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提前收拾好了,只等着柳府马车路过把我接走,隔天她家只派来一位女使上门传信,大人要亲自过去,不必麻烦了。我单肩挎着包袱,从石墩上跳下来回了门楼,年末就这样闲了下来。三日之后柳大人遣家仆送来一袋银钱,照常理我要推脱一下再收,江依走过来拦住,收了钱扔到我怀中,将人打发走了。
晚上吃红烧鱼,烙小饼,熬了锅粥,还给江依说了我不回老家的事,想让她赶紧找个同乡一道回家,路也好多个照应。她不紧不慢地夹着一截鱼骨往外挑肉,觉得江南无趣,头一回见北地的冬天,留下来陪我过个年也不妨事。
我叩桌,“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她不用你是她的事,怎么怨到我头上?”江依把挑了刺的肉喂到我嘴里,用筷子指了指那条被挑得没了模样的大鱼,“新鲜吧,赶上在外面集上买的了。”
“就为这个这么高兴啊,嘴都合不上了。”她住沿海,应该很喜欢吃鱼,以后多买几条回来炖。
“当然高兴,不高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谁娶了你谁有福气喽!”江依放下筷子,手掌在腰侧摸索,“姓柳的给你多少钱啊?”
“不告诉你。”
“不说算了,害你似的。”她往后一仰,对着厨帘拉长了声音大喊,“李月桃——过来过来——这个可得拿好了,姐姐给你的,过年买糖吃,记住了一口都不能分给她,想闻味儿也不行。”
我无奈,把钱袋从小桃手里夺过来还回去。江依接过,手掌藏进袖子里,一把揽过小桃的肩膀,“看着没,眼红了,藏好了别让她看见。”
她用手挡着,故作小声,我听得清清楚楚。方桌中间的锅碗饭菜都是烫的,缕缕白烟蒸开,热气弯弯曲曲,将她的身影晃歪了。
“净惯着她。”我摆摆手,让小桃把钱还给人家。
“又不是给你的!”江依背过手去。
隔天打了烊,再三叮嘱小桃记得抵好门,那扇木门太轻便了,风一吹就开,炉子里的火不能着太大的凉风。她把窗户往里一合,“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抑扬顿挫道:“大事。”她冲我笑一笑,“是去找江依姐姐吧。”
趁昨夜天寒地冻做了一锅冷元子,装盒放在窗户外面受风,冻了大半宿才成型,晚上煮了面,汤底下卧着一枚荷包蛋。我手里摞了两层食盒,底下是冰的上头是热的。跑过去敲门,半晌才有人开,来的是个生面孔,家里主子和掌柜的有要事要谈。我说我是这家掌柜的朋友,进屋在一旁等着就行了,他冷着脸,怎么也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