留有一具空荡荡的躯体。他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掌中刀鞘冰冷触感堪堪拉回些意识。
对面的凌雪弟子应禾叹了口气。
「青冥和我说过一点你们的事,我这才来告诉你一声。我当时是从死人堆里把他挖出来的,差点就救不活了,他伤得太重,醒来后忘记了很多事,包括……抱歉。」
他没有明说,江洲月却听懂了这句抱歉的含义。忘记了很多事,那就是把自己也忘了的意思。
应禾做好了对方痛哭或崩溃的准备,甚至都打算伸手扶他一把,谁知江洲月除了最开始晃了一下外再无异样,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你既相隔半年才来告知我,想必还有别的话要说,一并说了便是。」
应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实不相瞒,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事。我虽是青冥师兄,却也算他半个师父,这么多年看着那小子长大,之前我就好几次叮嘱他不要被儿女私情耽误,可他就是不肯听我的,本来我想借着这次的事让他彻底断了和你的关系,但是……」
应禾苦笑一声。
「我这师弟向来最讨厌别人替他做决定,我看他出事前对你也是一片真心,思来想去还是来了。我只一个请求,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也请等他想起来再说。他执行任务本就危险,万一再受了什么刺激,恐又有性命之忧。」
江洲月静静听着,待应禾说完也没有直接给他答复,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青冥现在过得好吗?」
应禾一愣,如实答道:
「好,挺好的,阁里就数他最有精神,一日不罚上房揭瓦。」
江洲月扯了一下嘴角,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
「那就好。我也只有一个请求。」
他的指尖一下下叩着刀鞘,心也跟着沉进湖底,被漆黑深渊吞噬殆尽,再掀不起半点波澜。
「烦请你……什么都不要对他说,更不要提起从前的事,像现在这样就好。」
像现在这样,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才最好。
江洲月本已从死亡的阴霾中挣脱。
他根本没有时间沉溺于痛苦中,女儿的病症就像悬在身后的一柄利刃,迫使他不停向前。可在得知凌雪没有死之后,他反而频繁地想起青冥。
有时是杀完人的深夜,有时是哄完蓁蓁入睡后。他抬起头看着天边那一轮月亮,忽然在想:
他现在看到的月亮,也有这么明亮吗?
江洲月于是在那片刻的思念里得以喘息。
他一定上高速啊啊啊。
沸腾的药罐咕噜咕噜冒着气泡,顶开罐盖一声闷响。江洲月熄了炉火,将药汁倒进小碗中。
江洲月这几年为了杀人赚取酬金几乎在疯狂地透支身体,打听到北天药宗所在后跋山涉水去往北地,整个人已近强弩之末,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他比江以归更早支撑不住。最近他的信香越发淡了,江洲月还觉得是件好事,可桑芷替他诊过脉后却皱起了眉头。
「上次喝了药还好吗?」
「挺好——」
江洲月被她瞪了一眼,只得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不太好,那药只压制了两天,后面就对我没用了。」
桑芷忧心忡忡:「我已经加重过药材了,怎么还是没用呢……等一下,你之前怎么没说,那你上次雨露期是怎么过的?」
江洲月轻咳一声:「就……熬过去的。」
桑芷一听,轻吸了口气,恨不得像教训师弟师妹那样提着他的耳朵狠狠训斥一顿。她狠狠瞪了刀宗一眼,交待他先别再喝药,若有事就来医馆找自己。
江洲月满口应下,可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眼看天色已晚,可周身却逐渐涌起若隐若现的幽兰花香,江洲月不由得头疼起来,端着那碗药踌躇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打算仰头喝下。
就撑一晚上……应该不会有事。
“……咳。”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江洲月手一抖,几滴药汁溅到了手背上。
他转过身,凌雪弟子正站在门口,一只脚踏过了门槛,显然是刚打算进门就闻到了地坤的信香,一时惊得另一条腿都不知道往哪里迈。他和江洲月对视了一下,咬了咬牙,提脚走进房里,顺带掩上了身后的门。
关门后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青冥毕竟是个年轻气盛的天乾,眼前又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时被勾得气息不稳。江洲月立刻脸色一白,后颈的肌肤逐渐发热,心却越来越凉。
幸好场面还可以控制。他这些年雨露期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一时半会儿还能维持清醒。江洲月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静:
“你过来做什么?”
