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皱眉道:“不曾得手么?”
李善长道:“老贼享寿八十,寿终正寝,儿孙满堂,世代富贵。”
张翠山瞠目怒道:“老天无眼!”
李善长道:“苍天无眼,吾辈有剑。李某不才,三年前夜袭范府,杀男女老幼三十五人,绝其后嗣。”
张翠山眉毛一扬,高声叫道:“快哉!”
李善长面色淡淡:“其实当年刺杀范文虎,死在安庆的好汉,也有李某祖父,他享祖辈福禄,我报祖辈血仇,有因有过罢了。”
说完也不再多谈,笑着摸了摸张翠山手中判官笔:“此笔在你张五侠掌中,算是得了真命主,他的上一任主人,乃是‘天南一笔’朱子柳朱老前辈。”
张翠山惊讶道:“原来是这位前辈!”举起笔来细看,神色愈发欢喜。
李善长又看向叶孤鸿:“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又想要些什么古董?”
叶孤鸿看了看那些兵器,多是刀剑,或者奇门兵刃,便说道:“在下峨眉叶孤鸿,想要一条长枪,可惜贵处没有。”
李善长眉毛一动,盯着他道:“‘峨眉金童’?怪不得能和张五侠做一处,只是叶少侠,这长枪却不是江湖中得用的。”
叶孤鸿微笑道:“行走江湖,叶某有掌有剑足矣,想要长枪,是为了有朝一日请它饱饮胡血。”
李善长大笑,上前仓啷啷推开几般兵刃,把下面席子揭起,露出两条一丈二尺的铁枪,虽是旧物,但锋锐尤寒,望上一眼,毛发皆竖。
叶孤鸿大喜,低呼道:“好重的杀气!好枪,好枪!”
李善长得意道:“既然能够入眼,索性两杆你都拿去!此乃当年神枪双侠遗物,本来前辈们想以此枪杀那范文虎,特意携来,却不料就此落入官府库中,我也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出。”
叶孤鸿心道,常遇春既然也有意学枪,这两条枪,正好给他和徐达分了,以他二人将来身份,足以配得上此枪故主。
当下取了枪,就塞入两捆柴禾中,使担子挑起,笑道:“多谢兄台割爱,至于价钱……”
李善长把手一摆:“天南一笔的判官笔,神枪双侠的点钢枪,若是卖钱,岂不俗气!李某不要金银,只要二位一个人情,如何?”
张翠山正色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侠义之事,刀山火海亦替伱走一遭。”
李善长道:“那是自然。将来想到,再同二位说之!”
说罢,笑吟吟引了二人出来,张翠山邀他一起去饮酒,他也不去,之说“今日说话太多,兴致已尽”,张翠山心想这是奇人,不可勉强,再三道谢,拉着叶孤鸿离开。
及归船上,天色已晚,众人等得急了,正要入城寻找。
张翠山便说起此行遭际,众人听了都是感叹不已,朱重八更是赞叹道:“定远县的人,也算我们同乡,待到回来,倒要拜访拜访。”
叶孤鸿取出两条枪来,徐达自然大喜,汤和见了,也是爱不释手,常遇春见他这般喜欢,叹道:“罢了,我不同汤和哥哥争竞,只用这条蛇矛罢了。”
于是徐达、汤和各取一条铁枪,两个等不得天明,便缠着叶孤鸿传授枪法。
及至次日,船儿缓缓离岸,顶着风继续西行,徐达、汤和每天在甲板学枪,花云等人,也都加入,一时间热热闹闹,时辰过得如飞一般。
这般日行夜泊,又行几日,船儿已到汉阳,正是金鞭门的地盘。
第222章 大宝献计,两路分兵
眼见到了自家地头,季筱蓉兴致高涨,同殷六商量道:“六哥,你去同大伙儿说,路过汉阳,都去我家吃饭,我父亲见了这许多豪杰,必然欢喜。”
当下殷六去通知男子,季筱蓉便通知女子,却见金明珺两个老大的黑眼框,食铁兽一般,打着哈欠去洗漱,不由大奇,低声问魏锦宜道:“金师姐昨夜不曾睡好么?”
魏锦宜扁扁嘴:“她要学人家考状元哩,点灯熬油看了一宿的书,至天明时才困得睡去。”
季筱蓉奇道:“师姐何时爱看书了?”
魏锦宜道:“也不算书,乃是武学秘籍,我瞅了一眼封皮,叫什么《洞玄子三十六式》。”
季筱蓉点头,若有所思道:“听名字,大概是道家点穴的功夫,却作怪,本派兰花手那般高明,也不见她用心。”
二人却不知千里之外的怀宁县,“光阴停”古玩店中,一个胖子正自大发雷霆:“找了几天也找不到,定是让人偷了去,这几天上门的客人,也就是武当、峨眉那几人,峨眉派一个女子,一个少年,想必没有嫌疑。张翠山啊张翠山,没想到你这种浓眉大眼的侠客,也会觊觎李某的宝书!”
一无所知的张翠山,牵着儿子的手,随众人来到季大宝府邸,季大宝见了女儿和众侠,大是开怀,连忙让人摆下酒宴招待。
席间说起神鹰教事,季大宝感慨连连:“前些天一支快船,载了许多银钱货物,说是赔偿,随即汉阳、武昌几大码头,神鹰教撤的一干二净,我们金鞭门不费吹灰之力,占下老大地盘,当时还自懵懂,后来消息传来,才知你们做的好大事业,啧啧,神鹰教数十年名头,如今做了武当、峨眉的垫脚石,你们两派真个声名大噪。”
俞岱岩摇头道:“伱儿子胡说,你这做老子的也昏了头么?武当七侠,虽非一母同胞,更胜至亲骨肉,我倒不信,天下竟有我武当七侠担不起的事情。”
张去病小大人般说道:“季爷爷不必为我们担心,那是我的义父,是我爹的结义兄长,既有这般缘分,替他承担些因果又算什么?其实若大伙儿能够消气,杀了我也没关系的。只是他们纵然杀了我,心中仇恨,怕也难化解丝毫。”
俞二虎起脸道:“胡说!去病,你万万不可存这般想头。你义父种的恶因,绝不是你能化解的,再说,真若有人敢对你不利,那便是与我武当为敌!”
叶孤鸿道:“峨眉派与武当患难与共,不信承担不起。”
张翠山内疚道:“二哥,小弟的事情,把师门都卷了进来,让小弟心中何安?”
张翠山苦笑道:“自然不会。我也只盼你找不着路,其实大海茫茫,风急浪险,不去冒险才是上策。若真被你找到了,也是我义兄的命数。”
随后说到安庆一战,季大宝听罢始末,摇头道:“铁舟帮、巢湖帮,比我们金鞭门强些有限,又算什么?老夫只怕,诸位接下来去武当山的路,才真是步步为难……这些日子,但是从汉阳经过的江湖人便不知多少,其他各个方向更是可想而知,其中有不少都是成名的豪杰,唉,金发狂狮当年造下的杀孽,属实太大,如今却要张五侠父子担当,当真是、当真是……唉。”
朱重八插口道:“叶兄弟,你若真要去时,我们和你同去,金毛狂狮成名多年,你独自对上,太也危险。”
见张翠山感激望来,他又笑道:“一码归一码,别人逼迫你父子,小弟帮你们对付他,我自己找到路去替我师父报仇,你也不要记恨我。”
张翠山眼眶微红,摇头道:“我义兄说过,他的武艺,至多和野教主持平,他又看不见,就算屠龙刀锋利无双,抵得一双招子,但野教主都败在叶师弟之手,我义兄怕也……”