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桥那个地方,河边住了不少户人家。那天早上,有好几户人家都说听到河里传来呼救声。虽然没有人看到金安仁是怎么落水的,但是有不止一个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有个人在水里边挣扎边呼喊,只挣扎了没两下,整个人就在水里‘噗’的一下烧起来了。不是爆炸,就是烧起来了,而且越烧越猛,还发出了白色的火光。”李老吹虽然只是转述别人的话,却也说得活灵活现。
“是不是河里事先倒了什么油?”王江宁猜测道。
“你能想到,别人就想不到?”李老吹摇摇头:“警察厅和我们问过的所有人,都说那火就是在金安仁的身上烧的,水面上是一点油都没有。而且是不止一个人说,那火刚烧起来的时候,金安仁许是下意识想整个沉水里灭火,结果万没想到他一没入水中火势便烧得更猛了,整个人都烧成了火球一般,把身边的河水怕是都烧开了。很快,人就没了动静。那火烧得猛去得也快,把人烧完火也就灭了,全没有一点油料点火的迹象。”李老吹又叹了口气。
王江宁半天也没说话,李老吹描述的这个场面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有些点了火油的东西能在水面上烧着,这个王江宁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听李老吹的说法,金安仁似乎是在水里面被烧成了一块黑炭,这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目击者描述有误?
“有住户说,那场面,就像一条下了油锅的鱼一样。那油锅里面起了火,鱼还扑腾了两下。”李老吹又补充了一句,王江宁听得差点吐澡堂子里。
“您刚才说外人不知道的有两件事,除了这死法奇怪,还有什么?”王江宁决定暂时中止油锅炸鱼这个话题。
“这第二件嘛……”李老吹踌躇了一下,正张口要说,突然就把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叔,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油锅,什么鱼啊?”韩平挪着白白胖胖的身体扑腾到了师徒二人身边,十分好奇地问道。
“我给他说金安仁那个案子呢。韩平你也来说说,这案子你不是也去看过的嘛。”王江宁还没开口,李老吹先抢过了话头,同时瞟了王江宁一眼。
师徒二人之间有着多年的默契,王江宁自然明白李老吹刚才要说的第二件事,八成是不能让韩平听到的,干脆不吭声,只是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案子真是邪了门啊,王江宁!回来路上我就要跟你说的,可惜没找着机会。”韩平顿时来了兴趣,拍着自己的肚子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韩平说的内容和李老吹说的大同小异,只是一些细节更丰富了些。比如当时居然有七八户人家一共十来个人目击到金安仁在水里烧成一个火球,说法还全都一致。他们先都听到金安仁的呼救声,再过来看时发现他已经在水里,先下水后着火,没有人看到他到底是怎么落水的,也没人看到附近有其他人。至于金安仁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现在则摆在警察厅的冷柜里。
“金老板不是一般人,然而警察厅到现在几乎还是两眼一抹黑,说出去就挺丢人的。毫无头绪,毫无进展。”韩平懊恼地摇了摇头,顺便悄悄瞟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李老吹,试探性地问道:“虽然这不是我的案子,但是李叔对案子要有兴趣的话……”
“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路都走不动,还能有什么兴趣。是江宁刚才跟我瞎打听,我看他倒是蛮有兴趣。”李老吹一脸认真地指了指王江宁。
王江宁立刻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也亏得这师徒二人互相知根知底,李老吹一反常态在韩平面前还藏着掖着,必有原因。王江宁也不点破,就“兴致盎然”地和韩平聊起了这个案子。
四人泡完汤,吕冲元一看
时候也不早了,便辞了众人去道观挂单。王江宁正要问这小子挂单的地址,吕冲元却只留下一句“我明天就回来找你玩!”便消失不见了。
“还找我玩,多大的人了天天当自己是小孩。”王江宁没好气地晃了晃脑袋。
“哎我说江宁啊,金老板这个案子你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兴趣?哎呀,我知道你事儿多,但是金老板那产业,你也知道,若是能破案,钱肯定少不了的。”韩平继续怂恿王江宁。刚才在澡堂里,王江宁虽然看起来颇有兴趣,却一直没有表态,这让韩平干着急。
“明天再说。你好歹让我先歇一天吧,没日没夜赶路的可不是你。”王江宁看李老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打算先糊弄过去再说。
“那行,我明天再来找你啊。叔,那我走啦。”韩平虽然有些失望,但到底是拿王江宁没办法。一看时候也不早了,他也只得辞别师徒二人。
看韩平走远了,王江宁这才扶着李老吹回探事社。但他心里一直记得刚刚被掐断的话头,忍不住先开口问道:“师父,您刚才说关于金老板的第二件不为人知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这‘半手金’不为人知的第二件事嘛,”李老吹沉吟了片刻,“咱们进屋说。”
王江宁差点没给李老吹这一句话憋死。
二人回到探事社,已经到了掌灯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