青冥从进屋后就低着头不敢看他,也就没有察觉刀宗的异样。
“……我看你白天离开的时候好像生气了,就想过来问问。”
“嗯,我当时是有点生气。”江洲月顿了顿,“但现在已经气消了,你先回去吧。”
青冥猛地抬头:“可你现在明明——天这么晚了,我走了你要怎么办?”
“我喝这个。”
江洲月指了指桌上的药碗,一派轻描淡写的口吻。
“桑芷给我配了药,喝完睡一觉就没事了,你还是先——”
瞳孔倏地一缩,江洲月后半截话语戛然而止。
天乾的信香释放得很快,顷刻填满了整个屋子。
青冥的信香是和本人性格完全不同的冷淡霜雪,却是如出一辙的凛冽。他分化初期不知该如何控制,没少为此和同门弟子打架。
他难得这般安静,低下头无言地看着江洲月,身后月色透过窗花勾勒半边锋利轮廓,比江洲月记忆中的成熟,也更硬朗。只是这信香却一点没变,熟悉到令江洲月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
双腿似乎在轻微颤抖,颈后腺体也烫得发疼,江洲月强撑着没有跪在地上。他下意识握紧腰侧的刀,冰冷触感堪堪令理智回笼。江洲月深吸一口气,偏头避开青冥灼热的视线,哑声道:
“……你出去吧。”
“桑芷姐说了,你的身体不适合再喝药。”青冥走近一步,似是知道自己现在凭借信香靠近对方的行为有多不齿,在看到江洲月惨白的脸色后微一犹豫,又停下了,“我可以帮你……我是说,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帮你暂时压制一下,让你这两天不那么难受。”
“我不需要……出去!”江洲月猛地提高了声音,一转头却看见凌雪的眼神直白又热烈,隐隐带着几分祈求,令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又荡然无存。
江洲月扣在刀鞘的手指一根根收紧,声音发涩:
“抱歉……但你真的不用做到这样。”
“可是我愿意啊!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要帮你,为什么不行?”
这番话太过熟悉,江洲月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青冥,要更年轻些,也更嚣张些,在自己答应表白的下一秒,一个吻就落在了唇上。
江洲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反应过来后提着刀追了他半座山,前头凌雪在狂奔,后头小啾在大喊“耍流氓啦”。江洲月实是恼羞成怒了,刀气不管不顾地乱劈,十六岁的少年侧身躲了一式孤锋破浪,大笑喊道:“你都答应我了,我亲你一口,哪里不行!”
他说得理直气壮,只是春光太盛,红透的脸颊无法遮挡。
江洲月回过神,眼前的青冥还在等他的回答,明明说着强硬的话,神情却紧张得要命。
他闭上眼。
“……好。”
这下换青冥愣住了。
也许是没想到刀宗会突然答应,他张了张嘴,本来还想了一肚子说服对方的话,愣是又憋了回去。江洲月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睁开眼却看见眼前人低着头涨红了脸,不由得失笑。
“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我……我当然知道。”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往前迈了一大步。青冥这两年身量拔高不少,刚遇见时甚至只到江洲月下巴的少年,如今已经比他高上半个头了。
江洲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冷冽霜雪拥了个满怀。
凌雪抱得很小心,连呼吸都放轻了,似是怕自己杀惯了人的手掌握不好力道,稍微用点力就会把江洲月弄疼,丝毫不记得怀里人是个同样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刀客。江洲月忽然动了下,青冥赶紧收紧手臂,生怕他临时反悔又要拒绝自己。
谁知江洲月伸出手,勾住他脖颈上的挂绳,顺着衣襟轻轻扯出了一样挂坠。
“……这是什么?”
