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龙舟开竞前,连老身这边都听到了惊呼,莫不是出了事?”
江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大秦氏向来无法拒绝跟江老太太聊上几句。
大秦氏掩口而笑,“说来也是次子惹得事。”
大秦氏又伸了手指了指林摇,“摇姐儿与瞻哥儿是自打娘胎就定下的婚事,两人未至男女大防年岁之时仍常常见面,这随着年岁越长,倒是越发害羞起来。
不知老太太方才是否有瞧见那群元斋的龙舟,红的那艘,瞻哥儿便是那上头专夺标的锣手。
都怨我事先未曾同摇姐儿说,等群元斋的龙舟驶过窗前,摇姐儿见是瞻哥儿在龙舟上,吓了一着,才惊呼出声。”
江老太太瞧了林摇几眼,七八岁年纪,比妧姐儿还小,心里也翻起了些念头来。
江老太太笑盈盈地说,“两人看着到底般配,瞻哥儿倒是头一个不须你操心的了。”又不解地问道,“这瞻哥儿怎就当了锣手来?”
“这孩子除了婚姻大事不让我操心,事事都让人放心不下。”
大秦氏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这三个儿子中,就瞻哥儿从小上蹿下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国公爷就罚他蹲马步,磨他性子,这倒好,以至于他现时四书五经也不大读了,日日缠着他爹学武甚的,这一年还日日念着要去山东打倭寇呢。
国公爷想灭一灭他的兴头,才提了让他能在龙舟赛上有本事夺个标回去再说。
哎,谁知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这届的龙舟队实力着实不行,竟让个小孩儿夺了标。
我哪儿真愿让他去山东抗倭啊,他不过八岁,去了也能顶什么用。
就盼着国公爷能再留他个几年,年岁大些便成亲从商,赚些小钱安安心心过日子,也比去拼死拼活的要好啊。”
大秦氏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这世间,凡是有些银子傍身的,谁又肯将儿子送去拿命搏前途。多得是宁见儿孙庸碌无为,也不愿见儿孙以命相博换军功的母亲。
都说慈母多败儿,实是有道理的。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的人儿,一去战场不复返,动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谁又舍得呢?
江老太太见大秦氏这般颓然,便安慰道。
“这都是男孩子的英雄本性在作祟,莫不是在家听多了他表舅林袭和的抗倭事迹,不然怎会想着去山东。
你且放宽心,你不是说国公爷说夺了标才有资格谈,那你便以他年纪小为由,先拖他几年。
等他大些,也知战场比不得家里好,就也不会头脑发热再想着去了。”
大秦氏连连点头,看向江老太太的目光既柔和又带着感激。这样的目光,大秦氏倒是从来未给过陈老太太的。
江妩年岁尚小,林摇自报家门之后也只是冲她点头笑笑,便不再理会。转身便与婠姐儿、妧姐儿、如姐儿等人聊得火热,毕竟年纪相近才有话题。
江妩便让孔妈妈抱着自己去喝茶吃饼,遂在离江老太太不远处听了一耳朵。
江妩吃惊地连枣泥馅的五毒饼都差点咽不下了,连喝了几口香片茶,这才缓了过来。
这陈家哥哥竟是有婚约的人了!
江妩吃惊过后,倒是连手中的半个五毒饼也吃不下了。虽现时不过三岁,但也想着早做准备,前世吃过婚姻的大亏,今世哪肯听天由命。
大周礼教森严,男女七岁不同席,江妩见过的异性实是少之又少。
遂想在未受男女大防约束的年纪,根据前世所知,在不拆散好姻缘的前提下,好生挑一个品行脾气皆不错的男子,做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培养两人感情。
江妩认为只要两人从小相熟,有感情基础,便能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