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钦霜道:“此事甚是急迫,尹通在明教多待一日,明教便多一分危险。”
婉晴忍不住嘟囔一句:“你倒善心,却怎么不担心翎儿?”忽见他脸色一变,顿时缄口,默默将书信和明教腰牌缚在“慧儿”腿上,手指东方,发令道:“再去太湖一趟吧,速去速回。”
“慧儿”一声清唳,冲霄而起,盘旋一周,便向东飞去,片刻便隐没云端。
其时已入腊月,襄樊之地颇为寒冷。婉晴买了两匹健马,又买了两件薄毡狐裘。二人双双换上,才动身起行。婉晴毒伤虽已痊愈,却仍时而装作无力,只为偎在凌钦霜身上。
如此行了六七日,这日正行之间,忽听“嘶”的一声,一道光芒划过长空。二人正自惊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清朗佛号:“阿弥陀佛!”
二人回望时,却不见人,正自莫名,前方却隐隐传来人语之声。凌钦霜心念一动,便拉婉晴隐入暗处。
不一时,但见东首道上一名僧人大步而来,行到近处,忽然驻足。这僧人看上去年逾天命,却不似中土人士,着一袭淡黄袈裟,举手投足之间,周身竟似有神光浮动,宝相萦然,望之生敬。
却见他双手合十,朗声说道:“公子既然到了,便请现身吧,又何必遮遮掩掩?”
凌钦霜心头一震,只道他是在说自己,婉晴却道:“且等等再说。”
但听笑声清朗,西首大石之后转出三个人。当先那人却是一名青衫公子,二十六七岁年纪,面目俊美,腰悬长剑,潇洒闲雅。身后二人装束各异,都是仆从打扮,举止也甚是恭谨。
那僧人合十道:“公子有礼。”
却听那公子身后一个独眼汉子喝道:“大理太子殿下驾到,吐蕃国师还不上前拜见。”
凌钦霜闻言一惊,不想吐蕃、大理两国贵胄竟会同时现身此间,思及当日黑血别府所闻,想来双方必与天宗结盟之事有关。
那僧人合十为礼,说道:“山野老僧盘涅,见过段施主。当日别府一别,施主风采依旧,幸甚幸甚。”口气极为谦和。
段公子尚未答话,他身后另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便已笑道:“国师此言差矣,该称‘段殿下’才是。”
盘涅淡淡地道:“大理素崇佛法,应知凡有所相,皆是虚妄。成施主执于名相,妄动无明,不免落了下乘。”
那文士姓成名思空,闻言合十道:“国师金玉良言,在下受教。不过素闻国师自视极高,平生决不过问俗务,亦从未涉足中土。却不知为了什么大事,佛驾光降?”
盘涅合十道:“成施主又何必明知故问?结盟之事已了,老衲自当返还吐蕃。”
成思空笑道:“既然万物皆空,结盟自然亦是虚妄。国师又何故为了‘虚空’千里奔波?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国师言行,正是最好的注解。”
盘涅闻言双目陡翻,霎时之间,似有电光射出。
成思空却毫不在意,掸了掸衣襟,自言自语道:“结盟虽然是空,可那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五十万石大米,却是实实在在的,国师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