青冥低下头,一枚蓝色羽毛正躺在江洲月掌心。
“我也不记得了……”青冥得过且过惯了,可既然江洲月问起,他难得认真回想了一番,“几年前出任务发生了点意外,醒来后忘记不少事情,师兄说我昏迷的时候手里一直攥着这个,我想应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就一直带在身上。”
江洲月静静听着,目光始终落在那枚羽毛上,一言不发。
青冥心又提了起来,磕磕绊绊道:“要是咬疼了的话,你、你告诉我。”
他拨开江洲月颈后碎发,发烫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青冥试探性地拿手指贴了上去,指尖微凉还带着湿意,江洲月顿时一个激灵,腿一软整个人跌进了凌雪怀里。
这样恰好更方便青冥动作,他侧头贴上江洲月耳垂,温热呼吸扑在耳廓带起细密的痒,甚至能感受到说话时轻微颤动的胸腔。
江洲月迟迟没有出声,青冥犹豫了一下,怕他紧张又哄了一句:
“我轻一些。”
说罢,他低下头,咬住了刀宗的腺体。
肌肤被咬破的刹那,天乾的气息铺天盖地涌了进来,像浪潮一样将江洲月卷起紧紧包裹。江洲月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失去焦点无神地望着前方,指尖嵌进掌心勒出深深一道月牙。他忽然想起那枚羽毛还被自己握着,紧攥的手又一点一点松开,另一只手胡乱地在凌雪肩上抓了一把,揪紧他颈后垂落的红绸。
青冥长了一颗犬牙,那颗牙齿比常人要更尖锐一些。他怕江洲月疼特意放轻了在咬,可其实并没有必要。
因为那个十六岁的凌雪格外喜欢咬人,像只刚开了荤永不餍足的小豹子,一闲下来就把江洲月抵在床上又亲又咬。分明已经标记过无数次,每到射精的时候仍是喜欢叼着江洲月的腺体不放,犬牙刺破后颈渗出几滴血珠也被他舔去。江洲月发着抖,上下两处都在承受天乾的灌溉。恶劣至极的凌雪还刻意舔了舔被自己咬破的地方,凑到他耳边低低地笑,说:
「好甜啊,哥哥。」
第二天醒来腺体已经肿得不能见人了,刀宗不得不翻箱倒柜寻出一件高领的衣服,将领子翻上来才能堪堪遮住。他这身打扮在酷暑季节颇为显眼,出门还有熟人来问。江洲月压低斗笠,瞥了眼身边忍笑的凌雪,没好气道:
「被猪啃了。」
屋中一时只有粗重的喘息。青冥埋在江洲月颈窝,胸膛剧烈起伏。他闭了闭眼,将天乾本能的侵犯欲生生压了下去,最终只是在腺体上轻轻一吻。
他既然和江洲月约定帮他暂时压制一下,那只需要做到这就可以了。
可他刚要松开江洲月,怀里人却冷不丁出声了:
“桑芷还和你说了什么?”
青冥一愣。
“也没什么了……我来之前去问过她,桑芷姐说她还在配药,这两天有天乾的信香会让你舒服很多。”
说到这他还有些心虚,毕竟打听别人的雨露期怎么看都是浪荡子才会做的事。
谁知江洲月竟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光是信香已经对我不起作用了?”
青冥一怔。
江洲月从他怀里抬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来,像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漂亮得要命。
青冥被蛊惑了似的,来不及思考又问:“那要怎么办?”
