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问:“你们觉得那朵牵牛花咋样?”
许兰先说:“我觉得不咋的,瞧着有礼貌还柔弱,但工作这事,我不认为是随随便便提的,八成就是瞧准晚婉有能耐,故意把晚婉这边的关系当做一份彩礼了。”
魏淑芬很赞同许兰的话:“你瞅她刚才说工作就说工作,还暗示性地看晚婉,拿捏好三柱子没脑子会替她说啥,她今个儿试探,明个儿指不定还要啥,我不得意这姑娘,但……红军家的挺喜欢的,当个宝一样。”
沈老太冷笑:“你们啊,都比她看得清楚,也不想想,人家香饽饽,父母是双职工还有城里户口,人家为啥能看上她家呢?”
这话不假,57年开始,盲流能进城工作,经济遭到破坏,农村人和城里人之间竖起高墙,农村孩子和城里孩子,有道泥腿把子和公家人之间的鸿沟。
脑子没问题的城里人,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让姑娘嫁给农村人的。
如果有,都是成年人了,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姜晚婉沉吟片刻:“我找人问道问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窍。”
沈老太觉得可以:“问出来先别和你二娘和三柱子说,先和我们商量,免得人家以为你眼红城里媳妇儿,或者你喜欢掐尖,看不得比你‘强’的来咱家,故意破坏人家婚姻感情呢。”
奶奶这样为她考虑,姜晚婉可不同二房置气,笑眯眯道:“好嘞奶。”
隔天也有点阴天,但没下雨,一大早姜晚婉把孩子们,还有沈老太沈老爷子都带到照相馆,孩子们分别照了一张,老爷子和老太太分别照了一张,又合照一张。
最后,所有去的人,包括姜晚婉和沈行疆在内,大家来了张大合照。
林林总总花了八块多,不全是照相钱,姜晚婉的相片出来,她买了几个相框。
沈行疆把人送到家就回军区了。
沈老太和老爷子回来,沈老太脸上带着点化完妆的痕迹,到家看了看姜晚婉和沈行疆的照片,就拿着搪瓷缸去外面遛弯了。
她性格爽朗,在军区结识了一些上年纪的家属。
天气凉爽,恰好园子里面的豆角子下来,有十八香,还有油豆角,扁豆角,院子里有啥大家吃啥,尤其是豆角子,刚下来的时候好吃,吃不完晒了冬天炖菜也好吃。
有豆角的就都装了半簸箕,或摘两边的硬丝,或拿着剪子剪豆角丝,十八香比较长,从中间剪开一条,油豆扁豆多剪几道,剪成细丝来。
天气好不热,大家不约而同捧着簸箕在树下大石头上剪豆角摘豆角。
沈老太的头发用发网盘在脑后,脸上擦了粉,还画了眉毛,她刚出来就有老太太看到她,扑哧笑出来。
“我说沈家大姐,太阳打西边出来,你还弄洋出了,咋还画眉毛,擦粉了呢?”
沈老太端着搪瓷缸抿了口:“啥呀,是我家老四媳妇儿,非得带我和老头子去照相,我俩不想去,她不干,你说说,现在的孩子有钱没地方花,给我们俩花啥呢?”
那老太太说她:“孩子是孝顺的,那玩意可贵了,你咋还不知好赖,别说,眉毛一画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觉得老沈家大妹子的脸都小了。”有个年纪比较大,没牙的老太太艳羡地说。
大家虽然怕照相机,却也羡慕,剪豆角的动作都慢下来了。
“照相吓人不?”
“照了多长时间啊,有画画的时间长吗?”
左一句右一句,沈老太就成了中心。
沈老太又抿了口水:“不吓人,特别快,咔嚓下就好了,孩子瞎折腾罢了,我家那个老四媳妇儿最能折腾,刚还和我说,以后有机会领我去京城,去什么大北照相馆照,说那边的鸡…是鸡术(技术)吧,那玩意才先进呢,就跟拖拉机和小轿车都是四个轮子的,小轿车只能拉人,拖拉机能拉人还能拉地,大北照相馆还有其他绝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