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她这凄厉的一声喊叫给震醒了,几个男人点着火把过来瞧。
闪动的火光之下,妇人抱着孩子大哭不止,那痛苦的表情就像是从她身上生生剜掉一块肉,痛不欲生。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饿死了,你抛下娘一个人,娘怎么活呀?老天爷,你也太狠心了,我儿才五岁呀,他是活活饿死的呀,死不瞑目!”
众人去瞧,那孩子果然圆睁着眼睛,死状凄惨。
“唉。”周围人不停地叹气,原以为来到青云县这边有活下去的希望,如今看也是白跑一趟,且不说这路上还饿死不少人呢。
妇人忽而站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儿啊,娘对不起你,到死没让你吃上一口窝窝头,娘去底下给你做窝窝头吃,你慢点走,等着娘。”
她一面说,一面跑起来,脑袋直直撞上一棵大树,当场气绝。
众人又惊又怕,接连死了两个人,还都是这么惨,灾民们仿佛身边就是地狱,脚下之路就是黄泉。
人心惶惶,四周已是穷途末路。
“乡亲们!”忽然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
“咱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边,他们不仅不给咱们粮食吃,还给咱们拦在城外,这是要将咱们逼上绝路啊。”
“就是,就算不给吃的,让我们进去乞讨一些,也不至于全都困在这大路边上,活活饿死,成孤魂野鬼。”
“乡亲们,相信你们都听说了,青云县里面发现了一种作物,种了好几个山头,这肯定是真的,要不然他们不可能藏着拦着不让咱们进去,他们分明是想独吞!”
此言一出,灾民们都骚动起来。
一个大汉爬到最高处,举着火把,义愤填膺道:“在外面也是死,不如闯进去,搏一搏活下去的机会。”
底下面黄肌瘦的灾民问:“怎么进去呀?人家官兵守着门呢。”
大汉说:“这破门,咱们将这大树给砍倒,扛着树两下就给撞倒了。”
“那不就是造反了吗?”
“都要饿死了,谁还管造反不造反?再说了法不责众,要是皇上见到咱们这个样子,也得将那赈灾的钦差砍头!”
这句话说得下面百姓全都被煽动起来,大家觉得在外面等也是死,不如闯进去,抢几个窝窝头吃,说不定家里人就能挨过去了。
“砍树!撞门!”
汉子们一声呼号,立即开干,不多久扛着大树,朝着青云县那破门楼子撞去。
杨县丞匆忙赶来的时候,城门已经被撞成破木板子了,城外数以万计的灾民蜂拥而入,官兵们全被冲散了,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前头还有人拿着火把引路。
“这边来!粮食在这边。”
杨县丞整个人差点晕厥,藏在角落里才没有被踩成烂泥。
“县丞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咱们不被吃了就算不错了,赶紧去找钦差大人!”
青云县城门已经失守,镇上一片混乱,家家户户紧闭房门,还有人家被灾民闯入了家门,在家中肆意搜刮吃食。
葫芦村这边,因为还有一段距离,暂时还安稳。
白建章在地窖周边巡视了一圈,对春夏秋冬四个壮实丫头说:
“这几天你们就不用到土豆田那边帮忙了,守在姑娘身边最要紧。”
“是,老爷,我们记住了。”
白建章安排好一切,就带着大牛去土豆田那边看着,春夏秋冬将地窖的门关紧,守在门边,村里其他老弱妇孺在地窖中休息。
半夜时分,外面安静得只剩下一些虫叫声。云团白天睡多了,此时睡不着,躺着玩手指头。
其他人各自睡去,唯有魏玄黑暗中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