江洲月一松手,羽毛挂坠在青冥胸口轻晃了两下,他的指尖从柔软的羽毛尾部扫过,沿着凌雪的胸膛一路往上,最终抚上了他的脸颊。
江洲月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去床上。”
江洲月常年习武,导致他的身体并不像寻常地坤般瘦弱。
一滴汗珠顺着青冥的下颌滚落,砸在江洲月的胸上,月光为裸露的胸膛披上一层薄霜,水珠顺着肌肉淌到腹肌,随着呼吸的节奏绷紧起伏。
青冥慌乱地抹了一把下巴,被江洲月握住了手腕。他看出凌雪在紧张,比两人第一次上床那回更甚,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青冥实在有些尴尬,却忽然听见江洲月闷笑了一声,然后拉着自己的手一路往下,绕过腹前已经挺立的阴茎,来到了那处隐秘的穴口。
“手指……插进去。”
屋内寂静无声,江洲月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起。青冥恍惚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全身的血液都往身下涌去。
雨露期的地坤一步步教着天乾如何开拓自己的身体。后穴早就湿了,轻易容纳了青冥伸进去的手指,像张贪吃的小嘴一样吞吐着指节。
用惯链刃的手此刻却突然笨拙起来,生怕力气大了会伤到江洲月。他低头盯着翕张的穴口,淌出的淫液聚在臀尖泛着一点水光,像是荷叶上欲坠未坠的晨露。
他看得专心,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头顶江洲月的神情。刀宗咬着唇,被后穴一阵阵空虚折磨得快要发疯,恨不得有什么粗大的东西直接捅进来止止痒,偏偏凌雪格外小心,他也不想像个婊子一样主动缠着人求欢。
青冥忽然一勾指尖,不知触碰到了内壁哪一点,身下人顿时一僵,然后反应激烈地弓起了腰,后穴也跟着绞紧。青冥莫名觉得熟悉,试探着又用指腹重重碾过那里,果然逼出了江洲月的一声呻吟。
“不要……唔!”
你明明很舒服。
青冥默默想。
不然怎么会反应这么厉害,腿都下意识合拢夹紧,水流了自己满满一手。
但他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青冥按住江洲月,又添了两根手指挤进后穴,抵着阳心来回地磨。江洲月腿根痉挛着,死咬着唇不肯再发出声音。他的阴茎已经硬得几乎抵到小腹上,马眼也渗出水液,青冥看着有些可怜,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替他抚慰。
江洲月立刻呜咽一声,泄在了他手里。
他的后穴也同时到了高潮,甬道张合夹紧死绞着身体里的手指不放。江洲月张了张嘴,眼底覆上一层水雾,那副稳重冷淡的样子具都消失了,被拢进情欲织就的网中任予任求。
青冥看着他,忽然有什么阴暗的念头从心底疯狂滋长。
想听他的声音,想听他控制不住的喘息,最好是哭出来的,声音又软又哑,求我或是骂我,怎么样都好。
——只有我能看到。
江洲月还陷在高潮的余韵里,身上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青冥脱了衣物,早就硬得发疼的性器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江洲月低头一看,脸上闪过明显的空白。
是他记错了吗,怎么感觉比四年前……还要大了点?
……这东西还能接着发育的吗?
“等一……”
他还没说话,就被青冥掐着腰,阴茎一寸寸地挤进了后穴,即使已经高潮过一回,想要完全吃下硕大异物还是有些困难。凌雪进得很慢,刚肏进去就爽得头皮发麻,甬道内壁的褶皱都被龟头撑开了,媚肉湿软得要命紧缠着自己不放,他进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来,重重地喘了口气。
青冥低下头,目光落在江洲月脸上,却忽然愣住了。
江洲月躺在他身下,泪珠顺着眼尾滑落一颗颗滚进鬓发里,无声地在哭。
青冥一下子慌乱起来,明明刚才还抱着不可告人的想法,等真看到心上人的眼泪却立刻手足无措了。
“是我弄疼你了吗?”
