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这位秦家小王爷哎呦一声,撞倒在地。
他抬起头来。
只看到一道巍峨身影,如高山般,矗立在自己面前。
……
……
书楼。
姜奇虎跪在玉案之前,满脸委屈。
“先生,奇虎不懂。”
他咬牙抬头,鼓起勇气开口:“谢真好歹也算是书楼弟子,就算他只是先生布出去的‘暗子’,今日回皇城……无论如何,也该有所欢迎。”
坐在玉案上座的陈镜玄,闻言没有理会,只是继续默默翻着书卷。
“奇虎知道,先生繁忙,无暇出城迎接。”
姜奇虎委屈巴巴道:“奇虎主动请缨,难道还犯错了不成?”
“今儿你哪也不许去。”
陈镜玄面无表情瞥了眼笨虎,冷冷道:“就在这跪着,给我研墨。”
姜奇虎神情纠结。
但天人交战一番,最终还是乖乖上前,用膝盖挪了两步,来到先生砚台之前,端起清水小壶,泼洒清水在砚台之上,以墨碇缓缓旋开。
先生的命令,他实在无法抗拒。
但内心的纠结,奇虎也难以压下。
他再次开口:“先生……我听人说,城门那边有人问拳,估计这会儿已经打起来了。”
姜奇虎乃是皇城司次座。
大褚皇城街头巷尾发生的大小琐事,势必会传入他的耳中。
林谕问拳之事,不是秘密,经由木主之手,加之方圆坊传播,早已经传到了大街小巷,自然也被姜奇虎听到。
“所以?”
“所以,我就想着……不能让谢真吃亏不是。”
姜奇虎眨了眨眼,意识到有戏,连忙笑道:“先生对谢真青睐有加,奇虎看得出来。”
“谢真吃亏?”
陈镜玄嗤笑一声,放下书卷,淡淡说道:“放心好了……他不会吃亏的。”
姜奇虎叹道:“就算谢真不会吃亏,我带些人,去壮壮场子,总是件好事吧?”
“你可知,这桩麻烦,因谁而起?”
陈镜玄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开口。
姜奇虎沉默下来。
他认真想了许久,给出了自己的回答:“秦家?”
“不算太傻。”
陈镜玄欣慰道:“虽是武宗林谕向谢真问拳……但林谕问拳的动机,却是出自秦家小王爷秦万炀。林老爷子前些日子病重,秦万炀送去了‘神源丹’,这起问拳背后的主使者是秦家,也是方圆坊。”
姜奇虎憨厚道:“先生,这些奇虎都知道的。”
“既然知道,怎能插手?”
陈镜玄沉声呵斥道:“秦家乃是大褚武道气运镇守者,扎根皇城近千年……若你今日赶赴现场,可想过以何等身份入局?”
“自然是以皇城司……”
姜奇虎话说到一半,顿时沉默。
皇城司乃是大褚皇权亲御。
这种冲突,若是自己现身,帮衬谢真,该让圣上如何看待自己这位次座?
“以书楼……”
依旧不行。
书楼是先生的书楼。
同样的道理,自己此次出面惹事,决不能让先生替自己承担这桩祸事。
最后便只剩下一种身份。
“我若赶赴现场,便只能以姜家身份入局。”
姜奇虎声音渐小。
“你是嫌姜老爷子身体太好,所以迫不及待,想给他找点麻烦么?”
陈镜玄幽幽道:“放眼皇城,有几人能得姜家这般好运,圣后愿意让老爷子告老还乡,便是因为你在皇城‘可堪大用’,一旦掺和此事,与秦家站在对立面。以姜家在青州的那部分家底,当真能与这千年世家相争相斗么?”
姜奇虎彻底噤声。
过了许久。
他小心翼翼问道:“先生,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
“当然不能。”
陈镜玄没好气道:“难道遇到了麻烦,我只能指望你?这样的话,书楼早就倒了。”
姜奇虎眨了眨眼。
“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考虑,就在这跪着便是。”
陈镜玄平静道:“我自有安排。”
姜奇虎嘿嘿一笑,挠头说道:“不愧是先生啊……只不过先生,奇虎总觉得,今日这问拳古怪得很,处处都透露着一股阴谋的气息……”
“阴谋?”
这两个词,从姜奇虎口中迸出,的确有些好笑。
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当真知道,阴谋是什么东西吗?
陈镜玄摇了摇头,轻声道:“此事当然没那么简单,但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说罢。
他拎起衣袖,准备提笔写点东西。
只是悬笔在纸张之上的那一刻。
陈镜玄忽然心中一动。
或许姜奇虎说得没错。
向来安分守己的秦万炀,今日忽然带着方圆坊木主,教唆林谕向谢真问拳……
此事当真,就只是问拳这么简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