江洲月没有回答。
他抬起手,颤抖的指尖抚上凌雪前胸,那里有一处他从未见过的伤疤,从锁骨下方一寸一直延伸到小腹,贯穿了整个胸膛。疤痕已经淡了不少,却依然可以看出当时是怎样凶险的境地,几乎要将人活生生撕成两半。
江洲月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疼不疼?”
当时的你,十六岁的你,我不在身边的你……
疼不疼?
新生的皮肉要嫩一些,被抚摸时带着细微的痒,青冥一愣,然后又笑了,拉着江洲月的手贴到脸颊,歪头轻轻蹭了蹭。
“刚醒来是有点疼……没事的,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江洲月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埋进凌雪怀里,于是那些泪珠滴落在青冥的肩颈。近在咫尺的兰花香突然浓郁了数倍,江洲月连哭都不发出声音,更别提主动开口求欢,他只能想到这一种方法。
他在用信香作无声的勾引。
青冥想到这,呼吸一下子加重了,埋在他体内的阴茎也跟着胀大。他顿了顿,然后猛地一挺腰,本来只进了一半的肉棒整根没入后穴。
江洲月发出一声闷哼,太久没经历过性事的身体初时还稍显青涩,却很快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热情地迎接着造访者。太白霜雪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寸肌肤,他微微发着抖,身体却在渴望被填满,好像漂浮数年的游魂终于找到了归处。
后穴被强硬地撑开,青冥试着动了动,江洲月立刻难耐地屈起腿,轻吸了一口气。他低头趁机亲了一口刀宗,蜻蜓点水似的,嘴唇稍稍触碰到又飞快离开,生怕江洲月反应过来,握住他的膝弯便开始抽插。
江洲月被他顶得倒回了床榻上,随着肏弄的幅度不住往床头栽去。青冥怕他撞到头,连忙将人拉回来,这一动作恰好让阴茎进得更深,龟头狠狠地顶在了阳心上,江洲月忍不住,泄出了一丝含糊不清的哭腔。
身上人立刻变本加厉,几乎是将他钉在了性器上,最敏感的地方被反复碾过,快感似阵阵浪潮席卷全身,屋内仿佛下了一场暴雨,连空气都是潮湿的兰花香。江洲月舌根发麻,一张嘴就是支离破碎的喘息。
“等……啊、慢点……呜。”
青冥俯身,吻去他眼尾摇摇欲坠的泪水。
哭出来了,还在求我。
要更过分一点吗?会把他逼成什么样子?
他不是没见过雨露期的地坤,身边还围绕着同样被勾起情欲的天乾。凌雪阁不允许失控,所有天乾弟子都经过特殊的训练,于是青冥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神色冷淡地旁观着,两具交缠的身躯在他眼里宛若行尸走肉。
可江洲月只是一个普通人,青冥不知道他是怎么支撑到现在,即使快被铺天盖地的信香淹没了,也依然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为什么不再依赖我一点?向我索求更多,甚至可以变成被情欲控制的怪物,和那些地坤一样,一日吃不到男人的精水就会死。
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江洲月关在屋里,压在床上,让他哪里都去不了,被肏成禁脔,从此眼里只有自己一个。
江洲月又开始哭了,涌出来的眼泪被青冥一一舔去。
哭得好厉害,下面也潮喷了好几次,随便插两下都能带出水来,股沟到大腿湿得一塌糊涂。
他最后把这些危险的念头都收了回去,温柔地吻上刀宗的眼睛。
没办法,谁让他偏偏就爱这样的江洲月。
他埋在江洲月颈窝,又一次咬上他的腺体,体内的阴茎也开始胀大成结,进行一次完整的成契。
然后他在江洲月的腺体里,感知到了另一缕残留的气息。
时间久远已经淡得闻不出味道,但作为天乾的青冥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那气息像是江洲月身体里的烙印,也不知是留下多少次才能这般深刻,对任何一个造访的同类来说都是明晃晃的挑衅。
有人在他之前,占有标记了这具身体。
即使早已知道了江洲月的过往,青冥仍是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直跳,周身信香刹那暴涨浓郁数倍不止。江洲月猝不及防被肏进最深处,阴茎埋在后穴不再动作,他反应过来后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道:
“不要——”
这话一出,落在青冥耳中反而令他更为恼火,恶狠狠道:
“你就那么放不下他吗?”
江洲月根本来不及解释,浇在内壁的精液烫得他浑身发抖,泠冽霜雪也像潮水一样涌进腺体,沿着四肢百骸经过他身体的每一寸,非要将前人留下的印记洗抹干净才罢休。
他也跟着开始高潮,等凌雪好不容易射完了,他的后穴仍在抽搐收缩,前面也小幅度地喷着水液。江洲月陷在床榻里大口地喘息着,脑海混沌一片,一会儿是青冥初次和自己结契的记忆,一会儿又被拉回现实。
雨露期当然不是一次成契就可以过去的,也不知是不是青冥刻意为之,新涌入的信香在江洲月体内翻腾不休,很快又一次唤起他的情潮。他被凌雪抱在怀中,呜咽着仰起脖子,承受又一轮的灌溉。
等这场荒唐结束,窗外天色已经微亮。江洲月被折腾得昏睡过去好几次,偏雨露期的身体永不餍足,睡梦中也绞着人不放。青冥帮他仔细清理过,将刀宗抱回床上。
他看着江洲月微颤的眼睫,忽然笑了起来,像一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轻柔又虔诚地在唇上落了一吻,终于抱着人沉沉睡去。
他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即使在梦里,视线仍旧一片漆黑,只能闻到强烈的腥臭,身边应该堆满了腐烂的尸体。青冥听见了脚步声,有人走得近了,随后是一具重物砸下。被抛来的尸体刚好压在他上方,伤口再一次被撕裂,可青冥却神奇地不再感知到疼痛。
我快要死了。
他想。
密信已经放到了接头点,不管谁接替我,都能找到它带回阁里。虽然死状有点惨,但好歹能落个全尸,任务也成功完成了。
如果师兄能找到我的话,还能把我腰牌挂到墓林呢。
青冥依然乐观地想着。
作为一名凌雪弟子,能像这样死去,已经是很圆满的结局。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五感也在消失。
黑暗中,似乎有个声音在问:
——还有没做完的事吗?
没有了。
——还有没说完的话吗?
也没有。
——那……还有想见的人吗?
……
青冥的手指动了动。
他费力地想要掀起眼帘,粘稠血液在睫毛上糊作一团,和灰尘汗水混在一起,压得眼皮沉若千钧。痛觉渐渐地回到了身躯里,胸腔仿佛被生生劈成两半,五脏六腑都被翻了出来。青冥疼得不住粗喘,可落在外界不过是声若蚊蝇,连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都比不过。
他抬起手,挣扎着、用尽全力地摸到了一枚挂坠。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耗尽了他全身力气,青冥却舍不得放手,骨节泛白死死地攥着挂坠。他睁不开眼睛,却循着记忆找到抚摸过无数次的羽毛,柔软的触感划过指尖。
……
江洲月十五岁那年,像每一个刀宗弟子一样,领到了一只属于自己的小鹦鹉。
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习武如此,养鸟亦是如此。江洲月双手捧着鹦鹉,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提前为它搭好的窝里,然后找到了师姐顾瑾瑶,认真询问起养鸟事宜。
「鹦鹉刚换了环境会有些怕生的,你要多陪陪它呀。」
江洲月拿着纸笔边听边记,听到关键处还不时点头,师姐瞧着可爱,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鹦鹉逐渐和江洲月熟悉起来,走到哪都形影不离的。它还没有学会说话,但无论旁人说什么都要“啾”一声插嘴,江洲月索性喊它小啾。
一年后,顾瑾瑶从扬州回到舟山,带了些小玩意儿准备送给江洲月。在她看来这小师弟哪都好,武艺有天赋又极其刻苦,就是性子太闷了些,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江洲月恰好坐在屋外的石凳上喂鹦鹉,小啾已经会飞了,扑腾着翅膀跃到他掌心。
江洲月笑了起来,轻轻摸了摸它头顶。只见小啾抖了抖羽毛,忽然转头拔了自己身后的一根羽毛,毛色光洁漂亮,是带有渐变的浅蓝色,衔在口中递给了他。
顾瑾瑶立时大惊失色:「师弟!」
她话音未落,江洲月已经将羽毛接了过来,听到有人喊自己后颇为疑惑地扭过头。
「师姐?你回来了。」
顾瑾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羽毛,还有桌上趾高气昂的鹦鹉,被宗主抽查刀法都没这么头疼过。
「……师姐你是说,」江洲月听她解释完,沉默许久才艰难开口,「这羽毛是……」
「求偶。」顾瑾瑶沉痛道,「鹦鹉求偶的时候会拔下自己最漂亮的一根羽毛,收了羽毛就是同意给它下蛋的意思。」
「……那我要是下不了蛋呢?」
「它会伤心得死掉。」
「……」
于是两人不得不背着小啾偷偷下了山,花了一天时间在街市挑选了一颗可以用来瞒天过海的鸟蛋。小啾真将它当作江洲月给自己生的,欢天喜地地挥舞翅膀绕着蛋打转。
后来江洲月将羽毛做成耳坠戴着,说话做事时惹眼得紧,羽毛一晃一晃的像在撩拨心弦,青冥总忍不住去吻他的耳垂,小啾忽然不知从哪突然冒了出来,扑向这个胆大包天的凌雪狠狠啄了一口。
青冥被它偷袭好几次后忍不住抱怨,谁想江洲月却轻咳一声,脸也跟着微微红了。凌雪阁培养出的直觉告诉青冥其中必有蹊跷,可再三追问江洲月就是不肯开口。青冥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当晚就将江洲月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江洲月挨不住,喘着气把年少的趣事说了。
青冥听完后笑个不停,他牵着江洲月的手来到腹前,那处已被撑出一道凸起的弧度,江洲月掌心尽是黏腻的汗水,紧贴着一层薄薄的皮肤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里不断抽插的性器。
「哥哥好偏心。」
他又是用力一挺腰,埋在后穴里的肉棒刻意撞上深处的阳心。江洲月被他逼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小腹已经被完全撑开了,微微隆起如同怀胎的妇人。青冥一寸寸抚过他的肚子,又笑道:
「怎么只给小啾生,不给我生?」
凌雪在床笫间比平时还要话多,江洲月实在想不明白他从哪学的这么多下流的话。两人只当这回也是一句情人间的玩笑,从未想到命运已在暗处窥伺许久,竟在不久后一语成谶。
第二天江洲月就将耳坠摘了下来。他找了根细绳从羽毛尾端穿过,做成项链的模样挂到青冥胸前。
青冥低头看了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江洲月轻声道:「就是……鹦鹉的意思。」
话音刚落,他被凌雪一把抱了起来。小啾在旁气呼呼地扇着翅膀,整只鸟都气得膨胀了一圈。
「小偷!小偷!」
「抱歉啊,」青冥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拿起项链在它面前晃了又晃,「现在归我了。」
……
青冥躺在尸山血海中,将羽毛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肉身已经不堪重负,灵魂却似乎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轻飘飘地脱离身躯,越过千山万水,跨过时光长河,回到与他相遇之前,回到他的年少,成为曾在他刀鞘停留刹那的一只蝴蝶。
传说人在将死之际,灵魂会回到最想见的人身边。
做孤魂野鬼也好,下无间地狱也罢。
——最后我只是想要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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